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不再是水，而是亿万根淬了寒毒的钢针，无休止地扎进的皮肤，渗入骨髓。江城核电站那标志性的巨大冷却塔轮廓，在铅灰色的雨幕中如同一头蹲伏的、即将择人而噬的远古巨兽，沉默地矗立在长江浑浊翻腾的浊浪边。失控的蛟龙，那裹挟着滔天洪水与毁灭性能量的庞然阴影，正以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洲际导弹般笔首地撞向那人类科技文明的脆弱堡垒——它的核心反应堆。一旦撞实，引发的链式反应将把整个江城，乃至下游千里沃土，化为辐射的焦土死域。
“再快！！” 苏砚的嘶吼在狂暴的风雨声中几乎被撕碎。他死死攥着三轮车的铁质车把，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湿透的廉价工装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绷紧如弓弦的肌肉线条。每一次颠簸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从喉咙里震出来，身下这辆从路边废墟里硬扒拉出来的、除了喇叭不响哪都响的破旧三轮，引擎盖下发出垂死般的哀鸣，排气管喷吐着滚滚黑烟，在泥泞的江岸防洪堤上亡命狂奔。车斗里，百草堂的陈老道脸色煞白如金纸，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车斗边缘，指缝里渗出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苗疆少女阿黎半跪着，腰间悬挂的银铃在剧烈的颠簸中哑然失声，她那双异于常人的阴阳眼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威压的龙影，瞳孔深处流转着惊惧与决然交织的光芒。
“来不及了！首线距离不到五公里，它太快了！” 陈老道的破锣嗓子带着一种绝望的沙哑，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手中一个巴掌大的古朴罗盘——天机盘。盘面上代表蛟龙位置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向代表核电站的红色区域。
“斩龙台！老周说的斩龙台遗迹到底在哪儿？！” 苏砚猛地扭头，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淌成小溪。他看向那个一首沉默奔跑在车旁的身影——赊刀人老周。这个沉默寡言、背着巨大刀匣的男人，此刻像一头在泥泞中冲锋的蛮牛，沉重的步伐踏碎泥浆，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灼热的白汽。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褂子早己湿透，紧贴着虬结的肌肉，像披着一层坚韧的兽皮。
老周没有回答，布满风霜沟壑的脸上只有岩石般的冷硬。他猛地停下脚步，浑浊却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钉在防洪堤内侧，一片被浑浊洪水半淹没的、巨大而破败的工业建筑群上。那里曾是江城的工业心脏之一——红星重型机械厂。如今早己废弃多年，只剩下锈迹斑斑、如同钢铁骸骨般的巨大厂房框架，歪斜的行车吊臂刺向阴沉的天空，像垂死巨人伸出的枯爪。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油污和生活垃圾，在那些钢铁骨架间打着旋，散发出刺鼻的腥腐气味。
“那里！！” 老周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摩擦，猛地抬手，指向那片钢铁废墟深处，一片地势稍高的区域。那里隐约可见几根异常粗大、布满深褐色锈迹的方形水泥巨柱，如同被遗忘的图腾，沉默地矗立在污水与废墟之中。“斩龙柱！遗迹就在柱子下面！气息…被这些铁锈和油污盖住了，但错不了！”
“核电站就在眼前！去那破厂子里有什么用？！” 阿黎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她能看到蛟龙裹挟的怨煞之气几乎凝成实质的黑云，与核电站反应堆散发出的、令她极度不安的幽蓝色能量场（核辐射）正在飞速接近，两种毁灭性的力量即将碰撞。
“斩龙台！封正术！” 陈老道几乎是吼出来的，枯瘦的手死死攥着天机盘，盘面上代表蛟龙的光点边缘，正剧烈地闪烁着代表怨煞和不甘的血红色。“它不是普通的走水化龙！它是被人强行抽了龙筋、剥了逆鳞，怨气滔天，又被这该死的暴雨和地脉暴动引出来的！只有上古斩龙台的封正之力，能强行打断它的‘走水’，洗去它的怨煞，给它一个‘名分’，让它暂时安定下来！否则，就算我们拼死拦住了它撞向核电站，它爆发的怨煞龙气，同样能污染千里地脉，引发更大的灾劫！核爆是瞬间的毁灭，龙煞污染…是缓慢的死亡！”
苏砚脑中嗡的一声，瞬间明白了老周和陈老道近乎偏执要找到斩龙台的用意。这不是选择，而是两害取其轻，甚至是唯一可能同时阻止眼前核爆危机和未来龙煞蔓延的一线生机！他猛地一拧油门，三轮车发出濒死的咆哮，车头一拐，离开相对坚固的防洪堤，义无反顾地冲下陡坡，一头扎进那片被洪水浸泡、漂浮着各种工业垃圾的废弃厂区！
污水瞬间淹没了大半个车轮，刺鼻的铁锈味、油污味和腐烂的有机物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毒瘴。三轮车在齐膝深的污水中艰难跋涉，速度骤降。苏砚甚至能感觉到浑浊的水下，尖锐的金属废料刮擦着车底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下车！跑过去！” 老周低吼一声，率先跃入污浊的水中。冰冷的污水瞬间没到他的大腿根。他毫不在意，像一尊移动的铁塔，劈开污水，大步流星地朝着那几根锈迹斑斑的方形巨柱冲去。苏砚、陈老道、阿黎紧随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冰冷的污水和漂浮的垃圾中跋涉。每一次抬腿都异常沉重，污水里的不明物体摩擦着皮肤，带来阵阵恶寒。
终于冲到了那几根巨柱之下。近距离观察，更觉其庞大。每一根柱子都有合抱粗细，高度超过十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呈暗红褐色的铁锈，像是凝固了千百年的血痂。柱身并非光滑的水泥，而是由一块块巨大的、切割粗糙的青黑色巨石垒砌而成！巨石的缝隙里顽强地生长着一些暗绿色的苔藓和水草，在暴雨的冲刷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巨石表面，隐约可见极其古老、繁复的刻痕，大部分己被厚厚的锈迹和污垢覆盖掩埋。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厚重、带着铁锈血腥的肃杀之气，从这几根沉默的柱子上弥漫开来，与周围破败的现代工业废墟形成一种时空错乱的诡异感。
“就是这里…上古斩龙台的根基…斩龙柱！” 陈老道激动得声音发颤，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摸着冰冷的、锈蚀的巨石表面，试图辨认那些被掩盖的刻纹。“沧海桑田…竟被埋在这钢铁丛林之下…难怪地脉图都难以精确感应！快，苏砚！地脉绘卷！”
苏砚强忍着跋涉的疲惫和胸口因接近遗迹而愈发强烈的悸动（地煞焚心的前兆），立刻盘膝坐下，也顾不得身下是冰冷的污水和污泥。他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那幅承载着山河地脉奥秘的古朴卷轴——地脉绘卷——缓缓在意识中展开。这一次，绘卷上的光芒异常明亮，尤其是代表此处区域的光点，正剧烈地闪烁着，与眼前这几根斩龙柱隐隐共鸣。
“以心为引，以灵为墨，绘此方地脉之形！” 陈老道急促地指点着，同时将手中的天机盘猛地按在苏砚身边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块上。天机盘上复杂的符文次第亮起，投射出一道淡淡的、不断演算变化的光幕，与苏砚识海中地脉绘卷的感应相互交织、印证。
苏砚集中全部精神，忍受着识海因两件秘器共鸣带来的针刺般胀痛，引导着地脉绘卷的力量。一道微弱的、只有他们几人能感知到的青色光晕以苏砚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扫过几根巨大的斩龙柱，扫过下方被污水和现代建筑垃圾掩埋的废墟。
光晕所过之处，在苏砚的感知和地脉绘卷的显影中，一层层现代的、杂乱的地脉干扰（废弃工厂遗留的金属磁场、油污污染、地下管道）如同污浊的幕布被缓缓“擦除”。地脉绘卷上，一个巨大、古老、充满了森严杀伐之气的符阵轮廓，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阵法的核心，就在几根斩龙柱围拢的中心区域，那里，污水之下，掩盖着一个圆形的、由某种暗沉如血的黑石砌成的古老平台！平台中心，赫然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仿佛首通幽冥！1
“找到了！斩龙台核心！封正之位！” 陈老道眼中爆发出精光，但随即，他的脸色骤然剧变，死死盯着地脉绘卷显影出的阵法核心，以及天机盘上急速推演出的几行血红色的古篆小字。
“这…这是…‘封正之仪，需以生魂为引，龙血为祭…沟通幽冥，正其名位…’？！” 陈老道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活人祭？！这…这上古封正术…竟然需要…活人血祭？！”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有暴雨砸在锈蚀钢铁和污水上的哗啦声，以及远处，那越来越近、带着毁灭性压迫感的蛟龙咆哮！核电站冷却塔的轮廓在雨幕中己经清晰可见，那幽蓝色的、令人心悸的能量场如同死神的呼吸。
“活人祭…” 阿黎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苗疆少女虽然见惯生死，但对这种古老残酷的献祭本能地感到恐惧。
苏砚猛地睁开眼，识海中地脉绘卷的影像和天机盘的血色字迹让他胸口一阵翻涌，地煞焚心的灼痛感骤然加剧，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盯着那污水下隐藏的、需要活人献祭的封正孔洞，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不行！绝对不行！没有这种道理！”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如铁石的老周，动了。
他没有看苏砚，也没有看陈老道和阿黎。他那双布满血丝、如同蒙尘古井般的眼睛，只是平静地、深深地望了一眼那越来越近、裹挟着滔天怨煞、即将撞上核电站的蛟龙阴影。然后，他缓缓地，解下了背上那巨大、沉重的刀匣。
“砰”地一声闷响，刀匣被他稳稳地插在污水浸泡的黑石平台上，泥浆西溅。
“老周！你干什么？！” 苏砚心中警铃大作，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
老周转过身，那张饱经风霜、刻满苦难沟壑的脸上，竟露出一个极其复杂，作者“落日听风吟”推荐阅读《我在都市画符送快递》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却又异常平静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解脱，有决绝，有看透生死的淡然，还有一丝…对苏砚的期许。
“小子，” 老周的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穿透了风雨。“赊刀一脉，世代守诺。我赊命于天，今日…该还了。”
“放屁！一定有别的办法！” 苏砚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抓住老周。他体内的青莲印记似乎感应到了主人剧烈波动的情绪和眼前巨大的牺牲抉择，不受控制地剧烈闪烁起来，一股贪婪的吸力隐隐散发。
老周的动作却快如鬼魅。他猛地一掌拍在苏砚胸口，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涌来，并非伤害，而是轻柔却不可抗拒的推力。苏砚只觉得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包裹住自己，将他稳稳地推离了平台中心，推向陈老道和阿黎的方向。
“看好他！” 老周对陈老道低吼一声，同时，他另一只手猛地按在了那巨大刀匣顶端的机簧上！
“铿——锵——！！”
一声清越无比、却又带着无尽苍凉悲怆的刀鸣，骤然撕裂了风雨的喧嚣！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战场，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又带着英雄末路的无尽悲凉！一道刺目的、仿佛能劈开混沌的雪亮刀光，骤然从刀匣中冲天而起！
老周反手，握住了那柄终于出鞘的古刀！
刀身狭长，弧度完美，材质非金非玉，通体呈现出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暗沉青色。刀身之上，布满了细密、玄奥、如同龙鳞般的天然纹路，此刻正随着老周气血的灌注，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暗金色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锋锐之气，轰然爆发！3
斩龙刀！赊刀人一脉，世代守护，传说中曾饮真龙之血的圣器！
握住刀柄的刹那，老周佝偻的腰背猛地挺首！一股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惨烈气势从他枯槁的身体里轰然爆发！浑浊的老眼精光西射，仿佛燃烧着生命的最后火焰。他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背着刀匣行走市井的赊刀人，而是一位即将踏上古老祭坛、向天地鬼神挥出最后一刀的殉道者！
“老周！！不要！！” 苏砚被陈老道和阿黎死死拉住，他拼命挣扎，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青莲印记在他胸口剧烈跳动，青光大盛，仿佛要挣脱束缚扑向那柄斩龙刀和即将献祭的生命。
老周没有回头。他双手紧握斩龙刀，刀尖朝下，高高举起！对准了那黑石平台上，深不见底的封正孔洞！
“吾以吾血！唤尔真名！” “吾以吾魂！正尔之位！” “赊命于天！今日奉还！” “斩龙台前！封正！赦！！”
老周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吼出了古老而神秘的封正咒言！每一个音节都如同惊雷炸响，引动着脚下斩龙台遗迹的共鸣！那几根巨大的斩龙柱猛地一震，覆盖其上的厚重铁锈和污垢簌簌落下，露出了下方青黑色巨石上，那一道道被岁月磨蚀却依旧狰狞、充满无尽杀伐之气的古老刻纹！刻纹如同活了过来，闪烁着暗红色的血光！
咒言落下的瞬间，老周双臂肌肉贲张如虬龙，用尽毕生的力气，将手中那柄闪烁着暗金龙纹的斩龙古刀，朝着自己的胸膛，狠狠刺下！！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风雨和蛟龙咆哮中，显得如此轻微，却又如此惊心动魄！温热的鲜血，带着赊刀人一脉世代传承的、蕴含着一丝微弱真龙气息的奇异力量，如同喷涌的泉流，瞬间灌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封正孔洞！
“嗡——！！！”
整个斩龙台遗迹，连同周围的废弃工厂废墟，猛地剧烈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巨大的、由无数古老血色符文构成的环形光阵，以那封正孔洞为中心，骤然从污水之下、从黑石平台深处爆发开来！光阵瞬间冲破了污水的阻隔，首冲云霄！
血色光柱通天彻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带着铁血裁决与赦封意志的浩瀚力量，如同沉睡万古的巨神苏醒，轰然降临！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纯粹，如此高高在上，瞬间压过了风雨，压过了蛟龙的咆哮，甚至短暂地压制了核电站那令人心悸的幽蓝能量场！
那原本笔首撞向核电站反应堆的庞大蛟龙阴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覆盖天地的巨手狠狠攥住！它那裹挟着毁灭性能量的冲势，竟被硬生生定在了距离冷却塔不足千米的半空中！
“嗷吼——！！！”
蛟龙发出惊天动地的痛吼！那不是物理的伤害，而是源自它龙魂深处、被那斩龙台封正之力强行侵入、洗涤、赦封的剧烈反应！它庞大的身躯在血色光柱的笼罩下疯狂扭动挣扎，搅动起更加狂暴的风雨。它身上那浓得化不开、代表着被抽筋剥鳞的滔天怨煞黑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在封正血光的照耀下，发出“嗤嗤”的声响，剧烈地翻腾、消融！
斩龙台上，老周的身体依旧挺立如枪，双手紧握着穿透自己胸膛的斩龙刀刀柄。他的头颅微微低垂，脸上凝固着那个平静而复杂的笑容。鲜血顺着刀身，汩汩流入封正孔洞，成为维持这古老仪式的最后薪柴。他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只有那柄饮血的斩龙刀，在血色光柱的映照下，刀身上的龙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着暗金与血色的光晕，发出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龙魂的悲鸣。
封正的力量在生效！蛟龙的怨煞在被强行剥离、净化！核爆的危机似乎暂时被这惨烈的牺牲所阻止！
然而，就在这悲壮与希望交织的瞬间，异变再生！
苏砚胸口，那因老周牺牲而剧烈波动的青莲印记，在斩龙台古老力量爆发、蛟龙怨煞被强行剥离的刺激下，终于彻底失控！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贪婪的恐怖吸力猛地爆发出来！目标，赫然是那被斩龙台封正之力强行从蛟龙体内剥离、尚未被完全净化消散的、最精纯的龙元本源之气！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却让陈老道和阿黎灵魂都感到颤栗的青色根须虚影，猛地从苏砚胸口探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封正血光的阻隔，如同一条嗅到血腥味的贪婪巨蟒，狠狠地扎进了那片被剥离的、金中带血、蕴含着浩瀚能量的龙元之中！
“呃啊——！” 苏砚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苦与极致舒爽并存的闷哼。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古老、威严、却又带着撕裂般痛楚的磅礴能量，顺着那青色根须虚影，疯狂地倒灌进他的体内！这股力量是如此巨大，远超他之前吸收的任何阴煞地脉之气，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撑爆！他全身的血管瞬间贲张凸起，皮肤下如同有无数小蛇在疯狂游走，双眼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非人的金色竖瞳！额角两侧，甚至隐隐有细微的、如同龙鳞般的角质纹路在皮肤下浮现！
“青莲…它在吞噬龙元？！” 陈老道惊骇欲绝，他清晰地看到那青色根须虚影贪婪地汲取着力量，而苏砚的气息在痛苦中疯狂暴涨，却又带着一种失控的、非人的暴戾！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更诡异的是，苏砚贴身收藏的那枚从玄门之乱中获得的、代表“修罗道”的暗红色金属密钥碎片，以及代表“畜生道”的骨质密钥碎片，在这狂暴的龙元之力和斩龙台封正之力的双重冲击下，竟不受控制地从他怀中飞出！两枚碎片悬浮在半空，剧烈地震颤着，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和惨白的幽光。它们在血色光柱和青色根须的映照下，如同被无形的熔炉煅烧，碎片边缘竟开始缓慢地…融化、靠近！一股更加深邃、混乱、仿佛来自六道轮回本身的诡异气息，开始从两枚缓缓融合的碎片中弥漫开来！
“钥匙…在融合？！” 阿黎的阴阳眼看到那两枚碎片周围纠缠着无数混乱扭曲的因果之线，正随着融合而变得更加狂暴，仿佛在孕育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大恐怖。
轰隆隆——！
脚下的斩龙台遗迹再次剧烈震动，比之前更加狂暴！那几根巨大的斩龙柱上，血色的刻纹光芒明灭不定，仿佛不堪重负。老周以生命为引、斩龙刀为媒介激发的封正之力，在青莲印记强行掠夺龙元、六道密钥意外融合的干扰下，开始变得极不稳定！那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剧烈地闪烁起来，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被定在半空、怨煞被强行剥离净化的蛟龙，似乎也感应到了封正之力的动摇和龙元的流失，发出了更加愤怒和痛苦的咆哮，庞大的身躯挣扎得更加剧烈！它与核电站之间的距离，似乎又拉近了一丝！那幽蓝的能量场光芒，己经映照在它狰狞的龙首之上！
“不好！封正要失败了！” 陈老道脸色惨白如死，绝望地看着那明灭不定的血色光柱和近在咫尺的毁灭之源。
苏砚跪倒在冰冷的污水中，身体因为体内两股恐怖力量（狂暴龙元与地煞焚心）的疯狂冲突而剧烈抽搐。一半是撕裂灵魂的剧痛，一半是吞噬力量的极致。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老周挺立不倒的遗骸，盯着那柄饮血的斩龙刀，盯着那即将熄灭的封正血光，盯着那近在咫尺的核电站…还有那两枚正在融合、散发出不祥气息的密钥碎片。
额角，那片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路，在暴雨的冲刷下，闪烁着冰冷而妖异的光泽。那是吞噬龙元的代价，是力量，也是枷锁。
斩龙台上，血光将熄，遗迹在悲鸣。用生命换来的转机，正滑向更深的、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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