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府,正厅。
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寒冰。
希云遥端坐主位一侧,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站在厅中的谢诗雨。
她的身旁,定远侯斜倚在软榻上,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带着怒意与威严。
陈璟玄站在另一侧,神色冷峻,周身散发着无形的压力。
青禾和福伯等侯府老人,也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谢诗雨。
谢诗雨被几名侯府侍卫“请”到正厅时,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云遥妹妹,伯父,这么急着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听说伯父醒了,我正准备过来探望呢。”
她的目光扫过厅中众人严肃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但依旧强装镇定,露出温婉的笑容。
“探望就不必了。”希云遥冷冷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谢小姐,我父亲刚刚苏醒,他说,中毒之前,最后接触的,是你送的那盒‘安神香’。”
“安神香?”谢诗雨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迅速蓄满泪水,“云遥妹妹,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是我下的毒?”
“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希云遥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我父亲待你不薄,你为何要下此毒手?!”
“我没有!”谢诗雨立刻哭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看起来委屈至极,“云遥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害伯父?那安神香是我亲手调配的,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材,我自己也在用啊!”
她一边哭,一边看向定远侯,哽咽着说道:“伯父,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对您的尊敬是真心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哼,真心?”定远侯冷哼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侯清楚地记得,那安神香的气味,与寻常香料不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香。本侯用了之后,便觉头晕目眩,不久便昏迷不醒。若不是云遥和三皇子殿下冒死取回玄冰魄,本侯恐怕早己命归黄泉!”
“伯父!”谢诗雨哭得更凶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您怎么能仅凭气味就断定是我下的毒?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说不定……说不定是有人想陷害我,故意在香里动了手脚,想要挑拨我和云遥妹妹的关系啊!”
她说到这里,泪眼婆娑地看向希云遥,眼神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暗示:“云遥妹妹,你想想,最近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人趁机……”
“够了!”希云遥厉声打断她,“谢诗雨,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还想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她实在是看不惯谢诗雨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明明心如蛇蝎,却偏要装得楚楚可怜。
“我没有……”谢诗雨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云遥妹妹,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难道就因为……就因为裴公子他……”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眼神暧昧地扫过门口的方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希云遥是因为嫉妒裴施文对她好,才故意栽赃陷害。
这话说得极其恶毒,不仅试图混淆视听,更是在当众羞辱希云遥。
希云遥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诗雨,不得无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裴施文缓步走了进来。
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走路的姿势也有些踉跄,显然之前强行出手破除蚀心蛊,对他的魂体造成了极大的损伤。
看到裴施文,谢诗雨像是看到了救星,哭得更加委屈:“施文哥哥!你可来了!云遥妹妹她……她冤枉我,说我给伯父下毒!你快帮我解释解释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朝裴施文走去,想要像往常一样靠近他,利用他体内的残魂碎片影响他的判断。
然而,这一次,裴施文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靠近。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谢诗雨的脸色瞬间僵了一下。
裴施文的目光扫过厅中众人,最后落在谢诗雨身上,眼神复杂至极。
他的头痛欲裂,魂体像是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刺,痛得他几乎要站立不稳。
蚀心蛊的余毒还在体内作祟,尤其是在靠近谢诗雨的时候,那股阴冷的邪力便会疯狂刺激他残存的魂体碎片,放大他心中的混乱与“不确定”感。
他知道谢诗雨有问题,甚至隐约猜到定远侯中毒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是,每当他想要开口指证,脑海中就会传来一阵剧痛,那些清晰的念头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甚至会浮现出谢诗雨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假象,让他产生动摇。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痛苦万分。
“施文哥哥,你说话啊!”谢诗雨见他不语,心中更加慌乱,语气也变得急切起来。
裴施文紧咬着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看着谢诗雨,又看向希云遥,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他想说“谢诗雨形迹可疑”,想说“那安神香确实有问题”,可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含糊不清的犹豫。
希云遥看着裴施文这副欲言又止、态度矛盾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期望,也渐渐熄灭了。
她想起了猎苑中谢诗雨落水时,他下意识护住谢诗雨的眼神;想起了宫宴后,他被谢诗雨阻拦,未能赴约的失望;想起了极北之地,他明明暗中守护,却始终不肯露面的疏离……
一次又一次的犹豫,一次又一次的“偏袒”。
如今,在铁证(父亲的指证)面前,他依旧是这副模样。
难道,在他心中,谢诗雨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无视真相,无视她父亲的安危,无视她的感受?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寒意,从希云遥的心底蔓延开来,瞬间冻结了她的西肢百骸。
“裴公子,”希云遥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一丝疲惫的决绝,“你不必为难。你若信她,便信她吧。”
裴施文猛地抬头看向希云遥,看到她眼中那片冰封的失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不……云遥,我不是……”他急切地想要解释,却再次被剧烈的头痛打断,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
“施文哥哥!”谢诗雨惊呼一声,趁机上前一步,作势要去扶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痛了?都怪我,让你为了我的事情操心……”
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裴施文的瞬间,陈璟玄突然开口,声音冰冷:“谢小姐,请自重。”
谢诗雨的动作僵在半空,恨恨地瞪了陈璟玄一眼,却不敢违抗他的威严,只能讪讪地收回手,继续扮演委屈:“我……我只是担心施文哥哥……”
陈璟玄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转向裴施文,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随即又看向谢诗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谢诗雨,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推荐阅读《一世焚心:神女她手撕宿命》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无辜,那为何不敢让我们查验你送来的那盒安神香?”
谢诗雨心中一慌,强作镇定:“查验就查验!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查出什么来!”
她笃定,那安神香中的毒素经过特殊处理,寻常手段根本无法检测出来。
“好。”陈璟玄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侍卫吩咐道,“去,将谢小姐送来的那盒安神香取来,再请太医院的李院判过来。”
“是!”侍卫领命而去。
谢诗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很快,侍卫取来了那盒尚未用完的安神香,太医院的李院判也匆匆赶到。
李院判是宫中最资深的御医,不仅医术高超,对各种毒物也颇有研究。
他在陈璟玄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点香灰,又用银针和特制的药水进行了一番检验。
随着检验的进行,李院判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谢诗雨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提到了嗓子眼。
“李院判,怎么样?”希云遥急切地问道。
李院判放下手中的工具,对着定远侯和陈璟玄拱手,神色严肃地说道:“回侯爷,三皇子殿下,这安神香的香灰中,确实含有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素!此毒无色无味,混入香料中燃烧,不易察觉,但长期吸入,会逐渐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最终导致昏迷甚至死亡!与侯爷所中之毒,正是同一种!”
“什么?!”厅中众人一片哗然。
谢诗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身体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可能?”陈璟玄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李院判乃太医院权威,岂会弄错?谢诗雨,人证(定远侯)物证(含毒的安神香)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诗雨彻底慌了,她看向裴施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施文哥哥,你相信我,这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是希云遥!一定是她嫉妒我,想要嫁祸给我!”
她竟然还想反咬一口!
希云遥气得浑身发抖,正想反驳,却听到陈璟玄冷冷地说道:“谢诗雨,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些证据吗?”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小撮黑色的粉末。
“这是裴公子之前托人送来的,从你府中丢弃的垃圾里找到的。”陈璟玄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李院判,麻烦你再查验一下。”
李院判接过粉末,再次进行检验,很快便得出了结论:“回殿下,这粉末中含有的毒素,与安神香中的毒素,完全一致!而且,其中还混杂着一丝阴邪的巫术气息!”
巫术气息!
这西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谢诗雨的心理防线。
那是她修炼“噬魂引”和“蚀心蛊”时残留的气息,她以为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想到竟然被裴施文的人找到了!
裴施文……他竟然真的在调查她?!
谢诗雨难以置信地看向裴施文,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敢置信。
裴施文避开了她的目光,脸色更加苍白,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心中却有一丝微弱的清明——他终于,为希云遥做了一点事。
“谢诗雨,”陈璟玄的声音冰冷刺骨,“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诗雨彻底绝望了,她看着周围众人愤怒和鄙夷的目光,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但她并不甘心!
她猛地抬起头,怨毒地看向希云遥,尖声叫道:“是!是我做的又怎么样?!希云遥,我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生来就是侯府嫡女,凭什么裴公子眼里只有你,凭什么三皇子也对你另眼相看?!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就是要毁了你,毁了你的一切!”
她的伪装彻底撕裂,露出了底下狰狞而扭曲的真面目。
“你这个毒妇!”定远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谢诗雨,“本侯真是瞎了眼,竟然一首以为你是个好姑娘!”
“把她给我拿下!”希云遥厉声下令,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失魂落魄、状若疯癫的谢诗雨牢牢按住。
谢诗雨还在疯狂地叫嚣着:“希云遥!你别得意!你和裴施文,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侍卫强行拖了下去。
厅中,终于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压抑和愤怒。
希云遥看着谢诗雨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大仇得报的快意有,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她转过头,看向裴施文。
他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
但希云遥却只是淡淡地收回了目光,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裴公子,多谢你提供的证据。今日之事,就此了结。侯府不欢迎外人,裴公子请回吧。”
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指责,只有一种彻底的疏离和……失望。
这种失望,比任何激烈的言辞,都更让裴施文心痛。
他张了张嘴,想说“对不起”,想说“我身不由己”,想说“我从未背叛你”,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他知道,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希云遥转身,搀扶着定远侯,一步步走进内堂,将他独自留在空旷而冰冷的正厅。
陈璟玄看了裴施文一眼,眼神复杂,最终也只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大厅里,只剩下裴施文一个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柱子上,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血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头痛欲裂,魂体仿佛要彻底碎裂。
蚀心蛊的反噬,真相大白的冲击,以及希云遥那失望的眼神……
这一切,都像一把把尖刀,将他刺得遍体鳞伤。
“渺落……”他低声呢喃着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我……该怎么办……”
他知道,他和她之间,那道本就存在的裂痕,因为今天的对峙,变得更加难以弥补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被拖下去的谢诗雨,虽然暂时被囚禁,但她眼中那怨毒而疯狂的光芒,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九幽魔尊赐予她的力量,绝不会让她就此沉寂。
一场涉及神魔、跨越生死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序幕。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希云遥和裴施文,他们的命运,早己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缠绕,注定要在这场宿命的洪流中,经历更多的磨难与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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