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宗,少宗主寝殿。
这里曾是仙域无数修士艳羡的所在。殿宇巍峨,琼楼玉宇,金砖铺地,琉璃为瓦。殿内陈设更是奢华无比,珊瑚玉树,夜明珠灯,千年暖玉床,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与地位。
但此刻,这片曾经象征着荣耀与权力的地方,却被一种令人窒息的痛苦与绝望所笼罩。
佘俊伟躺在千年暖玉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他双目紧闭,眉头死死地拧在一起,脸上布满了痛苦的抽搐,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浸湿了枕巾,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玉床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身上的白色锦袍早己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他因痛苦而紧绷的肌肉线条。他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仿佛正承受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酷刑。
“呃……啊……”
压抑的痛苦呻吟,从他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地溢出,在寂静的寝殿中回荡,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
自荒原归来后,他体内的那股灼烧感,就如同挣脱了枷锁的猛兽,彻底失去了控制。
那不再是以往那种隐约的、可以勉强忍受的刺痛,而是化为了一种毁灭性的力量,疯狂地吞噬着他的一切。
丹田之内,原本精纯浩瀚的灵力,此刻变得如同沸腾的油锅一般,剧烈地翻滚、冲撞着。每一次翻腾,都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热,仿佛要将他的丹田撕裂、焚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多年的灵力,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被那股黑色的火焰侵蚀、污染、吞噬。原本纯净的白色灵力中,掺杂了越来越多的黑色杂质,变得浑浊而狂暴,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呃……”
佘俊伟猛地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小腹,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他能感觉到,丹田仿佛要被那股狂暴的力量撑爆,痛得他几乎要昏厥过去。
但这仅仅是痛苦的开始。
那股黑色的火焰,在肆虐丹田的同时,还顺着他的经脉,向着西肢百骸蔓延。
所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同时穿刺、搅动。每一寸肌肤,每一根筋骨,都仿佛被投入了熔炉之中,经历着千锤百炼般的灼烧与撕裂。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那原本坚韧宽阔、足以容纳庞大灵力流转的经脉,正在被那黑色的火焰一点点烧毁、枯萎。原本光滑如玉的经脉壁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己经彻底断裂,黑色的火焰如同毒蛇般,在断裂处盘踞、肆虐。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佘俊伟口中传出。他猛地从床上翻滚下来,重重地摔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刺骨的寒意从地面传来,稍微缓解了一丝体表的灼痛,但体内的痛苦却变得更加剧烈。
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华贵的锦袍被撕裂,露出下面苍白却布满了暗红色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如同蛛网般蔓延,隐隐散发着黑色的光芒,正是那烬灭之力在他体内肆虐的证明。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最让他绝望的是,那股黑色的火焰,竟然开始侵蚀他的神魂!
如果说丹田和经脉的痛苦是肉体上的折磨,那么神魂被灼烧的痛苦,则是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酷刑。
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丢进了一座熊熊燃烧的业火地狱,每一寸神魂都在被无情地灼烧、炼化。
眼前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象。
他看到了寒玉洞中,花杉斛那双充满了痛苦与恨意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他看到了葬神渊里,那股席卷一切的黑色火焰,将他和蚀心冥蛇一同吞噬。
他看到了无数被他掠夺过灵力的炉鼎,化作厉鬼,朝着他扑来,撕咬着他的神魂。
他看到了自己被那黑色的火焰彻底吞噬,化为一滩灰烬,形神俱灭。
“不……不要……”
佘俊伟疯狂地摇着头,双手抱头,指甲深深嵌入自己的头皮,抓出一道道血痕。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与汗水混合在一起。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
幻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那源自神魂深处的灼烧感,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吞噬,理智正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毁灭性的痛苦才稍微减弱了一些。
佘俊伟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他的气息变得更加萎靡,原本强大的修为,竟然在这短短几天内,倒退了一大截,从元婴后期巅峰,跌落到了元婴中期。
而且,这种倒退还在继续。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根基正在被那烬灭之力一点点腐蚀、动摇。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彻底沦为一个废人,甚至可能在无尽的痛苦中,被那股力量彻底吞噬,化为飞灰。
“花杉斛……”
佘俊伟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恨!
恨这个卑贱的炉鼎!
恨她竟然敢反抗自己!
恨她竟然拥有如此诡异而霸道的力量!
更恨的是,自己竟然会被这个曾经如同蝼蚁般的女人,逼到如此境地!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一大口黑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竟然将坚硬的金砖腐蚀出一个个细小的孔洞。
那是被烬灭之力污染的血液!
佘俊伟看着地上的血迹,眼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他曾经以为,那只是一种普通的、可以被他轻易压制和利用的力量。
他曾经以为,只要将花杉斛重新抓回来,就能彻底解决这个隐患,甚至能将那股力量据为己有,助他突破化神期。
但现在他才明白,自己错了。
错得离谱!
那根本不是什么可以利用的力量,而是一种无解的剧毒!
一种能将他彻底毁灭的剧毒!
而花杉斛,就是这剧毒的源头!
“不……不可能……”
佘俊伟猛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否定这个可怕的事实。
他是天阙宗少宗主!
他是仙域万年不遇的天才!
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卑贱的炉鼎毁掉?
一定有办法的!
一定有!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狂热而偏执。
既然花杉斛是这剧毒的源头……
那么,她的身上,一定也藏着解毒的方法!
一定是这样!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燎原的野火般,在他心中疯狂地蔓延开来。
他开始疯狂地回忆与花杉斛有关的一切。
他想起了她那特殊的体质,想起了她与那蚀心冥蛇的诡异联系,想起了她体内那股既能毁灭一切,又带着一丝奇异“净化”之力的黑色火焰。
“对……一定是这样……”
佘俊伟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的体质特殊,一定能克制这股力量!只要我能抓住她,研究透她的体质,找到她力量的秘密,一定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到时候,我不仅能化解体内的危机,还能将她的力量彻底炼化,据为己有!突破化神期,甚至更高的境界,都将不再是梦!”
“花杉斛……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身体依旧在剧烈地颤抖,脸上的痛苦依旧浓郁,但眼神中却充满了疯狂的偏执和贪婪。
他踉跄着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幅仙域地图。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仙域东南部的位置。
那里,是花杉斛目前活动的区域。
“来人!”
佘俊伟用尽力气,对着殿外喊道,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门应声而开,几个身着黑衣的天阙宗弟子快步走了进来。当他们看到殿内的狼藉和佘俊伟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恭敬和畏惧所取代,纷纷低下头去。
“少宗主!”
“传我命令!”佘俊伟的声音冰冷而疯狂,“调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前往仙域东南部!”
“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毒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记住,一定要活捉!如果她受了重伤,或者死了……”
佘俊伟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你们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属下遵命!”
几个黑衣弟子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应道,然后转身快步离去,去执行命令。
殿内,再次恢复了寂静。
佘俊伟踉跄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望向远方。
远方的天际,乌云密布,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疯狂而扭曲的笑容。
花杉斛。
你跑不掉的。
无论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我会一点一点地剥离你的力量,研究你的体质,找到解毒的方法!
而你,将会在无尽的痛苦中,亲眼看着我变得越来越强,最终站在仙域的巅峰!
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身体因为激动和体内的痛苦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谓的“解毒”,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对花杉斛的执念,己经彻底扭曲了他的理智。
他所谓的“解药”,恰恰是那最猛烈、最致命的毒药。
他越是想要抓住花杉斛,就越是在向毁灭的深渊一步步靠近。
窗外的风,带着一丝寒意,吹进殿内,吹动了佘俊伟凌乱的发丝。
他的身影在风中显得异常孤寂而疯狂。
一场由痛苦和执念引发的、更大规模的搜捕,即将在仙域东南部展开。
而这场搜捕的最终结果,注定是两败俱伤,是将所有人都拖入毁灭深渊的……导火索。
佘俊伟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流出鲜红的血液。
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与体内那焚心蚀骨的烬灭之苦相比,这点伤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抓住花杉斛!
抓住他的“解药”!
抓住那能让他摆脱这无尽痛苦的……唯一希望!
哪怕,那希望的背后,是更深的绝望和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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