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叫做灵力。”
沉知安伸出指尖，一缕金色能量在她掌心盘旋，很快凝成一颗圆润的光球，像驯服的小兽般，在她指尖轻轻滚动，服帖得很。
她坐在警局的笔录室里，一本正经地瞎掰扯，语气带着几分“前辈科普”的认真。
“昨晚在坟地遇到的那些，我们统称它们为‘诡异’。它们以人类的罪孽为食，身上罪孽越重的人，在它们眼里就越‘美味’，也越容易被盯上。”
这番半真半假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竟透着莫名的可信度。
对面的警察们听得格外专注，连笔都没敢停，生怕漏了一个字——毕竟昨晚的经历，早已颠复了他们对世界的认知。
“至于我，”
沉知安话锋一转，语气添了点委屈，
“我是个孤儿，从小被师父收养在安山山腰的小道观里。师兄师姐早就下山了，我前段时间也刚下来。可安山那片墓场怨气特别重，底下埋的都是生前罪孽极深的人，就象个‘吸引器’，会不自觉把附近的诡异引过去。”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众人，眼底带着点真切的惊叹：“所以我一直不敢离安山太远，想着有我看着，诡异就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害人。可我真没料到……你们警察的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半夜闯墓场。”
“咳……”
笔录室里的警察们瞬间老脸一红，想起昨晚被冰棱逼到绝境的场面，至今还心有馀悸，后背的冷汗仿佛又冒了出来。
一直沉默着的齐怜诚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那人类，有没有可能转化成诡异？”
沉知安愣了一下，象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下一秒，她嘴角的笑容倏地扩大，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反而透着几分诡异的亮。
“当然有可能。”
“在极致的绝望与不甘中死去的人，只要怀揣着对世界的滔天恨意，就能在断气的瞬间，获得一种‘永生’的力量——代价就是，彻底转化成诡异。”
她语气轻缓，却象冰碴子扎在人心里：“而且啊，恨意越强，转化后的力量就越恐怖。不过你们也别太怕，等她把该报复的人都报复完，心里的恨消了，这种‘人变的诡异’，就会自然而然地消散。”
沉明祈看着她脸上的笑，只觉得浑身发寒——那笑容太违和了，明明说着可怕的事，却象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眼底深处甚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冷血，”
沉知安话锋又转，语气变得严肃，
“但如果你们真遇到人变的诡异，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别管、别碰、别盯着她看，安安静静等她报复完，她自然会消失。”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众人，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可要是非要凑上去掺一脚……”
“在场的所有人，都会死。”
“那如果……那个诡异要报复的对象，已经死了呢？”
齐怜诚的声音发颤，指尖不自觉攥紧，象是在害怕某个答案。
沉知安却轻嗤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死了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亲人、他的下一代……说得通俗点，只要他的‘九族’还有人活着，这份恨就断不了，会象毒藤一样，缠上每一个沾边的人。”
她说着，眼神缓缓移向齐怜诚，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语气添了几分刻意的玩味。
“怎么？你真遇到人变的诡异了？”
申子默和沉明祈早察觉齐怜诚状态不对——从墓场回来后，他就一直魂不守舍，本想等事后私下问他，没料到沉知安会这么直接地戳破，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齐怜诚喉结滚了滚，象是下定了决心，声音沙哑：“我和沉哥之前遇到的那个女孩……应该是我姐姐，三十年前失踪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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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看着顶多二十岁……”
沉明祈下意识开口反驳，话刚说完又猛地顿住——他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这情况，哪还能讲“科学”？
总不能说齐怜诚的姐姐吃了“死神小学生同款返老还童药”吧？
沉知安嘴角的笑没断过，眼神却越来越冷，安静听着齐怜诚讲述——讲母亲口中姐姐的往事，讲那个在外唯唯诺诺、回家就对妻儿大打出手的父亲，讲母亲总对着旧照片垂泪，说姐姐是伤了父亲后“受不了自己变了样才走的”。
“……我母亲这些年，一直对姐姐的失踪耿耿于怀。”
齐怜诚说完，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噗嗤——”
沉知安突然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却象针一样扎人。
她摆着手，嘴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眼底的嘲讽却藏不住。
“既然‘耿耿于怀’，那她怎么转头就把你生下来了？”
她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陡然尖锐：“如果真象她说的，你姐姐是伤了父亲后失踪的，那她为什么连找都懒得找，转头就认定姐姐死了，还安安稳稳生了你、养了你？”
“我见多了这种装模作样的人，”
沉知安收了笑，脸色冷下来，
“他们用半真半假的话粉饰自己，害得我们分析诡异执念时出错——不仅没能化解执念，反而把那些本就满是恨的诡异彻底激怒，最后害死更多人。”
她看向齐怜诚，一字一句道：“而你母亲，显然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齐怜诚张了张嘴，想反驳，喉咙却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全是母亲的一面之词——而人叙述往事时，总会不自觉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把故事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讲。
那些被隐瞒的细节、被粉饰的真相，像块石头堵在他胸口，沉得发闷。
沉知安却没再看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泪：“还有要问的吗？没的话，我该回去补觉了，凌晨跑墓场可累死我了。”
“哦对了，要是你们想请我或者我同门出手除诡异，看在你们是警察的份上，给你们打九五折哦，童叟无欺。”
“当然啦，这事也讲究‘缘’。”
她站起身，笑眯眯地晃了晃手，
“要是下次还能这么巧遇上，免费帮你们一次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沉知安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申子默刚想开口挽留，让她留下联系方式，眼前的人却“倏”地消失了，连点残影都没留下。
只有一张黄符从空中晃晃悠悠飘落，符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金光，落在了桌面上。
笔录室里静了几秒，沉明祈率先开口，眉头紧锁：“刚才查了，没有沉知安的户籍信息，不过安山山腰的道馆，倒是查到了，但是十几年前就荒废了。”
“我们……能相信她说的那些吗？”
申子默指尖捻起那张黄符，触感粗糙，却透着一丝微凉的暖意，语气里满是无奈。
“不信的话，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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