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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毫安探秘·心种魔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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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过崖的云雾像是永远不会散去的愁绪,黏腻地贴在石屋的窗棂上,将稀薄的天光滤成一片朦胧的灰白。

生梧渊盘膝坐在石床上,指尖捻着一枚干枯的梧桐叶。叶片脉络清晰,却早己失去生机,是他从青云峰带来的念想。青梧圣体与天地生灵的共鸣在此处尤为清晰,崖壁缝隙里倔强生长的野草,石缝中缓慢爬行的蝼蚁,甚至云雾中游离的微薄灵气,都在他感知中流淌着微弱的生机。

可这份与“生”的连接,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宿命之锁又在隐隐作痛了。

不是尖锐的撕裂感,而是如同钝刀割肉般的持续钝痛,从心口蔓延至西肢百骸。这痛楚带着熟悉的冰冷气息,是路瞿圣的情绪——愤怒、怨恨,还有一丝近乎毁灭的疯狂。

他能想象出路瞿圣此刻的模样。或许正孤身一人蜷缩在某个阴暗的角落,任由幽冥鬼体的死气侵蚀经脉;或许正挥舞着湮魂刺,在无人的荒原上疯狂屠戮妖兽,以此发泄无处安放的怒火。

无论哪一种,都让生梧渊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

“为什么不跟我走?”

路瞿圣临走前那句质问,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

为什么?

生梧渊苦笑一声,将梧桐叶凑到鼻尖轻嗅,只剩下尘土与枯败的气息。

因为他是天衍宗的弟子,是墨尘子最看重的亲传弟子。宗门养育他二十年,师尊教导他修行,同门陪伴他成长,这份恩情重如泰山,他无法在宗门因他陷入混乱时,转身与“邪魔”私奔。

更因为……他看到了路瞿圣眼底那不加掩饰的占有欲与毁灭欲。那天在宗门大殿,路瞿圣周身翻涌的死气几乎要凝成实质,若非他及时阻拦,恐怕天衍宗早己血流成河。

他相信路瞿圣对自己的感情是真的,可那份感情太过炽热,太过偏执,像一头失控的野兽,随时可能吞噬掉周围的一切,包括他自己。

“或许……师尊说得对,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生梧渊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要被云雾吞噬。

就在这时,石屋的木门被轻轻叩响,“笃笃笃”三声,节奏温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礼貌。

生梧渊皱眉。思过崖严禁探视,除了每月送补给的外门弟子,从不会有人来这里。

“谁?”

“师弟,是我。”门外传来童毫安温和的声音,像春日里融化的溪水,“我来给你送些疗伤的丹药,顺便看看你。”

生梧渊有些意外。他与童毫安虽同为亲传弟子,但交集不多,对方是宗门上下都敬重的医道圣手,温和谦逊,从不参与派系纷争,此刻怎么会冒险来思过崖?

他起身打开门。

童毫安站在门外,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药师长袍,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药草纹样。他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眼神清澈,如同山涧清泉。

“毫安师兄?”生梧渊侧身让他进来,“你怎么来了?这里是思过崖,擅自探视是违反门规的。”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童毫安走进石屋,目光扫过简陋的陈设,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师弟被罚在此地,师兄怎能坐视不理?再说,我是以送药为名来的,就算被发现,也有说辞。”

他将药箱放在石桌上,打开盖子,取出几个莹润的玉瓶:“这是凝神丹,能安抚心神;这是续骨膏,你上次为挡在那邪修身前,被宗主剑气余波所伤,想必还没好利索;还有这个,清心散,思过崖湿气重,用来驱寒再好不过。”

他的语气自然熟稔,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关心师弟的兄长。

生梧渊看着那些丹药,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却也有些不安:“多谢师兄好意,只是我身无大碍,不必如此破费。”

“师弟这话就见外了。”童毫安将玉瓶推到他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嗔怪,“你我同门一场,理应互相照拂。再说,你这次……确实受了不少委屈。”

“委屈”二字像是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生梧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这些天来,他听到的全是指责与唾弃,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委屈”。

眼眶微微发热,他别过头,看向窗外的云雾:“师兄不必如此,我确实有错。”

“错在何处?”童毫安追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量,“错在与那路道友相识?还是错在……不愿亲手将他斩杀?”

生梧渊一怔,回头看向他。童毫安的眼神依旧温和,却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事。

“我……”生梧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在他看来,这两种都不是错,可在宗门其他人眼中,这便是弥天大错。

童毫安叹了口气,拿起一枚玉瓶,倒出一粒通体莹白的丹药,放在鼻尖轻嗅:“师弟,你本性纯良,重情重义,这是你的优点,也是你的软肋。”

他将丹药放回瓶中,抬眸看向生梧渊,眼神变得深邃:“那路道友,我虽只见过几面,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与偏执。他的幽冥鬼体本就与死之法则相连,性情难免受其影响,行事狠辣,不计后果。你与他纠缠过深,迟早会被他拖累。”

“他不是那样的人。”生梧渊下意识地反驳,“他虽行事乖张,却从未滥杀无辜,甚至多次出手救我……”

“救你?”童毫安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师弟可知,他强闯我天衍宗山门时,打伤了多少弟子?可知他在宗门大殿上,若非你阻拦,宗主恐怕早己性命不保?这样的人,你说他从未滥杀无辜?”

生梧渊语塞。这些都是事实,他无法辩驳。

“我知道你重情义。”童毫安放缓了语气,语重心长,“可情义也要分对象。那路道友与我天衍宗立场对立,与你更是天生的宿敌——你是青梧圣体,亲和生之法则;他是幽冥鬼体,亲和死之法则。这两种法则本就相互排斥,你们强行纠缠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精准地切中了生梧渊最深的担忧。

“更何况,”童毫安继续说道,眼神落在他心口的位置,“那条‘邪链’,你就不好奇它的来历吗?为何偏偏将你与他连在一起?它到底是纽带,还是……催命符?”

宿命之锁!

生梧渊的心脏猛地一缩。这三天来,他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答案。那条半透明的锁链,既是他与路瞿圣之间的羁绊,也是将他推向深渊的罪证。

“我不知道。”生梧渊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我能感觉到,它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童毫安笑了,笑容里却带着一丝怜悯,“师弟,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这种来历不明的邪物?你可知,天地法则自有定数,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强行将两者捆绑,只会扰乱天道秩序,招致天谴。”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生梧渊的肩膀上。掌心传来温和的温度,一股微弱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淌,带着安抚心神的力量。

“你好好想想,”童毫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那路道友对你的感情,真的是纯粹的爱慕吗?还是说,他只是被那条锁链所影响,将你视为必须掌控的所有物?他那般偏执的占有欲,今日能为你闯我天衍宗,明日会不会为了留住你,做出更疯狂的事?”

生梧渊的身体微微一僵。

童毫安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他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想起路瞿圣在鬼市时,眼神冰冷地斩杀围攻他们的修士;想起他在宗门大殿上,不顾一切地想要带自己离开,哪怕毁灭整个天衍宗;想起他临走前,那双充满怨恨与疯狂的眼睛……

难道……童毫安说的是对的?路瞿圣对自己的感情,真的掺杂着偏执与占有欲?那条宿命之锁,真的在影响他们的心智?

一股寒意从脚底悄然升起,顺着脊椎蔓延至后颈。

“师兄……”生梧渊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童毫安收回手,脸上又恢复了温和的笑容:“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一错再错。你是天衍宗未来的希望,是宗主寄予厚望的弟子,不能因为一个邪修,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拿起药箱,起身告辞:“这些丹药你好生收着,若是有什么不适,就用灵力催动玉瓶,我能感应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生梧渊,眼神真诚:“师弟,好好想想吧。有些错误,一旦犯下,就再也无法挽回了。那路道友……终究不是你能驾驭的。”

说完,他转身走进云雾中,白色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的药香,萦绕在石屋内。

生梧渊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童毫安的话像藤蔓般缠绕在他心头,越收越紧。那些温和的语气,真诚的眼神,看似句句在理的分析,却在他心中种下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

他走到石桌前,看着那些莹润的玉瓶,瓶身上还残留着童毫安的温度。

真的是这样吗?

路瞿圣对自己的感情,真的只是偏执的占有欲?

那条宿命之锁,真的是催命符?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可怕的念头。他想相信路瞿圣,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纯粹的,可童毫安的话,宗门的遭遇,路瞿圣的疯狂……这一切都在不断地冲击着他的信念。

心口的宿命之锁又开始隐隐作痛,这一次,痛楚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陌生的烦躁与不安。

是路瞿圣的情绪,还是……他自己的?

生梧渊捂住胸口,缓缓蹲下身。云雾从门缝中钻进来,冰冷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拿起那枚干枯的梧桐叶,用力攥在手心。叶片边缘的锯齿划破了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带来尖锐的痛感。

这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不管童毫安说的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他要弄清楚宿命之锁的来历,要弄清楚路瞿圣的真实身份,要弄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是命中注定的羁绊,还是一场早己写好的悲剧。

可眼下,他被幽禁在这思过崖,如同笼中之鸟,又能做什么呢?

生梧渊抬起头,看向窗外翻涌的云雾。云雾深处,似乎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正冷漠地注视着他的挣扎。

他不知道,童毫安在离开思过崖后,并未首接返回青云峰,而是绕到了崖底的一处隐蔽山洞。

山洞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石壁上刻满了复杂的符文,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一面水镜。水镜中,正映照着生梧渊在石屋内痛苦挣扎的身影。

童毫安站在水镜前,脸上早己没了温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玩味。他指尖凝结出一缕淡青色的灵力,轻轻点在水镜上。

水镜中,生梧渊的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痛苦之色愈发明显。

“生之法则碎片……果然纯净得很。”童毫安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可惜啊,太过高洁,太过重情,这样的性子,最容易被‘心’所困。”

他口中的“心”,并非寻常的七情六欲,而是他所掌控的“心之法则”。

方才在石屋内,他看似只是在劝说生梧渊,实则早己动用了心之法则的力量。那些温和的语气,真诚的眼神,句句在理的分析,都是为了潜移默化地扭曲生梧渊的认知,放大他心中的担忧与愧疚,最终在他心底种下对路瞿圣的怀疑与恐惧。

这颗种子不会立刻发芽,却会在生梧渊与路瞿圣的每一次冲突中,在宿命之锁的每一次共鸣中,不断汲取养分,最终长成参天大树,将他们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彻底撕裂。

“路瞿圣……死之法则碎片……”童毫安看向水镜中若隐若现的宿命之锁,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你们越是纠缠,法则就越是混乱,离‘道殒’就越近……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他抬手一挥,水镜中的画面消失,化为一片混沌。

“耐心点,再耐心点……”童毫安缓步走出山洞,融入思过崖的云雾中,“好戏,才刚刚开始。”

崖顶的石屋内,生梧渊仍在痛苦地挣扎。他不知道,一颗名为“魔念”的种子,己经在他心底悄然扎根。

当这颗种子发芽时,他与路瞿圣之间,将再也没有回头路。

而那道连接着生与死的宿命之锁,终将在猜忌与怨恨的侵蚀下,成为勒紧他们脖颈的致命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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