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根据地临时指挥部包裹得不见一丝光亮。
煤油灯的火苗在简陋的房间内跳动，映照出三张同样严肃的面孔。
李猫，齐桐，何大东。
这是根据地目前最高级别的秘密会议。
“我想，我们得造自己的枪，自己的子弹。”
李猫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炸雷在齐桐和何大东耳边响起。
齐桐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端着茶缸的手停在半空。何大东更是首接，粗壮的手指敲着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
“你再说一遍？我刚才耳朵有点背。”何大东探着身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师长，你是不是打平安县城把脑子打坏了？”他紧接着补了一句，“造枪？造子弹？你知不知道那玩意儿怎么出来的？我们现在连下一顿的粮食在哪里都还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个？”
李猫平静地看着他们。“我知道这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你们也清楚，没有稳定的武器弹药来源，我们走不远。每次战斗，子弹都得省着用，受伤的弟兄缺医少药，好不容易缴获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
齐桐总算开了口，他放下茶缸，语气沉重。“师长，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现实呢？造枪，那是正规军工厂才能干的事。第一，机器，我们连个像样的车床都没有。第二，材料，铜壳、底火、发射药、弹头铅芯，哪一样我们能自己弄？第三，人，你上哪儿找会摆弄这些的师傅？你就是把全晋西北的铁匠都绑来，也造不出合格的子弹。更别提小鬼子的飞机天天在天上转悠，一旦发现我们有这种企图，一个重磅炸弹下来，什么都没了。”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李猫没有反驳，等他们稍稍平复，才缓缓开口。“如果，我能解决一部分问题呢？”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摊开在桌上。纸张的质地明显不同于根据地常用的粗糙草纸，细腻而坚韧。上面是用炭笔勾勒出的机械结构，标注着一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和数字。
何大东凑近了些，眯着眼看了半天。“这画的啥玩意儿，鬼画符似的。”
齐桐却拿起一张图纸，仔细端详，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急促。他虽然不是技术人员，但作为根据地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多少有些见识。这些图纸的绘制方式，其上标注的精度要求，都远超他们目前的认知。
“这些图……”齐桐的声音有些干涩。
“来源不重要。”李猫岔开了话题，又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的金属零件，轻轻放在桌上。
“叮”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大的齿轮在桌面上滑行了小半圈才停下。它泛着一层油润的青黑光泽，每一个齿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这个小小的齿轮，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了齐桐和何大东的注意力。
何大东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个齿轮，翻来覆去地看，粗糙的指腹在光滑的齿面上。“他娘的……这玩意儿滑得能溜耗子……比小鬼子炮上拆下来的零件还精细。”
齐桐的眼神彻底变了。他看懂了，能造出这个，就能造出枪栓里的机件。
“你的意思是，我们……我们真的有可能，自己造出这些东西？”
李猫点头。“很难，非常难。但并非不可能。图纸，我有初步的。基础的材料，比如铁矿、煤矿，我己经让侦察兵摸到了一些线索。至于技工，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机器，可以从最简单的开始，一点点摸索制造。关键是，我们敢不敢想，敢不敢做。”
齐桐沉默了。何大东也放下了手中的齿轮，陷入沉思。
李猫的话，像一扇窗，为他们推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个世界，充满了未知与艰险，但也同样充满了希望。
“自造武器弹药……”齐桐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要是真能成，那我们根据地……”
何大东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茶缸都跳了一下。“干了！他娘的，有铁有煤，还有这神仙图纸，咱要是还缩着，那不成龟孙了！”
齐桐也长长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所有疑虑都吐出去。“好，这个兵工厂，我们干了！”他的声音斩钉截铁，“不过，师长，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事的难度，比我们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挑战都要大。人力、物力、技术、保密、安全……每一个环节，都是一道鬼门关。”
李猫的嘴角，终于向上牵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我明白。所以，我们才要坐在这里，好好合计合计。”
何大东己经兴奋起来，搓着手道：“师长，那咱先定个小目标，先把三八大盖的生产线给整出来怎么样？不，要干就干大的，首接上冲锋枪！一人一把，见着鬼子就突突！”
齐桐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先想想怎么把铁矿石炼成钢吧。”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李猫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人的畅想，“这第一步，就从炼钢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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