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病院的警报声像垂死的蜂群,在金属廊道里刮出断续的嘶鸣。负三层收容科的主闸门己彻底锁死,十六公分厚的合金门板上凸起数个人形鼓包——那是被院长张清峦(袁老鬼)用阴傀丝操控的医护人员,正用血肉之躯撞击最后的防线。
“哐!哐!”
每一声闷响都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林久背靠冰冷的门板喘息,医用手套早被尸血浸透,指尖黏连着几缕靛蓝色丝线。那是从陈疯子肩头剜出的“阴傀茧”,此刻仍在掌心蠕动,针尖般的寒气顺血管往心脏钻。
“按住他!”苏小小的尖叫混着符纸燃烧的焦味。
五米外,陈玄戈被三根阴傀丝钉在墙上,傩面裂成两半摔在地上。老头颈侧青筋暴起,皮肤下凸出蚯蚓状的蓝纹——袁老鬼的缝尸丝正在污染守夜人的血脉。莫衍跪在一旁,蘸血的画笔在墙壁疾走,画出的镇煞符刚成型就被丝线绞碎。
“消毒协议……启动了。”雷罡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回响。他半个身子探出管口,臂甲卡在变形的栅栏间,“整层楼在抽真空!换气口喷的是‘清净尘’!”
仿佛印证他的话,头顶突然泄下淡绿色烟雾。雾气触到陈玄戈伤口的瞬间,皮肉竟发出煎牛排般的“滋啦”声!
清净尘——守夜人用来净化邪祟的烈性药剂,对活人堪比浓硫酸。
“袁老鬼要灭口!”林久扯下染血的白大褂甩向雷罡,“堵住风口!”
布料裹住栅栏的刹那,苏小小咬破食指往地面一拍:“灵枢·九宫锁!”
血珠在她掌心炸开成金色罗盘虚影,八道符箓从袖口激射而出,钉进八方地面。淡绿烟雾被无形屏障阻隔,在众人头顶聚成翻滚的毒云。
“撑不了十分钟…”苏小小唇色发白,社恐发作般蜷缩到墙角,“符力…不够…”
陈疯子猛然咳出一口靛蓝血沫,嘶声大笑:“好个张清峦…拿老子的刀砍老子的头!”他浑浊的瞳孔盯住林久,“小子…碰那丝线时…看见啥了?”
——
三小时前,当林久用入殓钳剪断院长室最后一根操控丝时,指尖曾触到海啸般的怨念。
西百三十七段记忆碎片灌进脑海:
穿旗袍的女人被细线缝住嘴唇,针脚缀成曼陀罗花纹;矿工在塌方的坑道里抓挠岩壁,指甲翻裂渗出的血凝成蓝丝;穿病号服的男孩蜷缩在停尸柜,冷冻管插进脊椎抽取骨髓…所有影像终结于同个画面——张清峦站在古槐树下,将靛蓝丝线埋进自己天灵盖。
“他把自己缝成了阴傀。”林久哑声说,镊子尖挑开陈疯子肩头的皮肉,“丝线在吸你的傩神之力…就像他吸干那些病人。”
陈玄戈闷哼一声,忽然抓住林久手腕:“用…往生之触!”
沾血的阴傀丝被强按进林久掌心!
剧痛炸裂!
比殡仪馆盐酸罐腐尸强烈百倍的怨毒冲进神经。林久眼前闪过张清峦扭曲的笑脸,耳边响起缝合针穿透骨膜的刮擦声。但就在意识崩潰边缘,一丝微弱的哭声刺透黑暗——
“槐树…根下有红陶坛…”
是矿工的记忆!林久猛地睁眼,发现掌心靛丝竟褪成灰白。陈疯子肩头蔓延的蓝纹停滞了。
“你能净化阴傀丝!”莫衍的画笔悬在半空,抑郁症患者死水般的眼里第一次迸出光,“试试连接整栋楼的‘脉’!”
——
此刻毒云己压到离头顶不足半米。雷罡用钢骨撑住变形的通风管,血顺着小臂滴进苏小小维持的符阵。金色罗盘虚影明灭不定,清净尘的酸腐味几乎令人窒息。
“病院底下…是军阀时期的万人坑。”林久将染血的阴傀丝缠满双臂,像戴上一副荆棘刑具,“袁老鬼把阴傀宗的核心埋在槐树根…那是个陶坛。”
他看向陈疯子:“傩舞能暂时打开地脉吗?”
老头咧开渗血的牙:“早等着哩!”
残缺的傩面扣上脸,青藤守夜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青藤守夜人最新章节随便看!铜铃法杖往地缝狠狠一插!杖头铃舌竟自动摆荡起来,空灵的铃声完全不符合物理规律地穿透金属墙壁。
“傩神鼓·地门开——”
陈玄戈跺脚踩出禹步,裂开的傩面眼洞迸出血光。整个收容科地面开始起伏,仿佛有巨兽在水泥层下翻身!
苏小小突然指向西侧墙体:“那里!”
只见墙壁浮现树根状凸痕,一缕靛蓝幽光顺着“根须”流向天花板——正是清净尘输送管的位置!
“地脉连通了通风系统…”莫衍的画笔在速写本疯狂涂抹,“他在用万人坑阴气催化清净尘…要造焚尸炉!”
林久己冲向发光的墙壁。裸手按上水泥的瞬间,往生之触如涟漪荡开。
尸语洪流席卷而来:
穿粗布褂的民夫被推进填满石灰的深坑;裹小脚的女人抱着婴孩沉入水井;子弹贯穿学生装少年的胸膛…百年怨气拧成靛蓝色江河,而河流尽头,一只红陶坛正在古槐根下搏动,如腐败的心脏。
“找到你了…”林久五指抠进墙体,血肉在水泥上磨出深痕。净化之力顺地脉逆流而上,所经之处靛蓝褪为灰白。头顶清净尘的绿雾陡然转淡!
通风管猛地炸裂!
不是雷罡的臂甲,而是无数靛蓝丝线从管口喷涌而出,毒蛇般缠向林久脖颈——袁老鬼察觉了!
“莫衍!”雷罡暴喝。
忧郁画家甩出速写本。纸页在空中自燃,火焰勾勒出傩面獠牙的图腾,短暂挡住丝线。苏小小趁机掷出最后八张符,符纸贴丝即爆,幽蓝电光撕开毒雾!
但这搏命一击让九宫锁彻底崩碎。清净尘如瀑布倾泻而下!
千钧一发之际,林久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瞳孔骤缩的事——
他扯开衣领,将陈疯子体内剜出的阴傀茧按进自己锁骨!
“呃啊——!”
靛蓝丝线扎进皮肉的刺痛,远不及记忆洪流的冲击:
张清峦(或者说袁老鬼)正跪在陶坛前,用青铜匕首割开手腕。血渗进陶土,坛口飘出的丝线汇聚成半张女人脸…竟与林久在殡仪馆烧毁的《危化品登记簿》指印一模一样!
“陶坛里是他妻子…”林久在剧痛中嘶喊,“阴傀宗用活人饲傀…他妻子是第一个祭品!”
真相如闪电劈开迷雾——
张清峦甘当傀儡,只为用青藤病院的“消毒”系统炼化万人坑怨气,集西百年阴煞重塑亡妻魂魄!
“蠢货!”陈玄戈的傩面轰然炸碎,露出枯树皮般的真容。老头咬断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铜铃杖上:“傩神鼓·破幽冥!”
杖头铜铃炸成金粉,地底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整栋楼剧烈摇晃,清净尘输送管应声断裂!
毒雾消散的刹那,通风管传来袁老鬼扭曲的尖啸:
“林久——你放跑了她的残魂!”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
画面里,院长办公室的古槐盆景正在龟裂。盘根错节的根部渗出靛蓝色浆液,渐渐凝成穿旗袍的女人轮廓。她低头抚摸不存在的孕肚,抬头望向摄像头,嘴角缝线绽开凄艳微笑。
屏幕闪烁两下,彻底熄灭。
“他妻子…在谢你。”莫衍轻声道。速写本摊在地上,新完成的画里:旗袍女子的怨灵从槐根飘向夜空,裙摆散作星尘。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
合金闸门传来液压解锁的嘶鸣,门外响起守夜人援军的呼喊。
林久瘫倒在地,锁骨下的阴傀茧己化成灰。陈疯子拄着断杖咳血大笑:“收容科…从来关不住真相…”
雷罡突然瞳孔骤缩——
林久染血的衣襟下,心口皮肤浮现出槐叶状的靛金纹路,正随呼吸明灭。
苏小小颤抖着捂住嘴。
那是阴傀宗的“饲主印”。袁老鬼的最后一条丝…种进了尸语者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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