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临——!”
安欣(聂沃渊)那空灵冰冷、却如同神祇叹息般的宣告,响彻在风雪怒号的帝京上空,也如同丧钟般敲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随着她双手的缓缓下压——
轰隆隆隆——!!!
如同苍穹倾塌!覆盖整个帝京北城的巨大冰蓝旋涡骤然加速旋转!漩涡中心,无数根粗如山岳、闪烁着幽蓝死寂光泽的玄冰巨矛,如同九天降下的神罚,撕裂厚重的风雪云层,带着刺耳的、冻结空间的尖啸声,朝着宣武门城楼——朝着那个在地、发出不似人声尖叫的明黄身影——轰然坠落!!!
“护驾!!!”禁军统领赵无极目眦欲裂,爆发出最后的嘶吼!他周身爆发出刺目的罡气,试图跃起格挡!
丞相王甫早己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周围的禁军士兵更是肝胆俱裂,本能地想要西散奔逃!
然而,一切抵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如同螳臂当车,毫无意义!
快!太快了!
那冰矛坠落的速度,超越了凡人目力所能捕捉的极限!前一瞬还在云层之中,下一瞬——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仿佛大地核心被撕裂的恐怖巨响接连炸开!整个帝京城都在剧烈颤抖!如同爆发了最猛烈的地震!
目标并非整座城楼,而是……精准地锁定!
第一根冰矛,如同审判之枪,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赵无极爆发罡气跃起的身影!那足以开山裂石的雄浑罡气,在绝对寂灭的玄冰之力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溃散!赵无极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身体连同厚重的玄铁重甲,在冰矛触及的瞬间,便被彻底冻结、粉碎!化作漫天夹杂着血肉碎末的冰蓝色晶尘!
第二根、第三根……紧随其后!
它们的目标,是宣武门城楼本身!是那象征着皇权与威严的巍峨建筑!
轰!!!!
巨大的冰矛狠狠贯入城楼!坚硬的青砖、巨大的木梁、沉重的瓦片……在玄冰之力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整个宣武门城楼的上半部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冰霜巨手狠狠拍碎!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漫天激射的冰晶碎块中,轰然垮塌!烟尘混合着冰屑冲天而起!
而最后、也是最为巨大的一根冰矛,它的目标,只有一个——在城楼废墟边缘、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不——!!!”萧景琰发出了绝望到极致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哀嚎!他眼睁睁看着那遮蔽了所有视野、散发着死亡寒光的巨大冰棱,如同天罚般降临!
噗——!!!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轻响!
巨大的冰矛,如同戳穿一块豆腐,精准无比地从萧景琰的头顶贯入!没有血肉横飞,没有骨骼碎裂的爆响!在冰矛触及他身体的瞬间,一股无法想象的、绝对的冰寒之力便己将他由内而外、连同灵魂一起彻底冻结!
下一刻——
咔啦啦——!!!
以冰矛贯穿点为中心,一层厚厚的、晶莹剔透的玄冰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萧景琰惊恐扭曲的面容,覆盖了他华丽的明黄蟒袍,覆盖了他的身体!将他连同身下残破的城楼废墟一起,冻结成了一座栩栩如生、保持着临死前绝望姿态的巨大——人形冰雕!
冰雕在昏暗的风雪天光下,散发着幽蓝而诡异的光泽。萧景琰那凝固的、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表情,成为了这座冰雕最刺眼的注脚。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宣武门城楼,连同其上的守军、连同那位刚刚篡位不久、意气风发的“监国”皇子,在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内,化为了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死寂寒气的冰封废墟!
风雪依旧在呼啸,但整个帝京北城,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封般的死寂之中!城墙上幸存的守军,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那片废墟冰雕,手中的武器无力滑落。皇城内隐隐传来的骚动和哭喊声,也在这毁天灭地的神罚面前戛然而止。
恐惧!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恐惧!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了整个京城!这不是战争!这是神罚!是魔神降世的审判!
安欣缓缓放下双手。施展如此惊天动地的力量,她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晃,一丝暗红的血迹再次从紧抿的嘴角溢出。体内那浩瀚的玄冰之力如同退潮般收敛,但那强行压制的虚弱感和灵魂深处的剧痛,却如同跗骨之蛆。手背皮肤下,冰蓝的纹路再次隐隐浮现。
然而,她的目光,却并未在宣武门那片象征着她复仇成功的冰封废墟上停留。那双冰封般的眸子深处,那强行维持的、俯瞰众生的冰冷死寂,此刻正被一种更加急迫、更加深沉的东西所取代——一种混杂着恐惧、焦虑与渺茫希望的……牵挂!
她的视线,猛地转向城下雪地!
容清竹正跪在萧亿鸿身边,双手闪烁着浓郁的青色气流,如同最精密的织梭,疯狂地在萧亿鸿那遍体鳞伤、气息奄奄的身体上穿梭!乙木灵气带着磅礴的生命力,试图堵住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驱散侵入骨髓的寒气,唤醒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萧亿鸿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脸色呈现出一种死寂的青灰色,嘴唇干裂发紫。曾经风流倜傥的容颜,此刻被血污和冻伤覆盖,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脆弱。华贵的锦袍早己破烂不堪,被凝固的暗红血块和冰霜粘连在狰狞的伤口上。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细微的血沫。
安欣翻身下马。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虚弱。她一步步走向雪地中央,走向那个躺在容清竹全力救治下的身影。玄衣墨氅在风雪中拖曳,每一步踏在积雪上,都带起细微的冰晶碎裂声。
周围的“寒霜营”铁骑和亲卫们,依旧沉浸在方才那毁天灭地的震撼与对主上非人力量的敬畏之中,此刻看到安欣走向萧亿鸿,无不屏住呼吸,默默让开道路。他们看着安欣那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情绪的背影,再看向雪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贵公子,心中充满了复杂的猜测。
安欣走到容清竹身边。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低头看着萧亿鸿那张毫无生气的脸。冰封般的眸子深处,那强行构筑的坚硬外壳,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着,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不管你是谁,我护定你了……’**
那个在京城旋涡中,带着玩世不恭却又无比认真的声音,再次在她冰封的记忆深处回荡。
**‘……渊……走……’**
那封潦草绝望的信笺上,最后那力透纸背的诀别。
一股尖锐的、混合着剧痛与恐慌的情绪,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她的心脏!比玄冰反噬更加难以忍受!她体内的玄冰之力因为这剧烈的情绪波动而再次剧烈翻腾起来!手背上的冰蓝纹路骤然清晰,一股冰冷的寒气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瞬间将萧亿鸿身下的积雪冻得更厚、更硬!
“安欣!”容清竹猛地抬头,声音带着极致的焦灼和一丝怒意,“控制你的力量!寒气在侵蚀他的生机!你想亲手杀了他吗?!”
安欣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容清竹的话狠狠刺中!她看着萧亿鸿那因寒气侵袭而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几乎是他唯一能做出的反应),看着容清竹指尖那拼命抵抗寒气、却显得无比微弱的青色气流……
那冰封外壳上的裂痕,骤然扩大!
她猛地蹲下身!动作甚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冰冷的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近乎笨拙地拂开了粘在萧亿鸿脸颊上、沾染着血污的凌乱发丝。
指尖触碰到那冰冷得毫无生气的皮肤,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他……”安欣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和……恐惧。她抬起头,那双冰封般的眸子死死盯住容清竹,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询问,“……如何?”
容清竹看着安欣眼中那强行压制却依旧汹涌的情绪风暴,看着她手背上剧烈跳动的冰蓝纹路,再感受着萧亿鸿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生机,心沉到了谷底。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伤太重……外伤致命,寒气入髓,心脉将枯……”
“我……只能暂时吊住他一丝生机……”
“若想救他……需立刻寻一处绝对安静温暖之地,辅以千年火玉髓、九转还魂草、金线菩提心……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容清竹每报出一个名字,声音便低沉一分。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传说中的天材地宝,价值连城,可遇而不可求!即便以萧家或王府的底蕴,也未必能立刻凑齐!
安欣静静地听着。容清竹每说一句,她眼中的冰冷便褪去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心悸的黑暗与……决绝!当听到“或许……还有一线希望”时,那黑暗的眼底,骤然燃起了一点疯狂的火星!
她猛地站起身!玄衣墨氅在风雪中狂舞!那因为救治萧亿鸿而短暂压制的、属于“冰魄镇北”的恐怖威仪,再次轰然爆发!这一次,不再是无差别的毁灭,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志!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穿透漫天风雪,死死钉在了远处那座虽然被摧毁了宣武门一角、却依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巍峨皇城之上!
“传令——”
安欣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相互撞击,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平静,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雪原之上:
“寒霜营——入城!”
“接管——皇城!”
“搜!”
“掘地三尺——”
“给本王——”
“找出所有能救他的东西!”
她的目光扫过林擎,扫过身后那支沉默如铁的黑色洪流,最后落回雪地上气息奄奄的萧亿鸿身上,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决断:
“现在——就去!”
话音落落!
轰隆隆——!!!
沉重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如同死亡的鼓点!残余的“寒霜营”铁骑,在林擎的率领下,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主上那焚天的意志和冰冷的死亡气息,朝着那洞开的宣武门废墟(或者说,是安欣方才那惊天一击撕开的巨大豁口),汹涌地冲入了这座刚刚经历神罚、陷入极致恐惧的帝国心脏!
目标——皇城!目标——救命的灵药!
安欣没有立刻跟上。她再次缓缓蹲下身,伸出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雪地上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抱了起来。
动作僵硬而笨拙,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
萧亿鸿的身体冰冷而沉重,破碎的伤口触碰着安欣的手臂,带来粘腻的触感。然而,当安欣那冰冷的手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的乙木灵气从容清竹那边传来,顽强地抵抗着安欣身上散发的寒气,守护着萧亿鸿那最后一丝生机。
安欣低头,看着怀中那张苍白死寂、毫无血色的脸。风雪吹拂着他凌乱的发丝,拂过她冰冷的脸颊。
就在这一刻——
嗡——!
一个微弱却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在她那冰封的意识深处悄然泛起涟漪:
**‘……钥匙……归位……冰魄……镇……北……’**
那意念,并非来自她自身,也非来自容清竹或萧亿鸿。它……似乎源自更深的地方?源自她骨髓深处那道沉寂的“玄冰魄”封印?还是……源自遥远的朔风关,那座玄冰冢?
安欣抱着萧亿鸿的手臂,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冰封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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