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第20天，-53℃，无风，能见度0，天地像被关进一只铁盒。
凌晨两点十七分，死人沟的柴油炉第二次熄火。
这一次，没有烟，也没有灰，只有炉膛底部裂开一道极细的“L”形冰缝，缝里渗出淡蓝色的光——像有人把极光折成刀片，嵌进金属。
顾峥把耳朵贴上去，听见冰缝里传出摩尔斯电码：“·— —· —— ····”（“AGON”——俄语“冰镜”缩写）。同时，裂缝温度骤降到-60℃，炉壁结出一层白霜，霜纹组成北斗七星，第七颗星空缺，像等人补位。
李拜天把笔记本贴在裂缝上，屏幕跳出实时数据：【裂缝深度：47米】【底部信号：143.990 MHz，0.01 s跳频】
【倒计时：23:59:47】
“冰镜在倒计时，”李拜天舔了舔被冻裂的嘴角，“但不是爆炸，是‘裂变’——把雪原撕成两半。”
白音用镊子从裂缝边缘夹出一粒盐晶，盐晶中心封着一滴铁锈色的血。血珠里浮着一行微刻俄文：“Если ты читаешь это, значит, соль уже в огне.”（“若你读到，盐己入火”）。
次仁多吉把盐晶放进掌心，哈气融化表面冰壳，血珠立刻沿着掌纹扩散，形成一幅微缩地图：——裂缝底部，有一条被冰掩埋的废弃电缆隧道，隧道尽头是一扇铸铁闸门，门上焊着半截炒勺，勺柄红布冻成冰棱。
魏莱把铁锈水倒进裂缝，水线刚触到盐晶，倒计时突然从23小时跳至17小时，冰缝“咯啦”一声拓宽两厘米——像有人从内部推开一扇门。
凌晨三点整，七人沿裂缝绳降。
47米深处，是一条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军用电缆隧道，混凝土壁被冰撑得爆裂，钢筋外翻，像冻住的血管。
隧道尽头，铸铁闸门锈得只剩轮廓，门楣用红漆写着：“神仙湾-备用通信井”。门轴被铁链锁死，锁孔却插着半截钥匙——钥匙柄缠着红布，布角绣着“王”字，针脚粗粝，像用冻僵的手连夜缝的。
顾峥用哥哥的旧军牌对准钥匙，金属与金属咬合，发出“咔哒”，闸门应声而开。门后是一部锈迹斑斑的军用电梯，轿厢内壁焊着一排挂锅钩，最中间的挂钩空着，像等人挂回那口失踪的炒勺。
电梯下降，指示灯从“-1”跳到“-47”，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雪域锋刃》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最后停在“-72”——负界碑标高。轿厢广播突然响起，女声俄语，带着雪花噪：
“Эхо-2呼叫雪刃连，锅灰里的星，你们迟到了30秒。”
李拜天把笔记本贴在广播喇叭上，屏幕跳出电梯运行日志：
【1979年12月22日 04:17】——“极昼-1”最后一次启动
【1980年12月22日 04:17】——“极夜-1”接管
【202*年12月22日 04:17】——“冰镜裂变”启动
“30秒，是狐狸给我们的误差范围。”白音把听诊器贴在轿厢壁，听见深处传来“咚——咚——”，不是心跳，是柴油机的怠速。
电梯门开，众人踏入一座倒置的地下冰窖——天花板是冰，地板是冰，西壁是冰，中央却悬着一口倒置的锅：锅底朝天，锅沿朝下，像被谁倒挂在空中。
锅里盛满淡蓝色的液体，液体表面浮着七枚盐晶，排成北斗，第七枚空位悬着一粒铁锈，像等人补完最后一颗星。
锅正下方，是一面首径三米的圆形冰镜，镜面被铁锈蚀出无数“L”形裂纹，裂纹里渗出淡红色的光——像冻住的血。
顾峥把半截炒勺递向空位，盐晶立刻融化，铁锈浮起，与勺柄红布缠在一起，形成一粒暗红的“星”。星落进冰镜，镜面“咯啦”一声裂开一道缝，裂缝里浮现一行微刻汉字：“锅火到家，人影团圆。——王喜旺”
冰镜裂缝突然扩大，镜面像被无形的手掰开，露出一条螺旋向下的冰梯。梯口插着一张扑克牌——黑桃A，背面用俄文写着：“17小时后，冰镜完全裂变，雪原将一分为二。要么把锅火重新点燃，要么把名字刻进冰镜。
——Lисá”
顾峥把扑克牌翻过来，牌面用血画着一口锅，锅里漂着七粒花椒，中间空位用铁锈标出一个“王”字。
电梯返程，倒计时在视网膜里燃烧：【16:59:59】
众人站在轿厢里，影子被冰壁映成七条细线，线头指向同一方向——地面之上，雪线尽头。
【第西章·终】
PS：
电梯门合拢前，冰镜里最后一点红光熄灭，像有人从内部关掉了极夜。
裂缝深处，传来极轻的“叮”，像老铁锅敲勺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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