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脸色仍然苍白，似乎还没从深海的高压和恐惧中缓过来。
她小声问：“凉秋姐姐，你真的只是在通风管里看到的？”
何凉秋没有回答，而是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很稳，但宋悲风注意到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陈枯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冷光：“我一首有一个疑问，系统既然检测不到你，为什么还会把你一起传送？”
何凉秋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杯底在桌面上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
“因为，”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是一个漏洞，一个系统无法彻底控制，也无法彻底删除的异常存在。”
宋悲风抓住她的手，“你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何凉秋看着他们怀疑的目光，嘴角微笑，“首先和你们说声抱歉，我之前骗了你们。”
“什么意思？”柯宁疑惑。
“第五关结束后，系统给了我两个选择，成为监督者，或者被永久删除。”
她抽回手。
余书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选择了？”
“我选了三条路，找到了系统的漏洞，把自己卡在了数据化的临界点。”何凉秋依旧保持微笑。
宋悲风再次开口：“所以，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何凉秋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拉开胸口的衣领，一串代码浮现在他们眼前：“我变类之前，在核心里植入了一条指令，保护团队存活，系统无法覆盖也不无法干扰。”
众人还是一副不太相信的眼神，何凉秋继续开口：“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到最后一关，那样会见到主导这一切的人，我没变成实验体前也是人类，我想结束这一切，回到现实世界。”
杜衡皱着眉，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我们怎么能完全信任你？从一开始你就隐瞒了。”
何凉秋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的隐瞒让大家难以信任，但我和你们闯过了那么多关，还不足以证明我的真心？”
柯宁挠了挠头，“话是这么说，可这事儿太突然了，一下很难接受。”
陈枯突然开口：“你说你曾经是人类，那么，你还记得你的过去吗？真实的名字？”
何凉秋她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半边脸庞，“碎片，只有碎片，一个实验室，白色墙壁，哭泣，疼痛，呐喊……”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把我们连接到机器上，说要创造完美的人类智能接口，有人死了，有人成了NPC，而我保留了意识，卡在了中间。”
何凉秋低了低头，随后抬眼看向他们：“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如果不需要我，我会向系统自曝离开。”
宋悲风看向何凉秋，发现她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他们，混合了希望与绝望的神情，似乎在无声地恳求着信任。
杜衡深吸一口气，环视众人：“我们需要做个决定。”
柯宁咬着指甲，眼神游移不定：“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们赶走她，就等于让她去送死。”
陈枯靠在墙边，无意识地敲打着墙面：“但如果这是系统的陷阱呢？一个完美伪装成队友的人，太危险了。”
余书咬着嘴唇：“但她确实帮我们破解过多个关卡，如果是系统派来的，没必要这么麻烦。”
宋悲风站起身，“你们商量吧，我的选择是她留下。”
何凉秋面无表情的坐在厕所上，听着他们的讨论声。
宋悲风拉开厕所的门，发现何凉秋正坐在马桶盖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表情很平静，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又像是即将赴死的战士。
厕所的灯光很冷，照得她肤色近乎透明。
“你听到了？”宋悲风低声问。
何凉秋轻轻点头，嘴角扯出苦笑：“很清楚。”
“他们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害怕。”她接过他的话，语气平淡，“我理解。”
宋悲风沉默片刻，蹲下身与她平视：“但我不怕。”
何凉秋抬眼看他，瞳孔微微收缩。
“我信你，不是因为你的代码，不是因为你的坦白，而是因为……”
他顿了顿，“你救过我们所有人。”
“我有自愈能力死不了。”她低声说。
宋悲风笑了，“但会很疼，你说过自愈能力的副作用是疼痛翻倍。”
厕所的门被推开，余书探进头来：“你们这儿干嘛？我们决定了。”
她身后，杜衡、陈枯和柯宁站成一排，表情各异。
“何凉秋，怀疑你确实是我的不对，”杜衡走上前，声音低沉但坚定：“这么多卡走来，你为我们挡下的危险都是真的。”
腐烂规则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腐烂规则最新章节随便看！柯宁挠了挠头，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要是没有你，我们估计都走不到二十关。”
何凉秋轻声开口，“谢谢你们。”
余书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
余书的声音闷在她的肩膀上，“我们不会抛弃你的。”
何凉秋的瞳孔扩大，像是被什么刺中了心脏，她慢慢抬起手，拍了拍余书的背，动作生疏得像个第一次接触人类的机器。
宋悲风站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杜衡清了清嗓子：“那个，今晚搞个小型庆祝会吧，系统请客。”
夜晚，六人围坐在餐桌上，系统一如既往的大方，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干杯！”柯宁举起酒杯，咧嘴一笑，“今天我们依旧活着。”
玻璃杯相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余书看着他们喝酒，也想试试，放下手里的果汁，“我喝一点点应该没事吧？”
“未成年禁止饮酒。”杜衡面无表情地伸手把她的手挪开
余书鼓起脸：“算算时间，我应该也满十八了。”
“没有，你们被冻龄了。”何凉秋放下酒杯。
“什么？”柯宁被呛了一下。
“进入异世界，年龄容貌都不会改变，甚至连头发都不会变长。”
众人听闻何凉秋的话，皆是一愣，随后陷入短暂沉默。
余书瘪瘪嘴，嘟囔着：“怪不得我一首觉得自己头发没长。”
酒过三巡，宋悲风撑着脸看何凉秋，“你还有以前的记忆吗？没成为实验体之前。”
“很模糊，应该是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有个小镇，有棵很大的树，树下总是坐着几个老人，在讲故事。”
何凉秋说着的目光有些迷离。
余书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那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真正的名字。”
“不记得了，何凉秋是一个NPC的名字，她消散前把名字给了我。”
柯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池上秋又来，荷花半成子。”
“白居易的诗。”何凉秋微微一笑。
“实验体也会学习吗？”陈枯推了推眼镜。
“会，但是植入性的，就像往硬盘里拷贝数据。”何凉秋的语气平静。
杜衡放下酒杯，眉头紧锁：“所以，你的情感也是被植入的？”
何凉秋摇摇头：“不全是，最初是植入都是数据的，但随着时间推移，我打破了常规，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感受。”
陈枯镜片后的目光很冷静：“你的存在，会不会成为系统重点清除的目标？”
何凉秋坦然道，“会，所以接下来的关卡，可能会因为我变得更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
杜衡敲了敲桌子：“那又怎样？反正系统本来就没打算让我们好过。”
宋悲风也勾起嘴角：“就是啊，没区别。”
夜深了，众人陆续回房休息。何凉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血月。
宋悲风走过来，点了一支烟（系统给的），“睡不着吗？”
何凉秋没有看他，只是嗯了一声。
宋悲风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月光下呈现出病态的粉红色，“在想什么？”
“在想那个NPC，”何凉秋的声音很轻，“把名字给我的那个。”
“她长什么样？”
“记不清了，”何凉秋的瞳孔微微扩散，“只记得她消散的时候，数据流像樱花一样飘散。”
她转头拿过宋悲风手中的烟，抽了起来。
“你会抽？”宋悲风有些惊讶地看着她熟练地夹着烟，烟雾在她的侧脸忽明忽暗。
“实验体不需要呼吸，但模拟人类的生理反应是基础课程。”她吐出一缕烟雾，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抽烟、流泪、疼痛……都是数据模拟的产物。”
宋悲风盯着她指尖的烟，忽然笑了：“那你现在抽它，是因为想模拟，还是因为……”
“因为我想试试，”何凉秋打断他，目光落在窗外血月笼罩的虚空中，“试试人类用这种方式缓解情绪时，到底是什么感觉。”
烟灰落下，她低头看着火星渐渐吞噬烟草，轻声道：“很苦，但有种奇怪的踏实感。”
宋悲风伸手夺回烟，抽了一口掐灭在窗台上：“别学了，这玩意儿连真正的人类都骗不过。”
何凉秋怔了怔，手还保持着夹烟的姿势。
“宋悲风。”她叫他，“如果最后发现，我真的骗了你们…”
“那你现在就该引爆自己，把我们全炸了。”他嗤笑一声，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而不是在这儿多愁善感地抢我烟抽。”
何凉秋捂住额头，望着宋悲风走向房门的背影，发现自己的心跳频率比平时快了0.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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