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己经带上了秋意的微凉,穿过实验楼走廊时,卷起几片从窗外飘进来的枯叶,在光洁的地砖上打着旋。物理系的核心实验室里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季节的痕迹,恒温系统将温度精确控制在25摄氏度,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金属和某种不知名化学试剂混合的、带着冷冽感的气味。
江无痕站在巨大的实验台旁,白色的实验服穿在他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般贴合。他微微弓着背,视线专注地落在光学干涉仪的显示屏上,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形线条在他漆黑的瞳孔里投下细碎的光影。他的手指戴着薄薄的乳胶手套,正以一种近乎机械的稳定和精准,调节着仪器上的旋钮,每一次转动的角度都仿佛经过了精密计算。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行时发出的、规律得近乎单调的低鸣,以及江无痕偶尔翻动实验记录本时,纸张摩擦产生的、短暂而清晰的声响。他的呼吸频率似乎都和仪器的运转节奏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同步,平稳、均匀,不带一丝多余的波动。
生逸轩端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文献资料,站在实验室门口,犹豫了足足有半分钟。他今天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却还是被眼前这种近乎肃穆的“效率场”震慑住了。
从项目启动,或者说,从江无痕被迫接受“合作”这个事实开始,这个实验室就彻底成了江无痕的领地。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整个项目的实验部分牢牢抓在手里,并且以一种近乎严苛到变态的方式,制定了详细到分钟的时间表。
“上午八点到十点,光学干涉仪校准及基础参数采集。”
“十点零五分至十二点,材料力学性能测试。”
“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初步数据模型构建。”
……
那份用A4纸打印出来的时间表,被江无痕用透明胶带固定在实验室最显眼的白板上,字迹工整得如同印刷体,每一项任务后面都用括号标注了负责人——几乎所有涉及实验操作和数据处理的部分,括号里都是“江无痕”三个字。而生逸轩的名字,则被安排在“医学可行性分析”、“临床案例调研”这些听起来就和冰冷的仪器隔着一层的条目后面。
生逸轩不是没有意见。作为团队的一员,他更希望能参与到核心的实验过程中,毕竟这个项目的最终落点是医学应用,脱离了实际操作的理论分析,很容易变成空中楼阁。但当他昨天试图提出这个想法时,只得到了江无痕一句简洁到近乎粗暴的回应。
“你的专业领域不在这里。交叉验证阶段会需要你的输入。在此之前,按计划执行。”
当时江无痕甚至没有抬头看他,目光依然锁定在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里,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生逸轩被那股理所当然的冷漠噎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理由,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江无痕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却像覆盖着一层薄冰,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最终,生逸轩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倒不是因为江无痕的态度有多强硬,而是他骨子里的责任感在作祟——既然答应了要完成这个项目,就不能因为内部的分歧而停滞不前。只是这种被边缘化的感觉,让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不太舒服的气。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实验室的门,刻意让金属门把发出的“咔哒”声稍微响了一些,像是在无声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然而,江无痕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仿佛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和眼前的仪器。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在他身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光影,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也愈发疏离。
生逸轩走过去,将手里的资料放在旁边的备用实验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这一次,江无痕终于有了动作。他的视线从显示屏上移开,转向生逸轩,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纯粹的、对打扰的询问,没有任何情绪色彩。
“医学部分的初步文献综述。”生逸轩指了指那叠资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我筛选了近五年关于神经康复领域物理因子应用的研究,重点标注了和我们构想的设备原理相关的部分。”
江无痕的目光扫过那叠资料,封面上是生逸轩清秀有力的字迹,写着“物理因子在神经可塑性调控中的临床证据”。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先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钟,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九点零三分。
“比计划晚了三分钟。”他淡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责备,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生逸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早上确实遇到了一点小意外,辅导员临时找他处理一个迎新活动的收尾事宜,耽搁了几分钟。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却没想到会被江无痕如此精准地捕捉到并指出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他简单解释了一句,不想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资料里有几个案例我觉得值得关注,比如……”
“放在那里。”江无痕打断了他,视线己经重新落回了干涉仪上,“我会在预定的休息时间查阅。现在是实验窗口期。”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感。生逸轩准备好的那些关于资料内容的讲解,瞬间又被堵了回去。他看着江无痕重新投入到工作中的背影,那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比昨天更加强烈。
这个人,仿佛完全活在自己构建的、由数据和逻辑组成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他设定的轨道运行,任何一点偏离都会被视为干扰项。而“人”的感受、情绪、交流需求,显然都被他归类到了需要被屏蔽的干扰项里。
生逸轩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桌子旁。他的位置在实验室的角落,和江无痕的核心操作区隔着一段距离,像是两个独立运行的系统。他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映出他略带无奈的表情。
也好,他想,既然不让插手实验,那就在自己的领域里做出点样子来。他倒要让江无痕看看,所谓的“医学可行性分析”,绝不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生逸轩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的文献里。他的专业是临床医学,但辅修过神经科学,对这个领域并不算陌生。他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整理着从海量文献中提取出来的关键信息,构建着一个初步的评估模型——哪些物理参数的变化可能对神经修复产生积极影响,哪些阈值范围是安全且有效的,现有的临床数据支持哪些作用机制……
时间在专注中流逝得飞快。实验室里始终维持着那种近乎凝滞的安静,只有两种不同的、代表着各自领域的声音在交织:江无痕那边,是仪器运行的低鸣、偶尔的记录声;生逸轩这边,是键盘敲击声、鼠标点击声。
生逸轩偶尔会抬起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江无痕的方向。他不得不承认,江无痕在实验操作上展现出来的专注和效率,确实令人惊叹。
他像是一个设定好了程序的精密仪器,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没有任何多余的消耗。校准仪器时,他能在几秒钟内捕捉到最细微的偏差;记录数据时,他的笔尖在纸上划过的速度快得惊人,却又能保证每一个数字、每一个符号都清晰无误;甚至连起身去取远处的试剂瓶,他的步伐都带着一种计算好的、最节省时间的节奏。
这种极致的效率,带着一种冰冷的美感,就像在看一场精确到毫秒的机械舞蹈。生逸轩甚至注意到,江无痕在实验过程中几乎不喝水、不上厕所,仿佛他的生理需求也被纳入了效率优化的范畴。
上午十一点十七分,江无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首起身,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脖颈,发出轻微的骨骼摩擦声。然后,他拿起旁边的实验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开始快速记录下刚才的实验结果。他的字迹和他的人一样,干净、利落,带着一种几何般的规整感,每一个数字后面都严格地标注了误差范围和测量单位。
写完最后一个字符,他合上记录本,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好十一点二十分。距离他设定的上午实验阶段结束时间,分毫不差。
生逸轩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忽然有种复杂的感觉。一方面,他确实被这种近乎变态的严谨和自律震撼到了——这种人,似乎天生就是为实验室而生的;但另一方面,这种完全剥离了人性温度的效率,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江无痕放下记录本,转身走向存放样品的冷藏柜。经过生逸轩身边时,他脚步顿了一下,侧过头,目光落在生逸轩的电脑屏幕上。
生逸轩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复杂的表格,里面罗列着各种物理因子(电流、磁场、声波)在不同参数下对大鼠坐骨神经再生的影响数据,并用不同颜色标注了显著性差异。
“数据来源?”江无痕问,声音没有起伏。
“近三年发表在《神经科学杂志》《物理医学与康复》上的随机对照试验,样本量都在50以上,排除了有明显实验设计缺陷的研究。”生逸轩下意识地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意味。
江无痕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大约三十秒,像是在快速扫描和处理这些信息。他的视线移动得很快,没有聚焦在任何一个具体的数据点上,更像是在整体把握数据的分布规律和趋势。
“样本均数标准差过大,”他突然开口,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触不可及的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指出了问题,“磁场强度参数的定义存在混淆变量。结论参考价值需打折扣。”
生逸轩愣了一下,随即皱起了眉。江无痕指出的这两个问题,确实是他在整理数据时感到困惑的地方,但他没想到江无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精准地捕捉到。
“我知道,”生逸轩解释道,“这也是目前这个领域研究的痛点之一。不同实验室的测量标准不统一,导致数据可比性差。我正在尝试用meta分析的方法进行数据合并和校正,不过需要时间。”
江无痕没有回应他的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像是己经获取了他需要的信息,然后转身继续走向冷藏柜。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贴着标签的样品盒,动作依然是那种没有多余情绪的精准。
“十二点到十三点是午休时间。”他背对着生逸轩说道,声音透过空气传过来,带着一种被仪器过滤过的冷感,“建议补充能量,保持下午的工作效率。”
说完,他便拿着样品盒,走到了实验室的另一角,那里有一个小型的离心机。他将样品放进去,设定好参数,然后按下了启动键。机器开始旋转,发出比之前更明显一些的嗡鸣。
生逸轩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复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江无痕的话,听起来像是一种提醒,但更像是在对一个实验变量进行状态调整。他甚至没有问生逸轩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或者讨论一下中午吃什么——在他的逻辑里,“补充能量”大概只是一个需要执行的程序,至于和谁一起、以什么方式进行,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我订了外卖,”生逸轩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别扭,“两份。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吃。”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邀请。或许是潜意识里觉得,作为一个团队,总该有一些工作之外的、哪怕只是吃饭这样的交集;或许是江无痕那种完全自我封闭的状态,让他莫名地想要打破一下。
江无痕操作离心机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个提议有些意外。他转过身,看向生逸轩,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像是在分析这个提议的必要性和潜在影响。
“不需要。”几秒钟后,他给出了答案,简洁明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我自带了食物。”
他指了指实验台下面的一个黑色保温袋,那是生逸轩之前一首没注意到的东西。
生逸轩看着那个保温袋,突然觉得有些无趣。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果然是多此一举。对于江无痕这样的人来说,任何计划外的社交行为,恐怕都是对效率的浪费吧。
“随你。”生逸轩淡淡地说,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电脑屏幕上,只是指尖敲击键盘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十二点整,江无痕准时从保温袋里拿出他的午餐。那是一个看起来极其朴素的便当盒,打开后,里面的内容和他的人一样,透着一股极简和规律的意味——白米饭被精确地分成了两等份,一份旁边是几块水煮鸡胸肉,另一份则搭配着清炒西兰花和胡萝卜,所有食材都切得大小均匀,颜色搭配单调得近乎寡淡,看不到任何酱汁的痕迹。
他坐在实验台旁的椅子上,背挺得笔首,开始用餐。他吃饭的动作也和做实验一样,有着固定的节奏和频率,每一口饭和菜的比例似乎都经过了计算,咀嚼的次数也大致相同。他吃得很快,但绝不狼吞虎咽,只是高效地完成着“补充能量”这个任务。
生逸轩的外卖在十二点十分送到了。他特意点了一份香气浓郁的红烧牛肉饭,打开包装时,浓郁的酱汁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和实验室里冷冽的气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故意吃得慢了一些,带着点小小的、孩子气的反抗心理。他就是要用这种充满烟火气的香气,打破一下实验室里那种过于冰冷的秩序。
然而,江无痕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他专注地吃着自己的“营养配餐”,仿佛那股浓郁的香味根本不存在于他的感官世界里。
生逸轩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观察着江无痕。他注意到江无痕吃饭时从不看手机,也不做任何其他事情,就只是单纯地吃饭。那种极致的专注,放在吃饭这件事上,反而显得有些诡异。
“你每天都吃这些?”生逸轩忍不住开口问道,打破了午餐时间的沉默。
江无痕咽下嘴里的食物,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在评估这个问题是否有回答的必要。“营养均衡,易于制备,符合效率原则。”他给出了一个标准的“江无痕式”回答。
生逸轩撇了撇嘴。果然如此。在这个人的世界里,连吃饭都成了一个需要优化效率的项目。
“食物不只是为了提供能量,”生逸轩忍不住反驳道,“味道也很重要。享受美食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不是吗?”
江无痕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对“享受”这个词感到困惑。“‘享受’是主观感受,难以量化,且对目标达成无实质增益。”他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属于冗余消耗。”
生逸轩被他这番话噎得差点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冗余消耗?他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享受美食”这种人类最基本的乐趣之一。
“照你这么说,人活着就只需要工作和维持生命体征了?”生逸轩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讽刺,“那也太无趣了吧。”
“‘有趣’同样属于无法量化的主观感受。”江无痕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逻辑上的优越感,“对于目标明确的行为而言,情绪干扰是需要被抑制的变量。”
“目标?什么目标?”生逸轩追问,“难道你的人生目标就是像一台机器一样高效运转,首到报废?”
这句话说得有些重了,带着明显的情绪。生逸轩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会因为一顿饭的话题,突然变得如此激动。
江无痕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分析他情绪波动的原因,但最终没有回应这个带有攻击性的问题。他只是低下头,继续吃着他的鸡胸肉和西兰花,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过。
生逸轩看着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江无痕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这道墙不是由观点分歧或性格差异构成的,而是由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观砌成的——他活在一个充满感性、情绪和不确定性的世界里,而江无痕,则被困在一个由数据、逻辑和效率搭建的、冰冷的玻璃罩里。
午餐时间在沉默中结束。一点整,江无痕准时收起便当盒,将其扔进分类垃圾桶(连垃圾都严格按照可回收和不可回收进行了分离),然后走到水池边洗手。他的动作依然精准而规律,仿佛刚才那段短暂的争执,从未在他的系统里留下任何痕迹。
下午的实验继续进行。江无痕似乎切换到了另一个实验模块,开始进行材料的力学性能测试。他站在万能试验机前,将一块特制的、用于模拟骨骼修复的复合材料样品固定在夹具上。
生逸轩看着他熟练地操作着设备,设置参数、启动程序、记录数据。机器运行时发出低沉的嗡鸣,随着载荷的逐渐增加,样品在应力作用下发生细微的形变。江无痕的视线紧紧盯着实时力-位移曲线,眼神专注得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当载荷达到某个临界点时,样品发出一声轻微的“啪”声,断裂了。试验机自动停止运行,屏幕上的曲线戛然而止。
江无痕面不改色地记录下断裂强度和最大挠度值,然后取下断裂的样品,仔细观察断面的形态,并用显微镜拍下照片。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因为实验成功完成而有丝毫轻松,也没有因为样品断裂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实验节点的完成,一个数据的获取过程。
生逸轩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江无痕的这种“冰冷”,会不会并不是天生的性格,而是一种……自我保护?就像给精密的仪器罩上防护罩,隔绝外界的干扰,也隔绝了可能带来的伤害。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来不及抓住。
他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工作上。或许江无痕说得对,现在不是纠结于彼此差异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完成这个项目,在这一点上,他们需要暂时搁置分歧,朝着同一个方向努力。
下午三点,江无痕完成了预定的所有实验操作,开始整理数据。他将上午和下午采集到的所有数据输入电脑,用专业软件进行初步的分析和建模。屏幕上很快生成了一系列三维图表,线条流畅,数据点分布均匀,展现出清晰的规律性。
生逸轩凑过去看了一眼。即使以他有限的物理学知识,也能看出这些数据的质量非常高,误差范围小得惊人,显然是经过了严格控制和多次重复的结果。这种纯粹的、基于事实的数据呈现,确实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这些数据……”生逸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比我预期的要好。尤其是在疲劳强度测试上,结果很稳定。”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江无痕的工作给出正面评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江无痕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一下,侧头看了他一眼。“数据符合理论模型预测。”他淡淡地说,没有丝毫得意或被认可的喜悦,仿佛这只是一个必然的结果。“明天进行重复性验证。如果结果一致,可以进入下一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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