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有了比较靠谱的猜测，也到了彭总说的地方，午后的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泼洒在这片刚起步的开发区土地上。班曜和乔觉踩着龟裂的沥青路面往前走，每一步都能扬起细碎的灰尘，呛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
斑驳的铁皮围挡沿着沥青路基蜿蜒延伸，每块钢板上都用喷涂着"现货好房"的广告。这些一人多高的铁皮墙把两侧的景象严严实实地隔开，偶尔能从拼接的缝隙里瞥见里面的黄土和堆着的建筑垃圾，却实在找不出几个适合偷拍的角度 —— 除非趴在滚烫的地面上，把镜头从钢板底下的缝隙塞进去。
班曜还在眯着眼睛打量围挡的走向，试图还原彭宣堂被偷拍时的场景，乔觉摸出罗盘，一下子就找到一段铁皮裂开的地方，在那杂草中，不但有一些压塌了的痕迹，还有一滩颜色不怎么深的鬼精。
"这里有东西。" 乔觉朝班曜招了招手。
班曜快步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那滩鬼精。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带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他不由得 "咦" 了一声，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怎么了？" 乔觉问道，也跟着蹲了下来。
班曜又摸了摸："这个好像不是神通鬼，九成新。"
乔觉也摸了摸，神通鬼乃是通缉犯，凶恶之极，鬼傀儡多半只是打算走歪道吃点阳气儿，这滩鬼精虽然也强烈，却远远不及神通鬼。
可是彭宣堂领子后面沾着的那点鬼精，分明带着神通鬼独有的气息......
乔觉突然拍了下手，眼睛亮了起来："对了，田邦那时候，我曾抓住过半个神通鬼......"
"你是说，" 班曜的思路也立刻跟上，"那逃跑的半个，可能附在了别的鬼傀儡上？"
鬼附身鬼这种事，按理说简首是天方夜谭，可他们昨天才亲眼见过这种离奇景象，此刻再提起来，倒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班曜又仔细感受了一下指尖残留的阴气，沉吟道："多半是这样。而且我感觉这鬼傀儡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寄生了 —— 你看这鬼精里的情绪，只有饿、烦躁、还有点莫名的恨，却没有被神通鬼附身该有的恐惧和怨念。"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差不多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正准备转身往回走，班曜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高楼轮廓，突然笑道："哎，这地方离影视城好像不远啊。"
毕竟焦青萍当时是从影视城附近的小诊所转出去，就近挑了一个大医院而己，彭宣堂走这一小段回头路，正可以上高架。
"来都来了，要不要再去看看小江，让他拍一下咱俩试试？"班曜觉得不远，见乔觉的罗盘也乱转不停，索性准备去消遣一下小江散散心。
乔觉最近有的是题材写，不太需要罗盘，暂时不管它抽什么风，就点了点头，俩人朝江溪真的片场飘过去。
江溪真正在拍大结局的场景，穿着一身染血的铠甲，仰面倒在堆着断戟残剑的地上，胸口的血袋被刺破，暗红的 "血浆" 顺着衣襟蜿蜒而下，在地上积成一小滩，看着触目惊心。
他每吸进半口空气，就有更多血浆涌上喉头，小股小股地吐出来。
这是镇西王征战一生的最后时刻，弥留之际，那些被他亲手斩杀的兄弟、被他辜负的爱人、忠心耿耿却战死沙场的下属、还有早己过世的父母，一个个身影都在眼前晃动。
江溪真闭了闭眼，努力回忆着史料里那个镇西王的生平，试图抓住那种一生戎马却最终孤家寡人的苍凉感。
可再次睁眼时，他眼神里却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茫然，嘴里也只能喃喃地吐出几个不成句的词......
就在这时，班曜和乔觉的身影出现在了片场边缘！江溪真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熟悉的轮廓，心里咯噔一下 ——
他们怎么来了？这一分神，他原本茫然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些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偏偏还带着镇西王该有的空洞，几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贴合角色此刻的心境。
导演在监视器后面看得眼睛发亮，都忘了喊停。江溪真就这么愣了几秒，才猛地眨了眨眼，从角色里抽离出来，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的神色。
"哎呀，演得好啊溪真这部剧进步很大，刚才那个镜头非常不错，给我剪到预告里去哈哈哈"
江溪真连忙说想去一下厕所，然后给班曜乔觉使眼色，一人两魂就这么溜到了一边。
"你们俩怎么来了？" 江溪真压低声音问道，一边警惕地看着西周，生怕被工作人员撞见自己对着空气说话，"这时候来找我干嘛？"
班曜靠在一棵道具树下，懒洋洋地说："没事，就是让你拿手机拍一下我俩。"
江溪真顿时翻了个白眼："我去，你早不说！我手机在助理那儿呢，拿个屁啊。再说了，我这马上就得回去继续拍，哪有时间给你们折腾？"
"不是说拍大结局吗？怎么还没杀青？" 班曜有些意外。
"拍大结局又不是杀青，" 江溪真无奈地解释，"后面还有好多闪回的戏份没拍呢，哪这么快能完事？"
乔觉在一旁笑道："我们也是查彭总的事，刚好离这近，就过来看看你。"
江溪真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西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了："这附近...... 有鬼啊？"
班曜被他这反应逗笑了："你至于吗？还怕这个？"
乔觉道："你供奉鬼差，把整个影视城的鬼都吓跑了也说不定，现在影视城一圈估计都是游荡的鬼，想来又不敢来。"
江溪真翻了个白眼："那我还是慢点拍完吧，没必要出去。"
他更在乎乔觉的热搜，笑着问："你这剧没拍就爆了，彭总估计又要大赚一笔。"
"折腾他的是鬼，这清白估计是洗不干净了。"
"不是挺清白的吗？" 江溪真一脸茫然，"他不是都拿出监控了吗？那些地方的大门监控都没拍到他，网友们不都信了吗？"
班曜和乔觉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 果然，江溪真就是那种只看表面热闹的吃瓜群众，根本没往深处想。
他仨随便聊了几句，江溪真就假装方便完回了片场，从小助理那拿了一下手机，自拍了一张。
"怎么了江哥？"
"咳，秦哥要看我今天是不是表现良好……"
他那自拍，班曜也虚虚扶着相机，拍了一张他们三个的合影。
江溪真随口胡诌："咳，秦哥让我发张照片给他，看看我今天是不是认真拍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调整角度，班曜的身影虚虚地靠过来，扶着手机的边缘，像是在看镜头。
照片里，江溪真站在中间，左边是半透明的班曜，右边是若隐若现的乔觉，虽然三人的身影有部分重叠，但手机像是有自动补全功能似的，把前后关系处理得清清楚楚，看起来竟和实体没什么两样。
江溪真迅速把照片发到三人的群里，又把手机还给助理，转身投入到拍摄中去。班曜凑到乔觉身边，看着他手机屏幕里的照片，啧啧称奇："还真拍下来了。"
乔觉点了点头："怪不得有些活人偶尔会拍到一些灵异现象，可能身处阴阳相交之地，神魂阴气入体，就会巧遇到这种情况。"
两人又在片场边缘看了会儿拍戏，见江溪真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便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回飘去。
路上恰好经过那家之前去过的火锅店，远远就看见门口围着一小圈人。走近了才发现，方笙纯医生正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看着脚边的方燕回小姑娘撒泼打滚。
小姑娘穿着条粉色的连衣裙，此刻正赖在地上，双手双脚胡乱挥舞着，嘴里发出 "呜呜" 的假哭声，眼泪却一滴都没掉。她眼角偷偷瞟着火锅店的招牌，显然是被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勾住了。
班曜看得有趣，忍不住笑道："没想到小燕看着那么乖巧，闹起来还挺有架势的。"
乔觉也笑了笑，说："其实小孩不尖叫的话，偶尔闹一闹也挺有意思的。"
方燕回小姑娘路过这里，非要吃火锅，方医生当然可以带她来这吃饭，却不能让她吃刺激性的食物，小姑娘闹个没完，把火锅店老板都闹出来，看着她笑。
"我这有清汤的。"
"唉，不能给她开这个口子，我最了解她，今天吃了清汤的，明天就敢要番茄的麻辣的，还是老老实实吃饭吧。"
班曜见小姑娘也不叫，只是蛄蛹在地上假哭，跟乔觉笑着说："小孩这么可爱，方医生领回家估计少不得一顿哄哈哈哈，不是说爸爸都溺爱女儿么。"
乔觉摆手："他又当爹又当妈，回去以后先不说哄不哄小孩，要给小燕洗衣服，洗澡，做饭——"
"别说了别说了……"
他俩感慨了一下还是单身快乐，最多再养个小动物就行。
乔觉不知怎么得想起了罗迎迎那一屋子小动物，打了个寒噤："算了吧，怪麻烦的，你那点收入都不够送他们去医院的。"
班曜突然大叫一声："萍姐说这事结束给我发红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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