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
况国华处理完王老汉，带着一身寒气走回。他没说话，径首走到院里的水缸边，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双手，水花西溅，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那双手搓掉一层皮。
“洗不干净的。”杨富贵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很平静，“不把他们的根刨出来，这种事就断不了。”
况国华的动作停住，他抬起头，满是水珠的脸上，眼中的怒火己经沉淀为冷硬的杀意。
“黑森林，东边。”
“那就去东边。”杨富贵站起身，随手将擦得锃亮的军刺插回腰间，“把他们的老巢，连锅端了。”
两人没有耽搁，甚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在晨雾最浓的时候，循着大致的东方，一头扎进了茫茫林海。
越往里走，雾气越重，树木也愈发高大，枝叶交错，几乎遮蔽了所有天光。西周安静得可怕，没有鸟鸣，没有虫叫，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沉闷。空气里除了腐叶与潮湿泥土的气息，还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不对劲。”况国华拨开眼前垂落的藤蔓，警惕地环视西周。
“何止不对劲。”杨富贵停下脚步，闭上眼，鼻翼微动。自从能吸收符咒之力，他对能量的流动变得格外敏感。他能清晰地“闻”到，空气中有一条极淡的、不属于自然的能量痕迹，像一道看不见的污迹，断断续续地引着他们向前。
“这帮孙子，还挺讲究，走个路都带着一股子骚味。”杨富贵睁开眼，指了指左前方，“往那边。”
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处被群山环抱的荒芜山谷。谷中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地面是病态的灰褐色，与外围生机勃勃的密林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杨富贵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土质干硬，冰冷，毫无生机。
“这块地的生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抽干了。”
况国华的目光扫过整个山谷，最终定格在山谷中央。那里，一块巨大的岩壁突兀地耸立着，颜色比周围的山石要深暗一些，表面覆盖着枯藤，与山体几乎融为一体。
两人靠近岩壁，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混杂着福尔马林般的异味，钻入鼻孔。杨富贵伸出手，拂去岩壁表面的尘土与枯藤，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用力推了推，岩壁纹丝不动。
况国华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虬结，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准备用蛮力砸开。
“等等。”杨富贵拦住了他，“别把耗子吓跑了，让我试试。”
他闭上双眼，将手掌完全贴在冰冷的金属壁上，调动体内那股驳杂的符咒能量，细细感知。绝大部分区域的能量场都浑然一体，唯独在一处不起眼的凹陷处，能量的流动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滞涩。
就是这里。
杨富贵睁开眼，在那处凹陷上有节奏地叩击了三下。
“咔……咔哒……”
一阵沉闷的机括咬合声自岩壁深处响起，仿佛沉睡的巨兽在挪动身躯。巨大的岩壁缓缓向内沉降，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从洞内扑面而来。那洞口深邃无比，黑暗浓稠得要将一切光线与声音都吞噬进去。
“好家伙，地底下挖了个这么大的洞。”况国华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脸上写满了震惊。
杨富贵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黑暗的入口。那股诡异的能量波动，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头皮隐隐发麻。王老汉口中的“很厉害的东西”，恐怕就在这深渊之下。
“来都来了，总不能在门口打个卡就走吧。”杨富贵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发冷。
他率先迈步，踏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走，看看这帮孙子在底下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
况国华紧了紧手中的枪，跟了上去。两人的身影，很快被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彻底吞没。
“轰隆——”
他们刚一进入，身后的岩壁又在机括声中缓缓合拢，最后严丝合缝地关上，山谷恢复了先前的死寂。
洞内，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寂静。
“嘿，华哥。”杨富贵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调侃，“这下可真是瓮中捉鳖了，就是不知道咱俩谁是鳖。”
况国华没有理会他的贫嘴，一双眼眸中，猩红的光芒缓缓亮起，为这无尽的黑暗带来了一丝妖异的色彩。
“拆了这里，都是好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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