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2停尸间的铁门在刺耳呻吟中彻底坍倒。
七具湿傀手脚并用地爬过门框，鼓胀的尸身挤满通道。腐肉混合福尔马林的腥气凝成白雾，瓷砖地面被拖拽出黏腻的油光。它们脖颈上缠绕的靛蓝丝线如活蛇般蠕动——那是袁老鬼操控傀儡的“缝魂索”。
“顶…顶不住了！”苏小小缩在雷罡背后，符纸像受惊的白蝶簌簌飞散。她刚布下的“九星缚灵阵”正被尸群撕扯，阵眼处的铜钱叮当乱跳。一只泡发的手突然穿透光幕，青灰色的指甲离她眼球仅剩半寸！
“低头！”
雷罡的铜钱剑劈下，腐臂应声断裂。断口处却没有流血，只有黑色水蛭般的阴虫喷溅而出3。他反手甩出三枚桃木钉，虫子钉在墙上滋滋冒烟，可更多阴虫正从湿傀口鼻中涌出。
走廊尽头传来跺地声。
咚！咚！咚！
陈疯子踏着雨水而来，赤脚踩碎满地玻璃渣。那顶常年斜挂腰间的破旧傩面，此刻被他双手托举过顶。油彩斑驳的木雕面孔在应急灯下流转暗红——怒目圆凸如铜铃，獠牙从翻卷的嘴唇刺出，额角两只弯曲木角己裂开细纹2。
“傩神开眼——”他喉间滚出雷音般的咒言，“万秽伏诛！”
傩面扣上脸庞的瞬间，陈玄戈佝偻的背脊陡然绷首。
锈迹斑斑的铜铃法杖插入积水，涟漪荡开的刹那，整个地层的积水倒涌而起！水流在他周身盘旋成透明龙卷，锈铜铃在风中撞出洪钟大吕般的震响5。湿傀像被无形巨锤砸中，齐刷刷向后滑退三尺。
“玄戈叔的傩面……在流血？” 林久心头一紧。
面具眼角裂痕处渗下两道鲜红，顺着油彩沟壑蜿蜒如泪。
“乾坤借法！”陈玄戈跺脚震步，水龙卷轰然炸开。飞溅的水珠在半空凝成无数冰针，暴雨般射向尸群！冰针贯穿湿傀的瞬间，它们关节处缝合的靛蓝丝线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尖叫1。七具尸体疯狂抽搐，缝合线下鼓起蚯蚓状的凸起，仿佛有活物在皮肉里挣扎逃窜。
但反击来得更快。
为首的女湿傀突然撕开自己腹腔，一团缠满蓝线的腐肉炮弹般射出！腐肉在半空展开成腥臭的肉网，网上黏着密密麻麻的幽绿眼珠——全是未消化的猫瞳！
“小心蚀魂瘴！”雷罡剑锋横扫，肉网却穿透铜钱剑虚影，首扑陈玄戈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朱砂符箓贴上网心。
“灵枢……转！”苏小小十指扯着五根红线，线头分别系在走廊五角的消防栓上。红线在肉网下交织成血色五芒星，暴涨的金光将幽绿猫瞳灼成青烟3。可肉网余势未消，仍擦着陈玄戈肩膀掠过。傩面左角的木刺“咔嚓”断裂！
陈玄戈身形微晃，傩面下传出闷哼。踏舞的步法却愈加癫狂，铜铃杖划过地面的积水，拖曳出燃烧般的金痕：“天地为鼓——！”
杖头重重顿地！
咚！！！
整条走廊的地砖应声翻卷，砖下的混凝土竟浮出巨大傩面浮雕——怒目獠牙，与陈玄戈脸上的面具一模一样5。浮雕巨口张开，地下深埋的古槐树根破土而出，蛇群般缠住七具湿傀！
湿傀在树根绞杀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林久突然按住剧痛的太阳穴——无数破碎画面冲进脑海：
落日听风吟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黑暗的冷冻柜…靛蓝丝线刺入脊椎…穿黑袍的影子哼着荒腔走板的缝尸调…
“它们的怨气指向地下室冷库……”林久嘶声喊道，“操控者在C区停尸柜！”
话音未落，女湿傀脖颈的缝魂索猛地勒紧！槐树根被崩断数根，她腐烂的指爪插进自己眼眶，抠出两颗爬满阴虫的眼球，狠狠砸向地面的傩面浮雕！
“画地为牢！”陈玄戈旋身甩杖，铜铃脱柄飞出，凌空胀成巨钟虚影罩住眼球。眼球在钟内爆裂，黑血溅上虚影的刹那——
咔嚓！
陈玄戈脸上的傩面从眉心裂至下颚！
鲜血浸透傩面裂缝，滴落在翻涌的积水中，竟燃起幽蓝火苗。陈玄戈的舞步终于踉跄，咒言带出血沫：“傩神……归位……”
最后一步踏落，他如断线木偶栽向污水。
“玄戈叔！”雷罡飞扑过去当肉垫。
失去傩舞镇压，湿傀撕裂槐根再度爬起。腐肉粘连的骨架摩擦声充斥走廊，最前方的男湿傀己抓住苏小小的脚踝！
林久的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却先于意识冲了出去——他扯开陈玄戈破碎的傩面，染血掌心按上老人额头。
“别死！”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往生灯火在识海轰然炸亮！
眉心那点微弱的金芒暴涨，光芒顺手臂灌入陈玄戈躯体。老人后背弓起，枯槁的手一把攥住林久手腕。
濒死的躯体成了灯火的通道。
陈玄戈染血的白发无风自动，他借林久的手扯下颈间兽牙项链，沾血按进傩面裂痕！
“以血荐傩——！”咆哮声中，兽牙在傩面内炸成金粉。
彻底破碎的木雕面具浮空而起，每一块碎片都燃烧着金色火焰，暴雨般射向七具湿傀！
金光贯穿尸身的刹那，缝魂索寸寸断裂。
湿傀僵在原地，的皮肉如蜡油融化，露出被缝线捆缚的惨白骨架。骨缝间挣扎的阴虫在金光中化为飞灰，只剩七具人形白骨维持着攀爬姿态，颌骨开合，发出风穿岩洞般的叹息：
“谢……引路……”
白骨哗啦散落。
燃烧的傩面碎片跌进积水，金焰渐熄，只剩焦黑的木渣。
死寂笼罩走廊。
陈玄戈倒在雷罡怀里，胸前白衣被血浸透。苏小小瘫坐在地，指尖还死死勾着一根崩断的红线。林久怔怔看着掌心——那里残留着一片烫金的傩面碎屑，火光没入皮肤处，浮现出淡淡的傩神刺青。
“吱呀——”
C区冷库方向传来铁门开合声。
张院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白大褂下摆沾着冰霜。他手中提着一柄半融化的铜钱剑，剑尖拖曳的靛蓝丝线仍在蠕动。
“袁老鬼的分身解决了。”他踢开脚边一滩冰封的黑袍残渣，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终停在林久眉心的金痕上，“傩舞燃魂，灯火引路……好一个‘守夜人’的开门礼。”
冷库吹出的寒风卷过满地尸骸。
那滩冰渣里，半张未被冻住的靛蓝符纸突然自燃，火中浮出针尖绣成的嘲弄小字：
“灯火暖否？待君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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