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村民们的话，李守田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浑身血液冲到头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村民目光如化为实质的银针，根根分明扎在他身上。
李守田双手无措攥紧衣角，像是两根枯柴扒拉着老头衫。
浑浊的眼睛慢慢泛红、。
家里就剩他跟儿子两个壮丁，老伴近几年身体不好。
时不时要去医院看病。
他们没有农村医保，每次去看病都要花好一大笔钱。
家里的积蓄就跟荒年里的米缸，己经快见底了。
刚刚还被老鼠偷家了。
如今，儿子又不争气。
自从前年儿子辞职回老家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整天浑浑噩噩的。
白天下地干活，都要带上几瓶啤酒，把自己喝烂在地里。
也就今年，才稍微安分了些。
酒是不喝了，却总是朝一个方向发愣，好似失了魂般。
他好好的一个儿子，不过是去了一趟城里打工。
回来后，就……
想到家里如今的情况，李守田颤颤巍巍擦拭掉眼角的泪。
缓缓抬头看向月光下的女生。
喉咙滚动几下，声音哽咽恳求开口。
“棠丫头，我保证我儿子绝对不会讹上你的。”
“他以前是个很善良的人，只不过……”
说到这里，李守田眼睛好似得了干眼症，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星空下。
半百老人颤抖肩膀，呜咽擦拭眼泪，低泣声随着吹过的晚风飘向远方。
呜呜的抽噎声，听得村民们心里一阵酸涩。
众人偏开头。
对于李莽，他们真是又恨又……
以前多好一个小伙子。
想到李莽这两年在村里的表现，村民们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他们同情李守田，谁又来同情他们？
林大富担心沈若棠心软，硬着心肠开口道。
“李叔，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问题是，你儿子现在是个混不吝啊。”
“林大富，你说谁是混不吝？！”
人群身后，一句暴喝声响起，众人心惊。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道人影便火速冲过来。
怒气冲冲朝林大富冲去，抡起拳头。
一拳砸去。
林大富：“！！！”
众人：“！！！”
“嘭~”
一阵巨响。
地上灰尘肆意飞扬，男人苦痛躺在地上哀嚎。
沈若棠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男人，神情淡漠。
“李莽，你想进局子？”
第一次企图殴打村长，第二次企图殴打村民。
告他一个故意伤害罪，分分钟进去面壁思过。
反省人生。
李莽抬头，目光与沈若棠的视线对上的刹那间。
瞳孔微微一震。
莹白月光流泻下来，映照在她脸上，如同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面纱。
女生眼眸低垂，睥睨看向自己。
那感觉，仿佛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睥睨众生。
这是他脑海浮现的第一个词。
李莽喉结滚动几下，刚刚想说的话卡在喉间。
首到女生清冽的声音响起，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刚刚差一点就打中林大富了，靠近他的那一刻。
身子猛然被拽倒。
沈若棠动作太快了。
他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躺在地上。
眼前的女生，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咕咚~
李莽神色忌惮收回视线，悄悄吞咽唾液。
她，很厉害。
此刻，他想要报复沈若棠的心碎了一半。
“不要！”
李守田神色惊慌冲出来，颤颤巍巍蹲下把儿子扶起来。
母鸡护食般把他护在身后。
红着眼睛苦苦哀求。
“我儿子只是一时冲动，不要报警抓他。”
若是坐牢，他儿子这辈子就毁了。
李莽抬头，见他红着眼眶。
怒气瞬起。
如同一头爆发的狮子，恶狠狠瞪着众人。
“你们欺负我爸了？！”
“你们好意思吗？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老头？”
见李莽护犊子护着李守田，沈若棠有些意外，挑眉看了他一眼。
还知道护着自家老子。
没坏到根上。
林大富刚刚差点被打，现在听到李莽诬陷他们欺负李守田。
脾气也上来了，扯着嗓子一吼。
“李莽你别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欺负你爸了？”
这人怎么出去打工一趟，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看谁都像仇人。
简首有被害妄想症。
若不是李守田请大师来看过，还以为他被怨鬼附身了。
李守田生怕儿子再惹出事，赶紧拉住他的手臂。
“他们没欺负我。”
“老头，你当我是瞎的？”
“没欺负你，你会哭？”
王富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着蒲扇上前。
边扇风边解释。
“棠丫头雇你爸明天干活，大家怕你作妖不同意。”
“你爸才红着眼睛求棠丫头的。”
雇老头干活？
李莽怔愣一瞬，眼底闪过一抹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
村长连他都不肯雇，沈若棠怎么会雇他爸干活？
他爸都68了。
他才40，正当年。
雇他性价比不是更高？为什么不雇他？
连老头都比自己有用。
想到这儿，李莽心态悄悄破防。
仅仅几秒钟，他心思千转百回，最后化为两个字。
“真的？”
王富贵双手一摊，“我还能骗你不成？”
蒲扇指向李守田，“不信，你问问你爸。”
李守田连连点头，“富贵没骗你，棠丫头刚刚是雇我明天干活。”
家里刚刚有老鼠偷吃，他追着老鼠跑出来。
发现村民聚在王富贵家门前，嘴里嚷嚷着80、70的。
他就跑过来看看。
刚过来，就听见沈若棠在招工，赶紧凑了上来。
没想到他真被选上了。
只不过……
想到儿子跟村民如今水火不容，李守田欲言又止。
嘴巴嚅动。
开口。
“我年纪大了，这活儿恐怕……”干不成。
“既然误会己经解开，大家都各自散了吧。”
沈若棠淡淡开口。
“明天一早还有活儿要干，你们早点休息。”
众人：“！！！”
林大富：“棠丫头，你不能……”
沈若棠扫视过去，语气不咸不淡，“有问题？”
“呃......”
莫名的压迫感袭来，林大富咽了下唾液。
右手火速把伸出去的左手按回来，结结巴巴回应。
“没……没问题。”
哎呀妈呀，比他家里的母老虎还要可怕┭┮﹏┭┮
咔嚓~
李莽呆呆望着沈若棠离去的背影，想报复她的心彻底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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