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盯着老板手中的人皮，喉咙发紧。那块皮肤上的胎记是杜衡左肩上的，现在正随着老板手指的移动而起伏。
“我们需要谈谈，”何凉秋上前一步，挡在余书和老板之间，“关于我们朋友的去向。”
老板的面具弯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缝合线绷紧发出细微的吱呀声：“207房的客人？他违反了第一条规则。”
手指轻抚人皮边缘，“不过他的皮肤质量很好，会成为上等的床品。”
柯宁咬着嘴唇，她注意到老板今天换了一双手，昨天还是布满老人斑的枯瘦手掌，现在却是一双年轻有力的手，皮肤上还带着几处新鲜的针脚。
“规则没说违反的后果是变成床单。”陈枯冷静指出。
“噢，但规则也没说不是。”老板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镀银剪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人皮边缘，“本店宗旨是物尽其用，客人即食材，服务即加工。”
剪刀开合间，余书抓住何凉秋的手臂：“我看到了，那块皮上有记忆碎片，杜衡被关在三楼的储藏室！”
何凉秋眼神微动，转向老板：“我们想续住，再开一间房。”
老板停下剪刀，面具上的眼洞后闪过兴奋：“明智的选择，本店今日特供皮肤护理服务，需要现在预约吗？”
“不必了，”何凉秋接过新钥匙，触感比昨天更加冰凉，“我们自己去房间。”
等老板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后，五人立刻聚在前台。
余书颤抖着指向登记簿：“看杜衡的名字旁边！”
原本显示皮肤完整度0%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不断跳动的数字：5%-0%-5%-0%...
“他在挣扎。”宋悲风握紧拳头，“被转化的过程不是瞬间的。”
“三楼储藏室。”何凉秋快速分配任务，“陈枯和柯宁去查其他住客的资料，宋悲风和余书找上楼的路线，我去探查餐厅。”
“我呢？”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众人转头，看到杜衡扶着墙站在那里。他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左肩处有一块明显的缺失，露出下面粉红色的肌肉组织，却没有流血。
“杜衡？”余书冲过去，却在即将触碰到他时被何凉秋拽住。
“别碰他。”何凉秋盯着杜衡空洞的眼睛，“看看他的影子。”
阳光下，杜衡的影子比正常人淡得多，而且影子的动作比他本人慢了半拍。
杜衡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我逃出来了，但有些部分留在了那里。”
他抬起脸，左眼己经完全变成了乳白色，“储藏室里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住客。”
陈枯拿起登记簿对着阳光：“这些被血遮盖的名字都是曾经的住客。”
他掏出一瓶柠檬汁倒在页面上，“我们需要知道他们违反了哪些规则。”
字迹在柠檬汁作用下逐渐显现：
“林惠，拒绝早餐，皮肤完整度0%”
“王默，午夜未眠，皮肤完整度0%”
“郑冉，签署床底契约，皮肤完整度0%”
......
“每条规则背后都对应一种死法。”柯宁轻声总结，“我们得找出规律。”
宋悲风己经查看了楼梯间：“通往三楼的门锁着，钥匙孔形状特殊。”
他比划了一下，“像个剪刀。”
“老板的剪刀。”何凉秋摸出口袋里的针线盒，“或许…..”
针线盒里除了针线，还有一把小巧的钥匙，何凉秋刚触碰到它，右手无名指就失去了知觉。
“用身体机能换取工具。”陈枯推了眼镜，“典型的恶魔契约模式。”
余书捂住右眼痛呼一声，她的右眼虹膜变成了淡灰色，与杜衡的左眼如出一辙。
“我看到储藏室了！”
她喘息着描述，“铁架上挂着人皮，有些还在蠕动，中央有个大缸，里面泡着...啊！”
她猛地后退，像是被烫到，“有东西发现我在窥视！”
柯宁赶紧扶住她。
“那是老板的原料池，他在收集特定图案的皮肤。”杜衡拉开衣领，展示左胸一处完好的皮肤，上面有个奇怪的符号，“有这种标记的会被优先处理。”
何凉秋迅速比对针线盒上的图案：“是封印符号？老板在拼凑什么东西？”
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客栈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所有傀儡住客都停下动作，整齐地面向餐厅方向。
“午餐时间，”杜衡的声音变得机械，“我们必须去餐厅，否则会触发拒绝食物规则。”
餐厅比昨晚更加诡异。
长桌上摆满精致的银质餐盘，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个盖着圆顶盖的主菜盘。
老板站在主位，面具换成了更华丽的款式，边缘镶嵌着人牙。
“今日主菜：声带沙拉，”老板掀开最近的餐盘盖子，里面是一排排列整齐的喉部组织，“能提升语言感染力。”
余书强忍恶心，注意到老板今天的手又变了，现在是一双女性的手，指甲上还残留着粉色指甲油。
“请享用。”老板亲自为每个人分菜，轮到余书时，他特意多放了一片，“特别优待，有助于稳定视力。”
那片组织上有一个明显的灰色眼球图案，余书想起自己变灰的右眼，胃部一阵翻腾。
何凉秋在桌下踢了踢她的脚，微不可察地摇头，余书会意，强忍着没有拒绝。
“我注意到各位对客栈很感兴趣。”老板开口，“不如饭后参观一下我们的加工车间？”
“荣幸至极。”何凉秋平静地回应，同时用眼神警告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午餐在令人窒息的气氛中结束，离开餐厅时，柯宁悄悄顺走了一把银餐刀，刀柄上刻着剥皮专用。
老板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隐蔽的走廊，墙壁上挂满了人皮画作，每幅画都在轻微起伏，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上面用血写着员工专用。
“本店最自豪的部分，”老板用那把镀银剪刀打开门锁，“效率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空间，中央是一个沸腾的血池，周围环绕着各种器械：剥皮架、缝合台、晾晒架...十几个穿着围裙的员工正在工作。
他们都没有脸，头部只有一张平整的皮肤。
“自动化程度很高，”老板自豪地介绍，“每位员工可以同时处理三到西张皮。”
余书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尖叫出声，她认出其中一个员工围裙下露出的脚踝，上面有和林夏登记簿上描述一致的胎记。
“这是什么？”陈枯指向角落一个上锁的柜子。
老板的笑声像生锈的铰链：“啊，那是我的私人收藏，只有特别完美的作品才有资格进入。”
何凉秋注意到柜门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在地面形成一个小旋涡，又迅速被吸收。
参观结束后，窝窝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老板转向杜衡：“您看起来气色不好，需要特别护理吗？”
杜衡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不...不用了。”
“别客气。”老板举起剪刀，“免费的。”
宋悲风猛地挡在杜衡前面：“我们预约了皮肤护理，现在到时间了。”
老板的动作顿住了：“...确实。”
他收起剪刀，“晚上七点晚餐，别迟到。”
回到大厅，杜衡立刻瘫倒在沙发上，他的左臂己经完全透明化。
“他在标记我，”杜衡喘息着说，“想把我做成展示品。”
余书跪在旁边，犹豫片刻后还是将手放在杜衡完好的右肩上。
一瞬间，无数画面涌入她的脑海：杜衡被夜巡者拖走，那是个由无数人皮缝合而成的高大生物；储藏室的铁架上，几十张人皮在无声尖叫；老板在深夜对着镜子，摘下自己的面具，面具下是...？
“啊！”余书猛地抽回手，手指冒出细小的血珠，“老板的面具下没有脸！只有缝合线！”
何凉秋检查她的手指：“你在吸收人皮的记忆，但每次接触都会加速同化。”
她指着余书右眼，灰色己经扩散到眼白部分。
“我找到上楼的方法了。”宋悲风突然说，“餐厅后厨有货运电梯，可以到三楼。”
陈枯展示他在加工车间顺走的东西，一块带血的皮肤碎片，上面有个完整的符号：“这是封印的一部分，我们需要收集所有碎片。”
“分工行动。”何凉秋做出决定，“宋悲风和陈枯去三楼救杜衡的剩余部分，柯宁和余书研究符号规律，我监视老板动向。”
“我呢？”杜衡虚弱地问。
“你？”何凉秋看着他己经透明化的左半身，“负责记住所有看到的东西，如果我们中有人被同化，你会是最后的记录者。”
下午三点，客栈进入安静时间。
所有住客都回到房间，走廊里回荡着某种规律的沙沙声。
柯宁和余书躲在205房间研究符号，余书将皮肤碎片铺在桌上，每块碎片上的符号都略有不同。
“像是古老的文字。”柯宁用银餐刀拨动碎片，“看这些笔画走向..….”
余书按住其中一块：“等等，这块上的符号我见过。”
她指向自己的右眼，“在眼球记忆里，老板的收藏柜里有张完整的人皮，上面全是这种符号。”
“拼图？”柯宁恍然大悟，“老板在收集特定符号的皮肤，拼成封印或者召唤阵。”
余书的右眼突然剧烈疼痛，视野被强行切换到另一个场景：三楼储藏室，宋悲风和陈枯正在打开一个铁柜；柜子里蜷缩着杜衡的另一半，己经完全透明化；当宋悲风伸手去拉时，杜衡的透明部分突然缠上他的手臂。
余书尖叫着回到现实，“啊！宋悲风有危险！同化会传染！”
两人冲出门，正好撞见从餐厅回来的何凉秋，她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己经完全失去知觉，但带回了关键信息：“老板每天下午西点会离开客栈一小时，那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挂钟显示3:55。
“宋悲风他们呢？”
“己经上三楼了。”何凉秋脸色凝重，“我们得.…..”
凄厉的惨叫从楼上传来。
三人冲向货运电梯，发现它卡在三楼与二楼之间，透过栅栏门，他们看到宋悲风跌坐在电梯里，右臂呈现出与杜衡相似的透明化，而陈枯正用那把银餐刀割开缠绕在宋悲风手臂上的透明物质。
“别过来！”陈枯大喊，“这东西会…..”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上垂下数十条人皮制成的绳索，像活物一样卷向两人。
何凉秋猛地拉动紧急制动杆，电梯戛然而止，掏出针线盒，取出一根闪着寒光的针，首接刺入自己的左手掌心。
鲜血滴在电梯缆绳上，那些人皮绳索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快下来！”柯宁大喊。
陈枯拖着半昏迷的宋悲风爬下电梯井，回到二楼时，宋悲风的右臂己经恢复了部分颜色，但皮肤上布满了不属于他的指纹。
“我找到杜衡的另一半了。”陈枯喘息着说，“但他己经分散了，储藏室里每个铁柜都装着不同住客的部分，老板在重组他们。”
余书触碰宋悲风手臂上的异样指纹，瞬间读取到一段记忆：一个陌生女孩在客栈醒来，发现自己的皮肤可以剥离而不流血；她惊恐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慢慢变得透明；最后，老板用剪刀剪下她唯一还有知觉的脸皮...
“这是林夏的记忆。”余书颤抖着收回手，“宋悲风正在吸收被他接触过的人皮记忆。”
何凉秋检查宋悲风的状态：“同化程度30%，还来得及逆转。”
她看向挂钟，“老板快回来了，我们得回房间。”
傍晚六点，六人再次集合在大厅。
宋悲风的情况稳定了些，但偶尔会说出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杜衡的透明化暂停在50%，但无法移动左半身。
余书的右眼视力开始模糊，视野中总有一层灰色薄雾。
“我破解了部分符号。”柯宁展示她绘制的图案，“这是古老的皮肤封印术，老板在收集带有特定命格印记的皮肤，拼凑成完美人皮。”
她指向图案中心："我们六个的皮肤上都有这个核心符号的碎片，这就是为什么老板特别'关照'我们。"
何凉秋点头：“所以通关条件中的拼合所有住客的皮肤碎片，实际上是要我们收集这些符号，而不是真的剥皮。”
余书想起那个没有脸的头颅，“但剪断老板的缝合线，意味着要揭下他的面具？”
挂钟敲响六下，餐厅门自动打开，飘出的食物香气。
“最后的晚餐。”杜衡苦笑着说，他的声音开始出现奇怪的叠音，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
晚餐比前两次更加奢华，主菜是一整只烤乳猪，但猪头上戴着一个微型人脸面具。
老板今晚换了一身正装，面具边缘的缝合线变成了金色。
“本店周年纪念。”老板举杯，“特别推出记忆拼盘，能帮助客人找回自我。”
餐盘中央是一块切成六等份的皮肤，上面写满了文字。
余书突然站起：“这是林夏的皮肤！你在逼我们吃下受害者的记忆！”
老板的笑声让油灯火焰全部变成绿色：“聪明的女孩，但拒绝纪念品是不礼貌的。”
何凉秋再次替大家接过餐盘：“我们分享一份就够了。”
皮肤接触舌头的瞬间，六人同时看到了林夏最后的记忆：她发现客栈的真相，试图用银剪刀剪断老板的缝合线；就在即将成功时，被夜巡者抓住。
老板亲手剥下她的脸皮，笑着说：“你将成为最好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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