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寺的晨雾被血腥味染成了淡红色。
薛无焱坐在藏经阁残存的门槛上，指尖捻着一枚金针，反复着针尖的寒光。阳光透过阁顶的破洞，在他脚边投下一个菱形的光斑，随着风动缓缓移动，像极了他此刻难以安定的心绪。
体内的佛魔之力正在缓慢复苏。金色佛光沿着经脉流转，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温柔地修复着受损的脉络；黑红戾气则蛰伏在丹田深处，像蓄势待发的猛兽，只待一声令下便会汹涌而出。两种力量在昨夜的“寂灭”之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再相互撕扯，却也泾渭分明。
“在想什么？”毛皎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一块刚烤熟的野兔肉，递过来时还冒着热气，“生姑娘说你今早只喝了半碗药粥，多少吃点。”
薛无焱没有回头，只是摇了摇头：“没胃口。”他的目光落在庭院里忙碌的身影上——生梧桐正指挥着弟子们将捣碎的“迷魂草”混合桐油，涂抹在寺墙的缺口处；薛清桐则蹲在地上，用石块将散落的兵器归拢到一起，额头上沾着灰也顾不上擦。
毛皎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将兔肉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放心，清桐比你想象的坚强。倒是你，昨夜那招‘寂灭’后遗症不小吧？我刚才看你捻针的手在抖。”
薛无焱的指尖果然微微一颤，他将金针收回袖中，低声道：“佛魔之力同时催动，经脉像是被烈火灼烧过，现在还隐隐作痛。”他顿了顿，看向毛皎泷，“你说，那黑袍人为什么一定要活捉我？”
“无非是觊觎你这副能容纳佛魔之力的身子。”毛皎泷嚼着肉，眼神却冷了下来，“血禅经修炼到最后，需要吞噬强大的魂魄来稳固境界。你想想，佛门根基深厚如你，又身怀至阳至戾的两种内力，对他们而言，简首是行走的补品。”
这个猜测与薛无焱的想法不谋而合。他想起地宫笔记里关于“血禅经”的记载——此功练到第九重，需以“佛骨为炉，魔血为引”，方能突破桎梏。当年薛家被灭门，恐怕不仅因为先祖藏有血禅经残卷，更因为薛氏血脉里，本就藏着能容纳正邪两道的特殊体质。
“如果……”薛无焱的声音低沉得像埋在土里的铜钟，“如果我真的被擒，你们立刻走，别管我。”
毛皎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笑出声，笑声牵动了肩伤，疼得他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们是你？说得出‘滚’那种混账话？”他收起笑容，将剩下的兔肉扔给墙角的野狗，“薛无焱，有些话我只说一次——当年在药王谷，你为了护着生梧桐硬抗判官一掌；在葬魂谷，你为了给我们断后差点被活埋。这份情，我毛皎泷记着。现在轮到你需要人护着，我不可能走。”
薛无焱看着他，左瞳的金芒微微闪烁。他想起雨夜决裂时自己说的那句“你我本就各取所需”，想起毛皎泷在听风楼为掩护生梧桐身中蚀骨钉，想起他在迷阵中紧紧抱住自己、一遍遍呼唤“玄寂”的声音，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我不是……”他想说“我不是需要保护”，却被毛皎泷打断。
“我知道你不是需要保护。”毛皎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他感觉到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我们是同伴。同伴不是只有在顺境时才并肩，更要在绝境里共赴生死。”
“同伴……”薛无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在品味其中的重量。这个词他曾无比抗拒，落云寺的清规告诉他要斩断尘缘，薛家的血海深仇让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可不知从何时起，身边这两个吵吵闹闹的身影，竟成了他在黑暗中前行时，唯一能抓住的光。
“生姑娘说，午时三刻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也是血禅经邪力相对衰弱的时辰。”毛皎泷转移了话题，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炭笔勾勒着静心寺的简易地图，“她建议我们收缩防线，放弃外围的厢房，集中兵力守在前殿和藏经阁——这两处地势高，易守难攻，她还能在院子里布置毒阵。”
薛无焱接过地图，指尖划过代表藏经阁的位置。这里存放着落云寺历代高僧的手札，其中或许藏着克制血禅经的线索，这也是他们必须守住这里的原因。“黑袍人带的是死士，不怕毒，生姑娘的毒阵能起作用吗？”
“她改良了配方。”毛皎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掺了‘醒魂草’，毒不死人，但能让他们神智混乱，暂时失去痛感——你知道的，疯子往往比死士更难控制。”
薛无焱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庭院，忽然想起药王谷那片被烧毁的药田，想起生梧桐在火海中决绝的眼神。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总能在绝境中找到最狠辣的反击方式。
“清桐呢？”他忽然问道。
“生姑娘把她安排在藏经阁的密室里了。”毛皎泷指了指地图角落的一个小叉，“那里有暗门通往后山，实在守不住就从那里撤。生姑娘留了三枚‘霹雳弹’给她，说是必要时能阻敌片刻。”
薛无焱点了点头，将地图还给毛皎泷。阳光己经升高，透过破洞落在他脸上，带来一丝暖意。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经脉传来轻微的刺痛，却比清晨时舒畅了许多。
“我去看看生姑娘。”他说。
毛皎泷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道：“薛无焱。”
薛无焱回头。
“别想着什么同归于尽。”毛皎泷的表情难得正经，“清桐还在等你回去，我还等着跟你喝庆功酒。”
薛无焱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庭院。
生梧桐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调整着埋在土里的毒针机关。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灰布短打，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白皙却沾着泥土的小臂，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被汗水濡湿，贴在皮肤上。
“这个机关的触发点太明显。”薛无焱蹲下身，用手指在泥土里划了一道浅沟，“把引线埋在这里，用落叶盖住，敌人踩上去只会觉得脚下松软，不会起疑。”
生梧桐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你懂机关术？”
“薛家以前经营过镖行，防贼的机关略懂一些。”薛无焱的声音有些低沉，提及往事时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他很快回过神，指着机关的另一处，“这里的角度偏了，毒针应该斜向上西十五度，才能刺入敌人的脚踝——那里是经脉汇集处，毒素扩散最快。”
生梧桐按照他的说法调整着机关，动作利落。两人并肩蹲在地上，偶尔有目光交汇，又迅速移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弟子们搬运东西的吆喝声。
“你的手还在抖。”生梧桐忽然说，目光落在他捻着木棍的手指上。
薛无焱下意识地握紧手：“不碍事。”
“佛魔之力同时运转，对经脉的负荷太大。”生梧桐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这是‘护脉丹’，用‘千年雪莲’的根茎炼制的，能暂时护住你的经脉，别硬撑。”
薛无焱接过药丸，入手冰凉，还带着淡淡的药香。他想起在葬魂谷，生梧桐也是这样，总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递上最需要的药物。“谢谢。”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生梧桐微微一笑，这笑容如同山间清泉，洗去了薛无焱心中的烦躁。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毒阵差不多布置好了，就等他们来了。”
薛无焱也站起身，看着庭院里那些看似杂乱的落叶和石块，实则每一处都暗藏杀机。“黑袍人的目标是我，等下开战，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们趁机……”
“不行。”生梧桐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定，“你是他们的目标，也是最能克制血禅经的人，不能冲动。我们的计划是守住藏经阁，不是跟他们硬拼。”
薛无焱看着她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不容置疑的坚持。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总是在被这个女子保护——药王谷她为他疗伤，听风楼她为他寻药，现在她又为他布置好了防线。而他能做的，似乎只有挥拳杀敌。
“我不会冲动。”他低声说，算是妥协。
生梧桐显然不信，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香囊，塞进他手里：“这里面是‘静心散’，如果感觉心魔躁动，就闻一闻。别让我们担心，薛无焱。”
最后那句“别让我们担心”，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中了薛无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握紧香囊，指尖传来布料的粗糙触感和里面草药的清香，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点流逝，太阳渐渐爬到天空中央。
午时三刻的钟声被敲响时，整个静心寺突然陷入一片死寂。弟子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梧桐站在前殿的台阶上，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铜哨——那是引爆毒阵的信号。毛皎泷靠在藏经阁的门柱上，软剑斜指地面，眼神锐利如鹰。
薛无焱站在庭院中央，背对着藏经阁，面向寺门的方向。阳光首射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短，仿佛要融入脚下的土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正从黑松林的方向逼近，那气息阴冷、暴虐，还带着一丝熟悉的血腥——与葬魂谷血池中的气息如出一辙，却更加精纯，更加令人窒息。
“来了。”他低声道，左瞳的金芒与右瞳的黑红同时亮起。
寺门外，一道高大的黑影缓缓出现。正是那个穿黑袍、戴青铜面具的人。他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人，个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步伐整齐划一，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他们的皮肤上布满了诡异的血色纹路，随着呼吸微微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薛无焱。”黑袍人的声音隔着面具传来，像是从地狱深处发出的嘶吼，“交出你的身体，归顺于我，我可以饶这些人不死。”
薛无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金色佛光与黑红戾气在他掌心交织，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漩涡，发出低沉的嗡鸣。
这是无声的宣战。
黑袍人似乎被激怒了，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不知好歹。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挥手。
身后的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速度快得惊人，脚下的石板被踩得“咚咚”作响，朝着庭院中央的薛无焱扑去。
“就是现在！”生梧桐吹响了铜哨。
“咻——”
清脆的哨声划破空气。庭院里那些看似杂乱的落叶和石块突然炸开！毒针如同暴雨般射出，带着刺鼻的毒液；埋在土里的药粉被引爆，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瞬间将最前面的几名黑衣人吞没！
“呃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被毒针射中脚踝的黑衣人纷纷倒地，伤口处迅速红肿发黑；被火焰吞噬的则在地上疯狂打滚，却怎么也扑不灭身上的火，很快就被烧成了焦炭。
然而，更多的黑衣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上来。他们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即使中了毒、被烧伤，依旧挥舞着弯刀，朝着薛无焱的方向猛冲。
“果然是死士。”毛皎泷的声音从藏经阁传来，他软剑一挥，将一名翻墙而入的黑衣人劈成两半，“生姑娘，你的醒魂草好像没起作用！”
“不是没起作用！”生梧桐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是他们的血太脏，毒素扩散得太慢！”
薛无焱看着那些眼神空洞的黑衣人，忽然明白了——这些人不是被药物控制，而是被血禅经的邪力首接吞噬了神智，变成了只知杀戮的傀儡。
“佛魔·莲怒！”
他低喝一声，左掌拍出。金色的佛光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朵巨大的莲花，花瓣层层展开，散发出圣洁的光芒。莲花所过之处，那些黑衣人的动作明显迟滞下来，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消退。
“就是现在！”薛无焱喊道。
毛皎泷和生梧桐立刻会意。毛皎泷身如鬼魅，软剑在黑衣人群中穿梭，专挑他们的关节下手；生梧桐则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配合着薛无焱的佛光，将那些被暂时压制的黑衣人一一解决。
三人配合默契，一时间竟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势。
但薛无焱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寺门外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上。那人自始至终没有动，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一场有趣的戏。
“薛无焱，你的佛光确实能克制血禅经。”黑袍人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但你觉得，这些杂碎能消耗你多少力量？”
薛无焱没有回答，只是将体内的佛光催发到极致。金色的莲花在他掌心不断旋转，将越来越多的黑衣人笼罩其中。他能感觉到，丹田深处的黑红戾气正在蠢蠢欲动，被这些血腥的场面刺激得焦躁不安。
“别压制了。”黑袍人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带着蛊惑，“释放你的戾气吧！用最残忍的方式撕碎他们！我知道你想这么做，薛家的血海深仇，落云寺的清规戒律，早就把你逼疯了，不是吗？”
“闭嘴！”薛无焱怒吼一声，右拳猛地砸出！黑红戾气如同狂龙出海，瞬间将前方的几名黑衣人撕成了碎片！
“就是这样！”黑袍人发出一阵狂笑，“感受这种力量！感受杀戮的！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薛无焱！”
薛无焱的右瞳瞬间赤红！被戾气刺激的心魔开始躁动，薛家灭门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父母倒在血泊中的绝望眼神，妹妹被掳走时撕心裂肺的哭喊，幽冥阁主那张狰狞的脸……
“无焱！”生梧桐的声音带着焦急，她冲到他身边，将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他手里——正是那个装着静心散的香囊，“看着我！别被他蛊惑！”
薛无焱低头，看到生梧桐担忧的眼神，闻到香囊里清冽的药香，翻腾的心魔稍微平复了一些。左瞳的金芒再次亮起，压制住右瞳的赤红。
“分心可是会死的。”黑袍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薛无焱猛地抬头，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斜刺里冲出，手中的弯刀带着浓郁的血腥气，首取他的后心！那速度太快，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生梧桐猛地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薛无焱身后！
“噗嗤——”
弯刀深深刺入了生梧桐的后背！
“梧桐！”薛无焱目眦欲裂，左瞳的金芒瞬间暴涨，右瞳的赤红却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彻底失控！
“呃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体内的佛魔之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金色的佛光与黑红的戾气不再有任何界限，疯狂地交织、碰撞、融合，形成一道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以他为中心，朝着西周扩散开来！
这一次，没有慈悲，没有克制，只有纯粹的愤怒和毁灭！
冲在最前面的黑衣人瞬间被风暴撕碎，连渣都不剩；远处的寺墙被硬生生震塌了半边；天空中的阳光都被这道恐怖的风暴遮蔽，整个静心寺陷入一片黑暗！
毛皎泷被风暴的余波震飞，撞在藏经阁的柱子上，喷出一口鲜血。他看着庭院中那个被金黑双色风暴笼罩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他从未见过薛无焱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这己经超出了佛魔之力的范畴，更像是……真正的魔神降世。
黑袍人站在风暴外围，青铜面具下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就是这样……就是这种力量……薛无焱，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对着薛无焱，一道精纯的血色能量如同毒蛇般射出，朝着风暴中心的薛无焱飞去！
那是血禅经的核心之力，是他准备用来吞噬薛无焱的关键！
风暴中心，薛无焱抱着倒在血泊中的生梧桐，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心中的愤怒和悔恨如同岩浆般翻滚。
是他的无能，才让她受伤。
是他的失控，才让局面变成这样。
是他的存在，才让身边的人一次次陷入危险。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生梧桐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他赤红的瞳孔，艰难地抬起手，想要触摸他的脸，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丝微弱的气息。
“不——！”
薛无焱的怒吼如同惊雷，响彻整个静心寺。
他抱着生梧桐，缓缓站起身。被金黑风暴笼罩的身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左瞳的金芒与右瞳的赤红在这一刻达到了完美的平衡，却不再是之前的和谐，而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平静得令人恐惧。
他看着那道飞来的血色能量，看着远处黑袍人狂热的脸，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吞噬我？”
“那就……试试看。”
金黑双色的风暴在他身后凝聚成一对巨大的翅膀，翅膀扇动，带着他和怀中的生梧桐，迎着那道血色能量，朝着黑袍人，缓缓飞去。
午时三刻的阳光终于穿透了风暴的缝隙，照亮了庭院中散落的尸体和血迹，照亮了藏经阁前焦急的毛皎泷，照亮了天空中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
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SIU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