很快，一扇房门打开。
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护送着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者走了进来。
他灰白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学教授。
他走到人群前方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的大屏幕亮起，出现了美丽国的星条旗标志。
“欢迎各位，来到诺亚方舟。”
“我是这里的主管，你们可以叫我，怀特教授。”
“我宣布，从现在起，你们安全了。”
此话一出，人群中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压抑了太久的恐惧、绝望和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劫后余生的狂喜泪水。
“我们得救了！真的得救了！”
“美丽国万岁！上帝保佑美丽国！”
一个亚裔青年激动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
“我愿意！我愿意加入美丽国国籍！我愿意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奉献我的一切！”
他的话语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附和声此起彼伏。
马库斯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满脸涨红：
“看！我就说吧！我就说他们不会抛弃我们的！这里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
怀特教授微笑着，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用一种混杂着崇拜和感激的目光，仰望着台上的救世主。
“我很高兴看到大家如此充满活力。”
教授扶了扶眼镜，脸上的笑容依旧和善。
“你们说的没错，美丽国是伟大的，她时刻心系着每一位需要帮助的人。”
“但是……”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什么？”
不知是谁，用蚊子般的声音问了一句。
怀特教授脸上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
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茫然的年轻脸庞。
“大家都知道，现在外面遍地是怪物，我们的士兵正在前线浴血奋战，可那些该死的怪物太强了，士兵们伤亡惨重。”
“为此，我们需要用一些小小的科技手段来增强士兵的战斗力。”
“但任何手段都不是能一次实现的，必须经过多次实验才有可能成功。”
“我很荣幸地告诉各位，你们获得了参与这个伟大计划的机会。”
“你们将在这座基地中为这个伟大的国家献出一切。”
“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英雄，成为奠定人类未来胜利的基石。”
人群开始骚动，窃窃私语汇成了嗡嗡的声浪，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不！我不要当英雄！放我出去！”
“这是骗局！你们是骗子！”
一个黑人青年突然崩溃，尖叫着转身就想往后跑。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不是枪声。
是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用枪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那青年哼都没哼一声，像一滩烂泥一样软倒在地，鲜血从他脑后汩汩流出，地面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色。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毫不留情的暴力震慑住了，骚动的人群惊恐地看着地上的那具躯体。
怀特教授仿佛没有看到这血腥的一幕，依旧保持着他那和善的微笑。
“看来，有些朋友还没有完全理解自己所获得的荣耀。”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没有关系，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帮助大家理解。”
他转过身，对身边的士兵点了点头。
“带他们去各自的‘房间’吧，让他们好好冷静一下，为即将到来的奉献，做好准备。”
一扇金属大门在两侧被缓缓拉开，露出一条条白得晃眼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标着数字的金属门。
士兵们开始上前，用枪口和枪托驱赶着早己吓破了胆的人群，像驱赶牲口一样，将他们分批赶向那些走廊。
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敢再出声。
刚才还对美丽国充满幻想的众人，此刻各个双腿发软，被士兵架着往前拖，脸上只剩下绝望。
这里不是为了拯救他们，而是来让他们担当人体实验的耗材。
人群被全部关起，怀特教授脸上的微笑褪去。
他看向身侧一首默不作声的副手，一个面容削瘦的白人。
“新一批的‘素材’己经入栏了。”
“你去把B区的废料清理掉。”
“别让新来的朋友们，闻到不该闻的味道，会影响他们为伟大事业奉献的心情。”
“明白。”
男人没有多余的废话，点点头，转身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向与关押人群相反的另一条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扇更加厚重的低温冷冻门，门上用红色油漆喷着一个代号：尸体处理间。
男人在门边的识别器上按下指纹，冷冻门向一侧滑开，一股夹杂着消毒水和腐败气息的白色寒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如同巨型仓库般的低温储藏室。
这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排排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金属停尸架，层层叠叠，一首延伸到视野的尽头。
架子上，胡乱堆放着上百具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的躯体。
它们扭曲、变形，有的皮肤像被强酸腐蚀过，有的肢体上长出了怪异的骨刺与肉瘤，还有的胸膛整个被掏空，只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分不清是实验失败的产物，还是被怪物撕碎的残骸。
“老规矩。”
男人对着身后几名士兵挥了挥手，“两个小时内，全部送进焚化炉。”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似乎多待一秒都嫌污了自己的眼睛。
几名士兵熟练地从墙边拿起防护面罩和厚重的橡胶围裙穿上。
“每次看到新人刚进来时那副感激涕零的德行，我就想笑。”
一名年轻士兵将尸体粗暴地塞进焚化炉的投料口，“我愿意为美丽国奉献一切？哈，他们如果知道是这样奉献，绝对不会来这里。。”
“少废话。”
有人开口，“干活。”
“轰——”
焚化炉的炉门在液压装置的推动下缓缓关闭，随即，炉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熊熊的火光将炉门上的观察窗映得通红。
年轻士兵按下了启动按钮，然后转身，走向下一具等待被“处理”的废料。
“知道了，知道了。”
他满不在乎地回答着，目光扫过那些曾经满怀希望的面孔，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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