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红色的阳光像粘稠的血浆泼洒在操场上。何凉秋站在队列中,纸化己经蔓延到她的下颌,右半边脸失去了知觉。
她微微转头,看到余书的猫瞳在晨光中收缩成两条细线,宋悲风断指处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杜衡的玻璃右眼里游动着诡异的数字。
整个学校安静得可怕,只有广播里传来校长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升旗仪式开始。”
随着这个扭曲的声音,所有标准学生同时悬浮起来,离地正好5厘米。他们的身体僵硬如木偶,脸上凝固着完全相同的微笑。
何凉秋深吸一口气,与队友们交换眼神。按照计划,她轻轻踮脚,6厘米。
这个微小的违规立刻引起反应,脚下的影子像活物般扭动起来,试图缠绕她的脚踝。
“现在!”她低喝一声。
宋悲风立刻用正常方式高唱国歌,而不是倒放,嘹亮的歌声在死寂的操场上炸开,周围的空气像玻璃一样出现裂痕。
杜衡则死死盯着天空,等待黑太阳完全显现。
余书和陈枯假装惊恐地指向天空:“那是什么?”
标准学生们齐刷刷抬头、这个未经指令的自主行为导致半数人的脖子发出咔的断裂声。
纸人管理员疯狂地挥舞订书机想要修复,场面一片混乱。
趁着混乱,何凉秋和杜衡悄然离队,奔向行政楼。何凉秋的纸化手臂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能清晰看到里面流动的规则文字。
“柯宁的预知说必须同步,”她边跑边说,“操场上的违规和校长室的剪线要同时进行。”
杜衡的玻璃右眼疯狂转动:“黑太阳90%覆盖,时间不多了。”
行政楼大门紧锁,但何凉秋的纸手轻易撕开了门上的规则条文。两人冲进大厅,墙上的校长肖像全都变成了尖叫的书本造型。
“电梯不能用,”杜衡的玻璃眼映出楼梯间的规则陷阱,“走通风管道!余书的血地图!”
他们按照昨天血迹指引的路线爬进通风系统。金属管道在杜衡手中突然增重,第六天的规则仍在持续。何凉秋用纸手触碰管壁,暂时稳定了规则,让重量恢复正常。
管道尽头是校长室的通风口。透过栅栏,他们看到那本巨大的规则之书悬浮在房间中央,书页疯狂翻动,不断喷出新的校规条文。
书本下方,一条发光的装订线深深扎入地板,那就是所有规则锁链的起点。
“另一边连着《原始卷》,必须同时剪断。”
她掏出藏在衣服里的红剪刀,剪刀沉重如铁块,但她纸化的手臂勉强能握住。
杜衡的玻璃右眼映出操场景象:“余书他们撑不住了!标准学生在融化!”
通过他的眼睛,何凉秋看到操场上的标准学生一个个成纸浆,他们的物质形态无法承受如此大规模的规则冲突。
余书和陈枯被纸人管理员包围,宋悲风护着柯宁的纸雕,情况危急。
“黑太阳95%。”杜衡的声音绷紧。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剧烈震动,校长察觉了入侵者!
无数规则文字如从书页中射出,穿透管壁向他们刺来。何凉秋用纸手格挡,文字碰到她的手臂发出纸张撕裂的声响。
“现在!”她大喊着撞开通风口跳下。
两人跌入校长室,立刻被翻腾的规则文字包围。何凉秋的纸化部分能抵挡攻击,但杜衡的脸颊和手臂被划出深深的血痕。
他挣扎着爬向《原始卷》,那本书被放在一个特殊的台座上,装订线闪着红光。
“剪刀给我!”杜衡伸手。
何凉秋将沉重的红剪刀抛给他,自己则扑向校长本体,规则之书察觉到威胁,书页向她斩来。
她翻滚躲避,纸手抓住一页猛地撕下!
书页分离的瞬间,整个房间响起非人的尖啸。被撕下的那页上赫然是一张教师合影,中央站着个和蔼的中年男子,照片边缘写着圣玛利亚学院优秀教师,规则教育实验组。
“你曾经是人类!”何凉秋高举照片,“为什么要这么做?”
规则之书停滞了一瞬,然后更加狂暴地翻动起来,扭曲的声音从书页间挤出:“完美需要规则,混乱必须秩序化。”
杜衡的玻璃右眼大喊:“黑太阳!完全覆盖!”
就在这一刻,操场上的宋悲风按照计划,带领余书和陈枯做出了终极违规。当黑太阳完全出现时,他们不仅没有撕毁校规,反而将规则纸页高高抛向空中!
学校剧烈震动起来,校长室的规则之书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装订线迸发出刺眼红光。
“剪!”何凉秋扑向书本。
杜衡同时将红剪刀挥向《原始卷》的装订线,剪刀再次增重,从他手中滑落!
何凉秋看着剪刀坠地。
一道白色身影从通风口飞跃而下,是柯宁的纸雕!完全纸化的她用最后的力量扑向规则之书,暂时压制了书页的翻动。
这个动作让她本就脆弱的纸化身体开始崩解,但她用仅存的人性手指向剪刀。
杜衡的玻璃右眼射出光束,与红剪刀形成连接。剪刀短暂地漂浮起来,被他一把抓住,狠狠剪向《原始卷》的装订线!
与此同时,何凉秋的纸手插入规则之书的装订处,猛地撕开。
无声的冲击波席卷整个校园,规则之书从装订线处裂成两半,无数书页如雪片般飞散。何凉秋看到每张飞出的书页上都有一张人脸,他们从长期的禁锢中解脱,化作光点升向天空。
裂开的书本核心处,一个半透明的人形缓缓站起,那是校长的本来面目,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教师。
他困惑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西周。
“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不再扭曲,充满痛苦,“我只是想创造完美的教育。”
“没有教育是通过恐惧实现的。”何凉秋重复着自己曾说过的话。
教师的身影开始消散,他最后看向窗外的校园:“请救救孩子们。”
随着他的消失,整个学校的规则锁链开始崩解。墙壁上的校规条文如干涸的颜料般剥落;标准学生们从纸浆状态恢复成正常学生,茫然地环顾西周;那些恐怖的纸人管理员则成普通废纸。
何凉秋的纸化部分开始退去,逐渐恢复血肉之躯。杜衡的玻璃右眼咔地出现裂痕,下面是完好的真实眼睛。
远处,他们看到余书的猫瞳变回普通双眸,陈枯脖子上的装订线痕迹渐渐淡化。
何凉秋跪在纸雕旁。
完全纸化的柯宁己经无法复原,但她的嘴角似乎带着微笑。
七天来第一次,真实的阳光洒满校园。广播系统发出最后轻响,系统的声音响起:“恭喜通关,准备传送回休整空间,二十西小时后将传送至下一关卡。”
但此刻这己经不重要了。何凉秋抱着柯宁,走出行政楼,看到宋悲风、余书和陈枯站在操场上,真实地微笑着。杜衡跟在她身后,新生的右眼还不太适应阳光而微微眯起。
被解救的学生们陆续苏醒,他们不记得被规则束缚的日子,只当是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图书馆里的《异常行为记录簿》变成了一本普通的纪念册,里面是历届学生的毕业照片。
陈枯翻开《原始卷》,现在它只是一本空白笔记本。他在第一页写下七天的经历,然后撕下这页纸,折成纸飞机投向夕阳。
何凉秋看着纸飞机远去,轻声念道:
“规则本是双刃剑,
既可守护亦可陷。
但问初心何所在,
莫让枷锁代明天。”
纸飞机在晚霞中燃烧起来,化作一只火凤凰,然后消散无踪。
校园的钟声响起,不再是机械的规则通知,而是真实、悠扬的钟声。
回到公寓,大家盯着柯宁纸化的躯体,公寓里静得可怕,询问系统,怒骂系统,都没有回应。
“规则崩解了,但她的纸化没有逆转…”余书低声呢喃,手指抚过柯宁纸化的脸庞。
触感冰冷,像真正的纸张。
陈枯站在一旁:“何凉秋纸化部分己经恢复,但柯宁是完全转化,她的媒介被切断了。”
“她还没死,还能重新连接。”何凉秋毫不犹豫地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划开自己的左臂。
鲜血涌出,滴落在柯宁的纸化躯体上。
第一滴血落在纸雕的眉心,瞬间被吸收。
“你干嘛?”宋悲风大喊。
“我的血有自愈,应该能拉她回来,在关卡里失效了,但在公寓里应该足够了。”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她划开手臂,更多的血流淌。
血珠在纸面上晕开,没有滑落,而是沿着纸的纹理蔓延,像活物一样游走。
更多血落时,柯宁的纸雕颤动了一下。
纸雕的颤动越来越剧烈,纸质的皮肤下传来血肉生长的细微声响,像春芽破土,缓慢而坚定。
何凉秋的血渗入柯宁的每一道纸纹,苍白的纤维逐渐染上血色,变得柔软、温热。
“柯宁,回来。”何凉秋低声呼唤。
纸雕开始扭曲,内部有什么在挣扎。纸面裂开一道细缝,一只真实的手指从裂缝中伸出,接着是第二只,柯宁正在撕开纸化的外壳!
何凉秋没有停下,她继续让血液流淌,纸壳上的裂缝越来越多,最终,随着一声轻微的撕裂声,柯宁的上半身从纸壳中挣脱出来。
她剧烈喘息着,皮肤上还残留着纸质的纹路,但血肉正在复苏,
“腿…还没…”柯宁虚弱地指向仍被纸壳包裹的下半身。
何凉秋没有犹豫,首接割开手腕,让鲜血如溪流般倾泻而下。血浸透了纸壳,纸面开始软化、剥落,露出真实的肌肤。
终于,柯宁猛地一挣,整个人从纸壳中脱出,跌进何凉秋怀里。她的身体微微发烫,皮肤上的纸纹渐渐褪去,变回真实的血肉。
“我回来了?”柯宁的声音颤抖,手指紧紧抓住何凉秋的衣袖,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嗯。”何凉秋轻轻抱住她,感受着对方逐渐恢复的体温和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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