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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立足之基·整顿与威权(血染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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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好你自己。”

冰冷生硬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入容清竹耳中。他捂着剧痛的胸口,强行咽下喉头翻涌的腥甜,看着安欣(聂沃渊)那决绝转回南方的背影,看着她手背上依旧狰狞蔓延的冰蓝纹路,清冷的眸子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惧与无力。

“全速——前进!”

“阻我者——尽化冰尘!”

空灵冰冷、却蕴含着焚天杀意的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奔腾的钢铁洪流之上!三千“寒霜营”重骑,连同亲卫营,在安欣那“踏雪乌骓”的引领下,将速度催发到了极致!沉重的马蹄践踏着冻土与深雪,发出闷雷般的轰鸣,碾碎了漫天风雪,如同一股裹挟着死亡寒流的黑色钢铁风暴,向着帝国的心脏狂飙突进!

一人三马!极限奔袭!战马口鼻喷吐着灼热的白沫,骑士们沉默地伏在马背上,只有冰冷的甲叶在狂风中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沿途所过,村镇闭户,行人绝迹。那股冲天而起的、混合着铁血杀伐与寂灭冰寒的恐怖气息,足以让任何活物退避三舍!

安欣端坐于“踏雪乌骓”之上,玄衣墨氅在高速奔驰中笔首地向后飘扬。她的身形稳如山岳,仿佛与胯下神骏融为一体。风雪依旧在她身前三尺自动消弭,形成一片诡异的真空。但那双冰封般的眸子深处,那旋转的星云与永恒的寂静,此刻却被一种强行压抑的、足以焚毁灵魂的狂暴火焰所充斥!

**‘九门紧闭……大军围府……恐难久持……’**

萧亿鸿那潦草绝望的字迹,如同附骨之蛆,一遍遍在她冰封的意识深处灼烧。那个总是噙着风流笑意、眼神却锐利如狐的身影,此刻是否正浴血奋战?是否正被冰冷的刀锋夹颈?

每一次想到这些画面,一股混合着冰冷杀意与灼心焦虑的毒火便在她心头猛烈升腾,疯狂地冲击着那层覆盖一切的玄冰外壳!每一次冲击,都让手背乃至小臂上那些冰蓝色的诡异纹路更加狰狞、蔓延!每一次冲击,都让体内那浩瀚如渊的玄冰之力产生剧烈的波动,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厚厚的冰盖下积蓄着毁灭的力量!

容清竹策马紧随在侧,脸色苍白如纸,嘴角血迹未干。他一边忍受着内腑翻腾的剧痛,一边将全部心神都系在安欣身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安欣体内那两股力量——属于“安欣”灵魂的灼热情感与属于“玄冰魄”的寂灭冰寒——正在激烈地绞杀、争夺着这具躯壳的控制权!每一次情感的剧烈波动,都会引发玄冰之力的狂暴反噬,而那反噬的剧痛和冰寒,又试图将所有的情感彻底冻结、抹杀!这是一个危险的恶性循环!稍有不慎,便是灵魂彻底冰封,或者力量失控爆体而亡的结局!

“安欣……”容清竹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依旧试图用精神力穿透那狂暴的力量屏障,“稳住!想想朔风关!想想……你掌控它的感觉!力量只是工具!不能被它吞噬!”

安欣似乎毫无反应。她的目光死死锁着前方风雪弥漫的道路,瞳孔中的冰蓝光芒剧烈闪烁着,如同风中残烛。唯有那紧握缰绳、指节泛白的手,和手背上不断蔓延的冰蓝纹路,昭示着她正承受着何等恐怖的内外交煎!

奔袭!不顾一切的奔袭!

日夜兼程,人歇马不歇!极限的速度压榨着每一匹战马和每一个骑士的体力。沿途驿站被强行征用,疲惫的战马被无情替换。冰冷的干粮和清水就是唯一的补给。不断有战马力竭倒地,骑士们沉默地换乘备用马匹,继续前行。钢铁的洪流,在茫茫雪原上拖出一道笔首的、浸透着死亡与决绝的轨迹。

三天!仅仅三天!这支以生命为燃料的钢铁洪流,便如同从地狱中钻出的幽灵,硬生生撕裂了上千里的风雪阻隔,抵达了距离京城仅剩三百余里的咽喉要地——黑石峡!

黑石峡,两山夹峙,地势险恶。官道在此变得狭窄崎岖,如同巨兽咽喉。此刻,漫天风雪虽未停歇,但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却隐隐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仿佛蛰伏着择人而噬的凶兽!

“停!”林擎作为前哨尖兵统领,猛地勒住马缰,举起手臂!奔腾的洪流骤然减速,沉闷的马蹄声在狭窄的峡谷中激起巨大的回响。训练有素的“寒霜营”铁骑瞬间由极动转为极静,人马无声,唯有沉重的喘息和甲叶的轻响。数千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被风雪笼罩的黝黑山崖。

“王爷!前方峡谷……有杀气!很重!”林擎策马奔回,声音凝重地禀报。

安欣端坐马上,冰封般的目光扫过两侧陡峭的山崖。风雪模糊了视线,但她那被玄冰之力淬炼得异常敏锐的感知,却清晰地捕捉到了山崖之上——那密密麻麻、如同附骨之疽般的冰冷气息!那是强弩劲弩!是伏兵!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冰冷嘲讽的嗤笑从她唇边溢出。三皇子的动作……倒是够快!竟然能在这里设下埋伏,阻截她这支不顾一切南下的铁骑!

几乎就在安欣感知到伏兵的瞬间——

咻咻咻咻——!!!

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尖啸,撕裂风雪!无数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倾盆暴雨,从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铺天盖地地攒射而下!目标,首指峡谷中段、被堵得水泄不通的钢铁洪流!

“敌袭!!!”凄厉的警报声响彻峡谷!

“举盾!!”林擎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寒霜营”重骑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弩箭破空声响起的同时,一面面沉重的玄铁塔盾瞬间被骑士们擎起,护住自身和战马要害!巨大的盾牌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瞬间在峡谷中组成了一片移动的钢铁壁垒!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的撞击声响起!大部分弩箭被厚重的塔盾弹开,溅起一溜火星!但仍有不少角度刁钻的劲弩穿透了盾牌的缝隙,射中了骑士或战马!闷哼声、战马的悲鸣瞬间响起!冰冷的峡谷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冲过去!!”林擎怒吼,知道被堵在峡谷中就是活靶子!

然而,就在重骑试图加速冲过这段死亡地带时——

轰!轰!轰!

峡谷前后入口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滚木礌石被点燃,裹挟着熊熊烈焰和浓烟,如同咆哮的火龙,从两侧山崖上轰然滚落!瞬间封死了峡谷前后狭窄的出口!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将整支铁骑彻底困死在这段不足百丈的死亡陷阱之中!

“是火油!!”有骑士惊骇大叫!烈焰封路,浓烟呛人,战马受惊嘶鸣,钢铁壁垒瞬间出现混乱!

山崖之上,传来一个嚣张而带着残忍快意的狂笑声:“哈哈哈哈!聂沃渊!你这乱臣贼子!三殿下神机妙算,早知你要南下送死!这黑石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放箭!给老子射!射死他们!”

箭雨更加密集!如同飞蝗!火焰在狭窄的峡谷中肆虐,浓烟滚滚,灼热的气浪与冰冷的箭矢交织!不断有骑士被射落马下,或被滚落的火焰吞噬!寒霜营的铁骑虽悍勇,但在这地形被绝对压制、前后被封、烈焰焚身的绝境下,伤亡数字在急剧攀升!钢铁洪流被死死钉在原地,如同困兽!

“王爷!怎么办?!”林擎挥舞着战刀格挡箭矢,声音带着焦灼和绝望!

容清竹周身青色气流环绕,勉强弹开射向他的箭矢,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看向安欣,只见她依旧端坐马上,玄衣墨氅在烈焰浓烟与箭雨中猎猎作响,竟无一支箭矢能靠近她身周三尺!但她的眼神……那冰封般的平静正在迅速瓦解!瞳孔深处,那强行压抑的冰蓝怒焰,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暴涨!手背上的冰蓝纹路,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过手腕,攀上了小臂!一股毁灭性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正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王爷!冷静!力量要失控了!”容清竹厉声警告,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他清晰地看到,安欣脖颈处的皮肤下,也开始隐隐浮现出冰蓝色的脉络!一旦这纹路蔓延至心脉或头颅……

“聒噪!”

安欣猛地转头!那双几乎被狂暴冰蓝彻底占据的眸子,带着一种非人的、毁灭一切的混乱与杀意,死死盯住了容清竹!那目光,如同来自九幽寒狱的魔神!锁定他的瞬间,容清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结!连运转的乙木灵气都瞬间凝滞!

“本王——受够了!”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安欣喉咙深处迸发!伴随着吼声,是那层强行维持的玄冰外壳——彻底崩碎!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冻结灵魂、冰封天地的恐怖寒意,以安欣为中心,如同沉寂万年的冰川骤然崩塌、海啸般轰然爆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漫天激射的箭矢,在距离安欣身周十丈范围内,瞬间被冻结在半空!箭簇上幽蓝的毒光被冰霜覆盖,形成一幅诡异而恐怖的静止画面!

峡谷中肆虐的熊熊烈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掐灭!跳动的火苗凝固成扭曲的冰蓝色雕塑!滚滚的浓烟被冻结成一条条灰白色的冰柱!

那些正在滚落、燃烧的滚木礌石,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半坡之上,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坚冰!

山崖之上,那些张弓搭箭、狂笑叫嚣的伏兵,他们的动作、表情、甚至眼中残忍的快意,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瞬间覆盖了他们的身体、武器、以及脚下的岩石!数千名伏兵,连同他们藏身的山崖岩壁,在瞬息之间,化为了一片连绵不绝、栩栩如生、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巨大冰雕群!

整个黑石峡谷,从喧嚣狂暴的死亡陷阱,在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内,变成了一个……死寂无声、冰封万物的巨大坟场!

绝对的死寂!

绝对的冰冷!

峡谷中,幸存的“寒霜营”铁骑和亲卫们,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立在原地。他们身上覆盖着薄薄的白霜,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看向峡谷中央那个玄衣墨氅身影的目光,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不是人类的力量!那是……神罚!是魔临!

容清竹离得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他周身环绕的青色气流在那毁灭性寒意爆发的瞬间便彻底溃散!他如坠冰窟,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冻结!他死死盯着安欣,看着她手背上那冰蓝纹路己然蔓延至脖颈,看着她那双彻底被狂暴冰蓝占据、毫无人类情感的眸子,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彻底失控了!

就在这时——

“呃……啊!!!”

安欣猛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嘶吼!那嘶吼声中,充满了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她身体剧烈颤抖,从马背上滚落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冻土上!周身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冰寒气息!地面以她为中心,厚厚的玄冰如同瘟疫般疯狂蔓延、增厚!手背脖颈上的冰蓝纹路如同活蛇般扭曲、跳动,试图向她的心口和头颅侵蚀!

“王爷!”林擎肝胆俱裂,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

“别过去!”容清竹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带着绝望,“力量反噬!靠近者……必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安欣即将被失控的玄冰之力彻底吞噬或冰封之际——

**‘……活下去……掌控它……别像……我……’**

母亲凌霜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恳求意念,如同跨越时空的最后一缕微光,再次顽强地穿透了狂暴混乱的力量乱流,刺入安欣即将沉沦的意识!

同时,一个更加微弱、却带着无比熟悉气息的、属于萧亿鸿的意念碎片,竟也如同幻觉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渊……走……’**

那意念碎片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诀别般的悲伤?

“呃!”安欣抱着头颅翻滚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那狂暴混乱的冰蓝光芒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母亲恳求的“活下去”与萧亿鸿那微弱诀别的“走”字,如同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即将彻底冻结的意识!

活下去!掌控它!

不是为了宿命!是为了……复仇!为了……找到他!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执念的求生意志,如同沉寂火山最后的喷发,狠狠地撞向了那失控的玄冰洪流!

轰——!!!

安欣的身体猛地弓起!一口带着冰碴的暗红色鲜血狂喷而出!喷溅在疯狂蔓延的玄冰之上,瞬间冻结成妖异的血花!

紧接着,那狂暴外泄、毁灭一切的恐怖寒意,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拽回!疯狂蔓延的玄冰戛然而止!手背脖颈上扭曲跳动的冰蓝纹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却、隐没!眼中那占据一切的狂暴冰蓝,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重新露出了那双……虽然依旧冰冷死寂、却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的疲惫与……令人心悸的疯狂杀意的眸子!

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寒的白雾。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撑起身体,抹去嘴角冻结的血迹。目光扫过一片死寂、冰封万物的黑石峡谷,扫过那些化为冰雕的伏兵,最后落在惊魂未定的林擎和脸色惨白、眼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难以置信的容清竹身上。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比玄冰更刺骨的寒意:

“清路。”

“继续……前进。”

她艰难地爬上同样被冰霜覆盖、惊魂未定的“踏雪乌骓”,目光死死锁住峡谷另一端、那被巨大冰封滚木堵塞的出口。

“本王……要进京。”

“现在……就去……问问他……”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冰冷的疯狂:

“……萧亿鸿——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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