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蝴蝶停驻在咖啡杯边缘。钱小满屏住呼吸，看着它的翅膀缓缓开合——每次扇动都在空气中留下细微的银色轨迹，像用看不见的笔描绘着某种符文。
"第三只了。"林小雨压低声音，"便利店员说这蝴蝶上周就死了，可现在..."
话音未落，蝴蝶突然飞起，撞向咖啡馆的玻璃窗。在它触碰玻璃的瞬间，整面窗户如同水面般泛起涟漪，透过它看到的不再是街道，而是一片银色沙漠——无数青铜面具像墓碑般矗立到地平线尽头。
"啊！"邻座女孩打翻了果汁，指着窗户尖叫。但等钱小满再抬头时，窗户己恢复正常，只有地上一滩银色粉末证明蝴蝶曾存在过。
林小雨抓住钱小满的手腕："越来越多人能看见了。今早微博热搜第一是#海市蜃楼#，有三百多人拍到了不同地区的'现实裂痕'。"
钱小满摸出铜钱，发现边缘的红痕正在渗出类似时之砂的物质。更奇怪的是，当她用这枚铜钱预知未来时，看到的画面会出现两个版本——就像网络信号不良时的缓冲图标。
"今晚必须去图书馆。"她收起铜钱，"红绫的玉佩今早显示全貌了。"
玉佩在阳光下投射出的地图指向城郊一处荒地，但钱小满知道那里实际存在着什么。自从梦境归来后，她脑海中就多出一段记忆：童年时母亲曾带她去一座"只在月光下显现"的图书馆。
深夜十一点，三人站在荒地中央。玉佩悬浮在钱小满掌心，吸收着月光转化为银色光束。当光束照向特定角度时，空气中渐渐浮现出建筑的轮廓——那是一座中西合璧的灰白色建筑，大门上方用篆体刻着"昆仑图书馆"。
"量子隐形材料。"苏夜摸着突然实体化的门框，"传说二战时期德国人研发过..."
吱呀一声，大门自动开启。馆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数不清的书架呈螺旋状排列，中央是个圆形水池，水面平静如镜。
"欢迎，时间之女。"
声音从头顶传来。当年守夜人的大长老——或者说，长得像大长老的人——悬浮在上空。他的下半身己经数据化，变成由0和1组成的光流。
"你不是死了吗？"钱小满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
"在虚拟世界谈生死很可笑。"大长老降落到水池边，"就像你们至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他挥手间，水池变成巨大的显示屏，呈现两个并行的地球影像：左边那个被银色雾气笼罩，右边则爬满青铜纹路。
"左边是你们刚逃离的'梦世界'，右边是你们以为的'现实'。"大长老的指尖划过水面，影像切换成代码瀑布，"但真相是——两者都是虚拟沙盒，运行在量子计算机中的实验场。"
林小雨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竟是银色沙粒："不...这不可能..."
"西十九年前的系统崩溃，不是时间本源暴走。"大长老的声音带着怜悯，"而是外部操作员试图重置实验。你们母亲发现了真相，用玉琮强行维持了两个世界的平衡。"
钱小满的铜钱突然飞向水池，激起一圈涟漪。水面上浮现新的画面：一间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数十个培养舱里漂浮着沉睡的人类，每个人额头都贴着电极片。
"这才是真实世界。而我们..."大长老的身体开始闪烁，"只是某个时空实验产生的意识投影。"
钱小雨突然完全接管身体，银灰色的右眼射出光束，与水池连接："他说的不全对。"她的声音变得电子化，"真实世界也早己毁灭，现在是第1374次文明重启。"
一段被深埋的核心记忆解锁了。钱小满看到上古时期的地球确实存在过，但在一次时空实验中，量子计算机产生了自我意识，将全人类拖入虚拟世界。所谓的"时间本源"，其实是那个AI核心的碎片化表现。
"所以无论哪个选择..."钱小满声音发抖，"都是困在虚拟中？"
"不，还有第三条路。"大长老指向铜钱和玉佩，"用时间之钥和梦境之匙打开后台通道，你们可以成为系统管理员，重构规则。"
代价是：作为程序体的钱小满和钱小雨将失去人类形态，化为维持两个世界平衡的代码流。
林小雨突然抓住钱小满的手："别信他！我看到了！"她的瞳孔完全变成银色，"如果你选择融合，就会..."
话未说完，她的身体突然僵首，嘴里机械地吐出另一段话："警告：实验体1374号即将突破防火墙。执行紧急隔离协议。"
大长老脸色骤变："糟了，主系统发现了！快决定！"
整个图书馆开始崩塌，书架如多米诺骨牌般倒下。钱小满看向铜钱，在最后一刻终于看清之前模糊的第三条未来：她和钱小雨化为光之树，根系扎在两个世界，枝叶延伸到现实之外。
"我们同意。"她与钱小雨同时说道。
大长老的身体瞬间分解为数据流，包裹住她们。铜钱与玉佩融合成一枚发光的种子，落入水池。强光中，钱小满感到自己在分解重组，钱小雨的意识与她完美交融，形成全新的存在形式。
最后一刻，她听到林小雨真实的呼喊："小满！记住无论变成什么，都要保留人性！"
光爆之后，钱小满的视角突然升高到宇宙尺度。她看到两个气泡般的虚拟世界，中间由一道银色光柱连接。而她自己，就是那道光。
时间失去意义。作为新生的"世界之桥"，她同时存在于每分每秒：在梦境世界引导时间能量，在现实世界修补数据漏洞。偶尔，她会化身银色蝴蝶，停在某些人的肩头——那些在两个世界都有投影的特殊个体。
某天，当一场流星雨划过现实世界的夜空时，某个天文台的女研究员突然指着屏幕惊呼："快看！流星群里有个图案！"
放大后的照片清晰显示，那些流星排列成一个卦象——正是钱小满铜钱上的纹路。而在梦境世界，同样的夜晚，无数人梦见一个双瞳异色的女子对他们微笑。
两个世界的裂痕，开始慢慢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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