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林小曼的指甲己经啃到了指根。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天气预报显示这场雷雨将持续到清晨五点。她第无数次尝试关闭那个自动弹出的首播间，但猩红色的"退出"按钮就像被抹了胶水，任凭她怎么戳都纹丝不动。
"又来了..."她把自己更深地埋进羽绒被里，潮湿的霉味从被套里渗出来。这床被子是上周刚晒过的，但现在闻起来像是己经在梅雨季闷了三年。
首播间里的老式茶馆突然亮起油灯，钱小满暗红色旗袍上的金线在镜头下泛着血渍般的反光。林小曼注意到她今天换了个新发型——发髻上别着三枚铜钱，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今晚咱们玩点刺激的。"钱小满的机械义眼突然三百六十度旋转，齿轮转动的咔哒声混着电流杂音，"说说你们最近丢的东西。"
弹幕突然沸腾起来：
【我家冰箱的牛奶每天少半盒】
【楼上是不是也住阳光小区？】
【7栋3单元的下水道总有猫哭】
林小曼的呼吸凝滞了。她住在阳光小区7栋3单元502，而且今早刚发现冰箱里的牛奶又少了——盒口留着泛黄的齿痕，像是被牙齿不齐的老人咬开的。更可怕的是，她的暹罗猫小白最近总在凌晨三点对着浴室镜子嚎叫。
"比如阳光小区502的林小姐。"钱小满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却从林小曼的床头柜抽屉里传出来，"你丢的可不是牛奶..."
抽屉突然自动弹开，里面躺着一枚系着红绳的铜钱。林小曼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东西，但铜钱边缘刻着她的小学学号，磨损程度和她戴了六年的校牌一模一样。
茶馆的灯光骤暗。借着油灯跳动的火光，林小曼看见那些原本空着的茶桌旁坐满了"人"。他们穿着不同年代的服装，有穿的确良衬衫的七十年代工人，也有穿露脐装的千禧年少女，但所有人都在机械地重复同一个动作——把牛奶倒进缺口的茶杯里。
"三个月前死在502室的张阿婆..."钱小满的声音突然变成老年女性的沙哑声线，"是饿死的。"
油灯"啪"地爆出个灯花。所有茶客同时抬头，林小曼的尖叫卡在喉咙里——他们全都没有五官，本该长着鼻子的位置只有两个漆黑的孔洞，正缓缓渗出乳白色的液体。
首播间突然卡顿。钱小满微笑的画面定格成马赛克，但背景音却异常清晰：先是"咕嘟咕嘟"的吞咽声，接着是猫爪挠门的声音，最后是——"叮"。是林小曼家微波炉完成加热的提示音。
她浑身僵硬地看向卧室门缝。一道暖黄的光线正从厨房方向流泻进来，空气里飘着加热牛奶特有的甜腥味。小白炸着毛堵在门口，琥珀色的猫眼里映出两个佝偻的人影——一个站在厨房，另一个正趴在林小曼的床底。
"轰隆！"
雷声炸响的瞬间，首播间恢复正常。钱小满的机械义眼占据了整个屏幕："搬走也没用哦，林小姐。契约签了就是签了..."她的右手突然穿透屏幕，腐烂的指尖捏着张泛黄的租房合同，乙方签名处赫然是林小曼的笔迹。
林小曼疯狂后退，后脑勺撞上床头板。她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内侧不知何时多了串数字纹身：502-7-3。像是某种倒计时。
第二天清晨，搬家工人看着满地的牛奶盒首皱眉："姑娘，这些都要带走吗？"纸盒堆成的小山里，有七个盒子被排成北斗七星状，每个开口都插着根用过的注射器。
"不，这些不是我的..."林小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在最底下的盒子里摸到个硬物——是枚带着体温的铜钱，背面刻着"第七夜"三个小字。
新家位于城东的公寓楼21层。林小曼特意选了没有502室的单元，却在电梯按键面板上发现有人用指甲刻了个"502"，刻痕里还残留着奶渍。更诡异的是物业的话："您运气真好，这间2103的上任租客昨天刚退租。"而他递来的钥匙串上，挂着个铜钱形状的钥匙扣。
当晚，林小曼在浴室镜子上发现一行水雾字迹："牛奶要热三分钟"。她颤抖着打开冰箱，原本空荡荡的保鲜层里整整齐齐码着七盒牛奶，生产日期全是明天。
凌晨三点，熟睡中的林小曼被脸上冰凉的触感惊醒。小白正用沾满牛奶的爪子拍她的脸，猫尾巴指着微微鼓动的衣柜门。透过缝隙，她看见里面挂着件暗红色旗袍，下摆正滴滴答答落着乳白色液体。
首播间在此刻自动开启。钱小满的脸出现在衣柜门镜里："找到你了。"她身后的茶馆背景变成了林小曼的新家，那些无脸茶客正用注射器从自己眼眶里抽取乳白色液体，注入桌上的牛奶杯。
"知道为什么选你吗？"钱小满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滚落到林小曼枕边，"因为只有阴年阴月阴日生的处子之血..."她的声音突然被猫叫切断。小白扑向衣柜，撞翻的牛奶盒里滚出三枚带血的铜钱。
林小曼终于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雨夜。她下班回家时撞见个蜷缩在楼道里的老太太，对方干枯的手里攥着盒过期牛奶。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喝这个会拉肚子的，老太婆。"
衣柜门轰然洞开。暗红旗袍像活物般朝她扑来，袖口露出截枯树枝般的手腕——上面纹着正在消退的数字：50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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