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一人一诗退万军
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吹拂着少年那身单薄的黑色劲装，衣袂飘飘，宛如一尊即将羽化登仙的谪仙。
他的面前，是数万名如同黑色潮水般汹涌而来的后金铁骑，那震天动地的马蹄声，那冲霄而起的滔天杀气，足以让任何一支精锐之师，都为之胆寒，为之崩溃。
他的身后，是早已乱作一团，被恐惧与绝望所吞噬的大周军阵，那惊慌失措的呼喊，那不知所措的骚动，如同一曲末日的悲歌。
而他，就那么静静地，独自一人，手无寸铁地，立于这生与死、胜与败的交界之处。
渺小，却又顶天立地！
“疯了！那个贾环，一定是疯了！”
后金的军阵之中，无数的八旗将领，看着那个如同蝼蚁般的身影，眼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他想做什么？以一人之力，阻挡我大金的无敌铁骑吗？”
“碾碎他！将他连同他那可笑的骄傲，一同碾成肉泥！”
然而，作为这支铁骑洪流的统帅，皇太极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却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以他对贾环这个对手的了解，此子，狡诈如狐，狠辣如狼，绝不是一个会因为一时冲动，便做出如此愚蠢之举的莽夫！
他敢独自一人，站在这万军阵前，必然……
有所倚仗！
可他的倚仗，又是什么呢？
就在皇太极心中惊疑不定，就在那黑色的铁骑洪流，距离贾环已不足百步之遥，下一刻便要将其彻底淹没的瞬间！
贾环，动了。
他没有拔剑，没有呼喊，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一个防御的姿态。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千军万马，越过了那刀光剑影，望向了那片，被杀气与战云所笼罩的、苍茫的天空。
随即，他缓缓地，张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柔。
可在这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与喊杀声之中，却又清晰得，如同惊雷一般，响彻在每一个人的……
灵魂深处！
“北境苍茫，朔风卷地，冰锁寒川！”
第一句诗，出口的瞬间。
一股难以用言语形容的、苍茫而又磅礴的浩瀚之气，猛地，从他那单薄的身体里，冲天而起！
那正疯狂冲锋的、数万匹后金战马，竟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发出了一声声充满了恐惧的哀鸣！
它们那前冲的势头，竟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滞！
“眺长城巍峨，玉龙盘踞；大河凝滞，银甲横陈！”
第二句诗，吟出的刹那。
天地，仿佛都在这一刻，为之变色！
那原本晴朗的天空，竟在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大片大片的、如同铅块般的乌云，不知从何而来，疯狂地，向着这片战场汇聚！
狂风，骤起！
飞沙走石，迷人眼目！
“群山腾蛟，荒原驰象，敢向苍穹试锋芒！”
第三句诗，响彻云霄！
“轰隆！”
一道粗大无比的、紫色的闪电，如同天神的怒鞭，狠狠地，撕裂了那厚重的云层！
紧接着，那本该是盛夏的季节，竟毫无征兆地，飘下了一片片，洁白的，冰冷的雪花！
“下……下雪了？”
“六月飞雪！这是……这是天谴啊！”
无论是大周的军民，还是后金的铁骑，在看到这违背了四时常理的天地异象时，都彻底惊呆了！
他们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感受着那骤然下降的、冰冷刺骨的温度，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贾环的声音，在这一刻，陡然变得高亢，激昂，充满了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无上豪情！
“待云开雾散，看素裹红妆，山河绝艳！”
“天地如此壮阔，引千秋豪杰竞相折腰！”
随着这两句诗落下！
那漫天的风雪，竟仿佛听懂了他的号令一般，变得愈发的狂暴！
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而下，不过短短数息之间，便已将整个大地，都染成了一片刺眼的银白！
那数万名后金铁骑，彻底地，停了下来。
他们坐下的战马，早已被这神鬼莫测的天地异象，吓得浑身发抖，口吐白沫，再也无法向前，踏出一步！
而那些八旗的勇士们，也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与嗜血。
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嘴唇发紫，看着那个，在漫天风雪之中，衣袂飘飘，宛如冰雪神王的少年，那双握着弯刀的手，竟在不受控制地……
剧烈颤抖！
他们怕了。
他们，是真的怕了！
他们不怕刀枪，不怕死亡。
但他们，怕这未知的、神鬼莫测的……
天威！
而高台之上，皇太极那张充满了枭雄气概的脸，早已血色尽褪，变得比那漫天的飞雪，还要惨白！
他死死地，死死地盯着那个，以一人之力，引动天地变色，风云倒卷的少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全然的、不敢置信的……
骇然与恐惧！
这……
这不是人力！
这，是神迹！
是真正的，言出法随，号令天地的神迹啊！
他终于明白，贾环的倚仗，是什么了。
他的倚仗，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不是什么千军万马。
他的倚仗，是这片天地！
就在皇太极心神失守，斗志全无的瞬间。
贾环那充满了无上豪情与绝对自信的、属于这首“镇国”神诗的最后一句，终于，如同一道创世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叹匈奴单于，空驰漠北；突厥可汗，徒牧阴山。”
“一代枭雄完颜阿骨打，只识雕弓射白狼。”
“俱往矣！”
他缓缓地，缓缓地伸出手，指向了那早已溃不成军，斗志全无的后金铁骑，指向了那高台之上，面如死灰的皇太极，嘴角，勾起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睥睨天下的笑容！
那最后一句，如同最终的审判，轰然落下！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唯我炎黄！”
“轰！”
随着这最后一句诗落下！
天地，仿佛都在为之欢呼！
那漫天的风雪，骤然停歇！
那厚重的乌云，瞬间消散！
一缕金色的、温暖的阳光，穿透云层，如同天神投下的聚光灯，精准无比地，笼罩在了那个，独立于万军阵前，风华绝代的少年身上！
将他那身单薄的黑色劲装，映照得，如同神明的战袍！
“噗通！”
“噗通！噗通！”
不知是谁，第一个丢下了手中的弯刀，从那早已无法站立的战马之上，滚鞍下马，对着那个沐浴在金光之中的少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一般，重重地，跪了下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成千上万的后金铁骑，在这一刻，彻底地，崩溃了！
他们那引以为傲的武勇，那嗜血的狼性，在那足以引动天地，号令风雪的神迹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们，不是输给了大周的军队。
他们，是输给了天！
高台之上，皇太极看着那成片成片跪倒下去的、自己最精锐的八旗勇士，看着他们脸上那全然的、被神迹所震慑的恐惧与崇拜，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场战争，已经不用再打了。
因为，他麾下大军的……
心，已经死了。
他颓然地，瘫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之上，那张充满了枭雄气概的脸，在瞬间，仿佛苍老了二十岁。
他知道，他面对的，从来都不是一个凡人。
而是一个，真正受命于天，足以改变这世界格局的……
天命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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