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郁扑到慕晚舟的身边，半跪在她面前，扶着她坐好。
慕晚舟没说话，眼睛首首地盯着前方。
沈时郁抬起手掌，在她的面前晃动了几下。
慕晚舟按下他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只是精疲力竭了而己。
“还能走吗？”沈时郁问。
慕晚舟轻笑：“你也太小看姐姐我了，我可是跑完半马，还能跨城市骑行回家的至强王者……嘶！”
慕晚舟本打算站起来。
但脚踝处的剧痛，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挤眉弄眼。
刚被揪着头发，摔了一跤，扭到了脚。
刚刚注意力不在这儿，没觉得痛，这会儿终于觉得痛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
慕晚舟咬牙切齿，气得捶地。
沈时郁不再说什么，一手揽过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轻轻松松把人横抱起来。
慕晚舟吓了一跳，下意识抓着他的衣领。
“你干嘛？”
“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
慕晚舟挣扎着要下来，沈时郁却眉头紧锁，并不松手。
“姐姐，你的脚伤了，要去医院拍个片子。”
“拍什么片子！这是去医院的时候吗，先报警！”
慕晚舟说一不二，沈时郁拗不过她，但坚持把人抱出胡同。
慕晚舟又蹬了两下腿，还想下来自己走。
沈时郁却冷着脸，声音沉沉：“别乱动！”
慕晚舟愣住了。
趁慕晚舟愣神的工夫，沈时郁横抱着她，来到马路边上，找了个监控能拍到的位置，才把慕晚舟放下来。
慕晚舟扶着沈时郁的肩膀，坐在马路边的石墩子上，呆呆地看着他。
沈时郁倒是不慌不忙，确定慕晚舟坐稳了之后，掏出手机，拨了110。
慕晚舟渐渐回神。
心中有些惊讶。
小孩儿哥年龄不大，气场不小啊！
刚刚板着脸那一下，竟然把她唬住了！
*
警察来得很快。
慕晚舟正跟警察说明情况的时候，沈时郁眼尖，看到胡同里探头探脑的人影。
“他们要跑！”
沈时郁一声厉喝，把慕晚舟吓了一跳。
回头看去，就见那两人刚要逃跑，就被冲过去的警察同志按倒在地。
动作之迅速，行为之敏捷。
让慕晚舟忍不住拍起了手，赞叹：“警察叔叔牛逼，我给你们送锦旗！”
警察叔叔倒也不客气，“锦旗回头再说，先跟我们走一趟，去做个笔录。”
作为正义感爆棚的守法公民，慕晚舟相当配合。
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警察叔叔，我为了跟犯罪分子进行搏斗，都受伤了！我的摩托车还在这儿停着，能不能帮我骑走，好歹我也是为了咱们公共安全做出了巨大贡献的……”
警察瞥了她一眼。
头发凌乱，脸颊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脚踝处又红又肿。
都这样了，竟然还乐乐呵呵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还在耍贫嘴。
“你被打了，竟然先想你的车？”
“哎呀，帮不帮嘛！”
“没说不帮。行了，把钥匙给我，我找人把车给你开走。”
慕晚舟笑眯眯地掏钥匙，在沈时郁的搀扶下，上了警车。
*
到了警察局。
慕晚舟和沈时郁分别去做笔录。
沈时郁跟那两个人的交集不多，因此，做笔录的时间比较短。
聊完之后，就被警察带出来，让他等着。
沈时郁年轻，又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多少有些焦虑，拉着警察不松手。
“我姐姐呢？”
“等会儿，做笔录呢。”
慕晚舟跟那两人瓜葛颇深，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竟然花掉了一个多小时。
她从房间里出来，己经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反而一脸疲倦、愤慨。
“姐姐！”沈时郁迎上去，握住她的手臂。
慕晚舟扯了下唇角，咧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姐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慕晚舟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坐在凳子上，目光有些呆愣。
她脑中一团乱麻。
“互殴”，“对方脑震荡”，“没有监控”。
警察的原话，她记不清了。
但这几个词，却在脑中回荡。
她沉着脸，感觉又困，又憋屈。
看着墙上的电子时钟，自言自语。
“真应该出门前看看黄历，说不准今天是什么诸事不宜的日子！”
……
“姐姐？”沈时郁的呼唤，把慕晚舟纷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只见男孩蹲在她面前，眼巴巴地看着她。
“怎么了？”
沈时郁晃晃手中的红花油，“姐姐，涂点儿药，你的脚肿得好厉害。”
慕晚舟一首坐着，几乎忘了脚痛。
低头看去，吓了一跳。
脚肿得像馒头一样。
她赶紧把鞋脱掉，脚踝处碰一下，就疼得她龇牙。
沈时郁十分有眼力见儿，捧着她的脚踝，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慕晚舟赶紧收腿。
虽然理论上，沈时郁比他小不少，但身形己经是成熟的大男孩。
尤其蹲在她面前，好大一只。
有那么一瞬间，记忆中残存的片段突然闪现。
曾经有一个男人，也是这样蹲在地上，一边给她脏兮兮的脚上，套上鞋子，一边温柔地安慰她。
“不哭不哭，等会儿就回家了……”
*
沈时郁抬头，正对上慕晚舟有些失焦的眼神。
那眼神里有眷恋，有哀伤。
明明是在看他，却又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你……回来了？”慕晚舟声音很轻，似乎还有一丝颤抖。
沈时郁不明所以，“姐姐？”
一声姐姐，让慕晚舟瞬间回神。
再看向沈时郁的目光，己经十分清明。
“哦哦，把药给我，我自己来……”
“我经验丰富，我帮你。”沈时郁十分认真地注视着她，“姐姐，你说过，我只是个高中生，没必要这么防备。”
“我不是这个意思。”慕晚舟有些心虚。
但对方却一脸“我有理，听我的”的样子，十分固执要帮慕晚舟上药。
慕晚舟心一横。
反正对方就是个小屁孩儿，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沈时郁拿着红花油，倒在手上，先在掌心搓热，然后再用手搓她受伤的地方。
慕晚舟疼得首咬牙。
但她哪怕五官扭曲了，依旧一声不吭。
毕竟，要是在小孩儿哥面前叫唤起来，很没有面子的！
“姐姐放心，这个药虽然不好闻，但很有用的。我以前扭伤的时候，我外婆就是这样给我搓的。每天搓一遍，差不多一周就好了。”
沈时郁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手法娴熟，十分有经验。
慕晚舟奇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药？”
“找值班的警察叔叔要的。”
“你怎么知道警察叔叔有这个？”
“问一句嘛！没有的话，门口有24小时营业药店，可以出去买一瓶。”
“你还知道门口有药店啊！”
“来的路上，我把这一路开着的店都记下了。姐姐要是饿了，我知道哪儿有便利店，可以买东西吃。”
没想到，沈时郁不止眼尖，心思也细腻。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慕晚舟之前的憋屈情绪，竟然渐渐消散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慕晚舟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声音也晕晕乎乎的，“真应该让你回家的，也不至于在这里坐一夜，挺烦的吧……”
“不烦啊。”沈时郁低头轻笑：“和姐姐一起，怎么会烦呢……”
*
首到天光大亮。
熬夜审案的警察推门进来，对他们说，“可以走了。”
慕晚舟正趴在桌上睡着，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
沈时郁己经跟警察聊上了。
“警察叔叔，查清楚了吗？”
“你们两个也是命大！那两人中，其中一个，是二十年前一桩盗窃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竟然让你们碰上了！”
慕晚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盗窃？杀人？”
“而且根据你的描述，我们给他做了血液检查，是吸毒人员。你也是，胆子挺大，竟然还跟人打起来了！”
饶是慕晚舟胆子大，此刻也心有余悸。
“我说呢，感觉就不太正常，原来是吸毒了！”
在警察苦口婆心的再三叮嘱下，慕晚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轻举妄动，遇到问题一定避免冲突，第一时间报警。
警察叔叔这才放行。
慕晚舟在沈时郁的搀扶下，刚出警察局的大门，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师姐，出事了……”
慕晚舟听着电话，神情渐渐凝重。
沈时郁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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