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空气灌入喉咙，带着烧焦的金属与尘土混合的腥味。
杨富贵单膝跪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臂上传来的不是单纯的痛楚。那是一种剥离感，他的存在正在被一股外力从这具躯体里强行刮除。
他完好的那只手掌死死抠进龟裂的柏油路面，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剧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操，这玩意儿不讲道理。
不远处，马丹娜的情况同样糟糕。她跌坐在地，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昔日神采奕奕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灰败与惊恐。她能感觉到，自己千锤百炼的道基，正被那缕钻入体内的黑炎腐蚀，法力运转迟滞，沉重不堪。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迦具土，连看都未再看他们一眼。
他沉默地行走着。
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节奏。每一步落下，他脚下的地面便会瞬间焦黑，而后化为齑粉。周围那些之前还凶神恶煞的怨灵，此刻匍匐在地，身体在本能地颤抖。
黑色的火焰从迦具土身上涌出，掠过那些怨灵。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怨灵们无声地消融，化作最纯粹的怨念，汇入迦具-土周身的黑炎之中，让那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他正在吞噬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负面能量，壮大自身。
杨富贵和马丹娜，这两个在他看来或许连食物都算不上的存在，被彻底地遗忘了。
这种无视，比任何凶狠的攻击都更令人感到冰冷的绝望。
隔着数十米，隔着弥漫的烟尘与热浪，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驱魔师与僵尸。
曾经不可逾越的鸿沟，在此时此刻，显得如此可笑。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狼狈，也看到了对方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战栗。
再这样下去，会死。不，是连死亡的资格都没有，只会被那黑色的火焰吞噬，成为他前进路上的养料。
杨富贵咳出一口带着黑丝的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有些沙哑。
“再斗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马丹娜的耳中，“而他，会完成他的目的。”
马丹娜的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杨富贵，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相信一只僵尸？与毁灭了马家几代人宿敌的怪物联手？这个念头本身，就是对她信仰的背叛。
然而，迦具土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周身的怨火猛地暴涨，一股更为恐怖的威压扩散开来。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扫过。
并非声音，而是首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冲击。
杨富贵的脑海中炸开无数混乱的呓语。
【……献祭……】
【……迎接……母亲的……降临……】
【……以东京为祭品……】
【……黄泉之门……终将……洞开……】
马丹娜同样闷哼一声，脸色变得更加惨白，显然也接收到了同样的信息。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破坏，这是一场，宏大而邪恶的仪式。
迦具土停下了脚步。
他己经走到了皇居的外围。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矛，矛尖首指上方的夜空。
无穷无尽的黄泉怨火，从他体内喷薄而出，冲天而起。黑色的火焰在空中汇聚，扭曲，交织。一个巨大到足以遮蔽月光的古老符文，正在夜幕中缓缓成型。那符文的每一道笔画，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气与绝望。
世界的终点，仿佛就在那符文的背后。
“来不及了……”马丹娜喃喃自语，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
她终于做出了决断。仇恨固然重要，但与整个世界的存亡相比，个人的恩怨又算得了什么。
她看向杨富贵，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需要时间，准备最强的符咒。”
杨富贵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用行动做出了回应。
【血脉熔炉解析进度……0.003%】
【正在尝试临时性压制“灵魂污染”法则……】
【警告：压制将消耗大量本源，可能导致血脉等级跌落。】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妈的，刚升级就又要掉级，回头这笔账一定要记在那个什么狗屁“母亲”头上。
杨富贵心里骂了一句，双腿猛地发力，肌肉贲张，整个人如同一颗炮弹，主动冲向了正在凝聚仪式的迦具土。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为那个麻烦的女人，也为自己，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必须，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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