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心结打开
陆沉舟盯着胖婶，目光瞬间变得冰冷。
竟然敢当着面前耍无赖，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指关节咔咔作响。
不过，陆沉舟并未立刻冲上去理论。
此时，小鱼还在和胖婶激烈争论鲍螺的归属权。
小鱼小脸涨得通红，据理力争：“阿姨，您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挖到，离开的时候还抱怨这里啥都没有，大家可都听到了。”
“您说这个坑是您先挖的就归您，那要是您在沙滩中间随便打个洞，难道大伙捡到的东西都得给您送来？”
小鱼虽说逻辑分明，可面对胖婶这样胡搅蛮缠的人，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胖婶见自己在言语上占不到便宜，索性彻底耍起无赖，脖子一梗。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斤斤计较？不就是个鲍螺吗？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能让给我？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雷锋精神懂不懂啊？”
周围和胖婶一起来的几个人交头接耳地嘀咕了几句，随后，一个戴遮阳帽的大娘凑过来。
“姑娘，你就别计较了，让着她点，把鲍螺给她算了，不过是一只螺而已，犯不着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什么叫给她算了？这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替我做主？”
两个大娘对视一眼，互相使了个眼色，戴遮阳帽的大娘咂了咂嘴，阴阳怪气地说：
“小姑娘家的，别这么尖酸刻薄，我们这可都是为你好，你懂不懂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啊？”
胖婶连忙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不过是一只螺，有什么好计较的，显得多小气。”
小鱼满心的委屈，声音也微微发颤：“明明是我挖到的……你们怎么能这样……”
就在这时，陆沉舟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异常平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算了小鱼，让给她们吧。”
胖婶见状，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指着小鱼，以一种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对陆沉舟说道。
“看看你哥，多懂事，你这丫头片子就得好好学着点。”
陆沉舟脸上笑容未改，可话锋却陡然一转。
“她们都没几天可活了，再不趁着这点时间占点便宜，一会儿该被自己气死了。”
胖婶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说谁没几天可活了？”
“怎么？难道您还觉得自己挺年轻的？那您这长相可真是有点着急了，我还以为您都八十岁了呢。”
“放屁！”胖婶暴跳如雷，怒喝一声，“我才五十五！”
陆沉舟摇了摇头，咂了咂嘴，上前搂住小鱼的肩膀，故作悲哀地叹了口气。
“小鱼，你看看，多可怜呐，都五十五岁了，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还顶着大太阳出来抢人家东西，这得是过得多凄惨呐！”
“肯定是儿孙都没了，家里就剩她一个孤家寡人，一个人端起碗就是团圆饭，她都这么惨了，咱们还能不让着她点？”
胖婶气得手指颤抖，指着陆沉舟的鼻子，“你、你咒谁儿子死了呢！我儿子活得好好的，在厂里上班，一天能挣两块钱呢！”
陆沉舟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哎呦，您儿子这么有出息啊，那您老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连个螺都要抢？”
“是不是儿孙不孝，把您给撵出家门了啊？我看八成是这样，毕竟就您这样的人，能教出什么好儿女。”
胖婶恼羞成怒，伸手就想打陆沉舟，旁边的人赶紧上前拦住。
“你、你……”
“怎么？您生什么气啊？难不成被我猜对了？”
陆沉舟继续不紧不慢地说，“哎呦，是我多嘴了，我这人就是嘴碎，爱说实话。”
“这样吧，看您这么可怜，我桶里这些海货也都给您吧。”
说着，他拿起桶，作势要递过去，“不用客气，我这人啊，心善，平时就喜欢喂喂野狗。”
胖婶气得七窍生烟，一把将鲍螺狠狠摔在沙土里，大声叫嚷：“谁稀罕你这破螺！我儿子对我可好着呢！我家顿顿都吃肉……”
众人一边架着她，一边好言相劝，硬把她拖走了。
只见胖婶一直捂着心口，脚步踉跄，显然被气得不轻。
陆沉舟捡起鲍螺，丢进桶里，伸手揉了揉小鱼的头。
“跟这种人讲理是没用的，就得用她的方式来对付她。”
小鱼低着头，一声不吭，显然还在气头上，小拳头紧紧地攥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开口问道：
“哥……像那个胖婶这样的人，你遇到过很多吗？”
陆沉舟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多啊，太多了，多到我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上，坏人多得数都数不过来，比刚才那个胖婶更坏的人，也到处都是。”
小鱼耷拉着眼皮，眼眸半垂：“为什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
陆沉舟被妹妹这个单纯得近乎天真的问题逗笑了，他沉思片刻，说道：“嗯……我说不清。”
“说不清？”小鱼在陆沉舟旁边挨着他坐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对，说不清。”
陆沉舟托着下巴，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神色有些凝重。
“这种问题不像考试，没有标准答案，每个人的答案都不一样。我不能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
“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要走的路。等你在人生路上不断前行，一直对自己追问这个问题，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陆沉舟说完，静静地看着小鱼的侧脸。
只见姑娘目光深沉，小脑袋瓜似乎在努力追寻着问题的答案。
忽然，小鱼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我有答案了！”
“这么快？”
小鱼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很少遇到坏人，是因为有姐姐和你在保护我，那些坏人都被你们给拦住了。”
“哥哥你遇到的坏人多，是因为没有人保护你！”
“所以只要我替你把那些坏人都挡在外面，你就不会再遇到了！”
陆沉舟神色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小鱼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笑了笑，说道：“怎么？难道你以后要来给我当保镖吗？”
“不要。”
小鱼摇了摇头，“我明天要去上学，等我考上大学，哥哥你就不用这么拼命了！”
海潮声在远处轰鸣，海风轻轻拂过。
陆沉舟望着妹妹被晒得通红的鼻尖，喉咙突然发紧。
他知道，这不是他的言语起了作用。
而是小鱼在这滚烫的沙滩上，在他这个当哥哥的疲惫中，拾起了被撕碎的勇气。
陆沉舟发自内心地笑了：“好，那我等你。”
小鱼认真地点了点头，伸手拽起陆沉舟汗津津的胳膊。
“好了，咱们赶快换个地方再挖一会儿，然后回家和姐姐一起吃饭。”
陆沉舟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沙子，摇了摇头，“不用换地方，就在这儿！”
小鱼疑惑地愣了片刻，看向不远处那几个令她厌恶的身影，“在这儿？”
“对！”
陆沉舟目光紧锁着刚才的胖婶，随后，从桶里掏出了自己那把系统沙铲。
虽然今天是故意在小鱼面前表现得辛苦些，但他这个当哥哥的，绝不能让妹妹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不能让她为自己操心。
“跟我来。”
……
另一边的浅滩上，胖婶正一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咒骂的话，一边用力翻开沙地。
“什么破地方，连个海带都见不着！”
话音刚落，一道欣喜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清晰地传来。
“哇！哥！好大的猫眼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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