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
慕晚舟搞定外场，马上杀到场馆里面。
里面还好，讲台陈设布置，都是她提前带人来弄好的。
只需要早上过来几个师弟师妹，把桌椅摆好。
到时候陈院长开讲座，嘉宾和观众有地方坐，就可以了。
慕晚舟拉着一个师妹的手，刚想夸赞两句。
师妹却哭丧着脸，“师姐，你终于来了……”
这种盼星星盼月亮盼救星的模样，让慕晚舟心里一咯噔。
果然，当走进展厅里，看到一地的碎玻璃碴子，以及画作上被乱喷上的油漆。
慕晚舟死了的心都有了！
“到底怎么回事！”
她阴沉着脸，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牙说的。
“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小公子坐在门口喝酒。开了门，我们在大厅布置会场，小公子就不见了。等听到声音，我们过来，就看到小公子拿着喷枪，在毁画……”
师妹越说，越委屈，眼泪不自觉地往外涌。
“我们不让他乱来，小公子不听，还打了我们！拿着喷枪乱喷，毁了画不说，弄得我们一身都是……”
慕晚舟看向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师弟。
果然，虽然己经洗过了，但脸上头发上，依旧有洗不掉的彩色油墨。
师弟挠挠头，有些无奈地笑了下。
“师姐，不好意思，我们没拦住……”
慕晚舟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别这么说，己经很好了！你们要是不拦着，估计他能把整个展厅都祸害了！”
“可是，师姐，现在怎么办啊！毕竟小公子毁的是他自己的画作，这画展，还能办得下去吗？”
看着师妹湿漉漉的眼睛，慕晚舟语塞了。
*
师弟师妹们虽然年轻，但都不傻。
这次陈院长的画展，专门有一个篇章，让学生作品参展。
对外宣称是，通过自己的能量，为学生们搭建平台，让业内看到新人的实力，发掘更多的年轻画家。
但谁都明白，这个所谓的“年轻画家”，特指陈院长的小儿子，陈小公子。
这位小公子从初中就送出国，辗转欧美，上了好几个艺术院校。
名头说出来，一个比一个大。
但在国外混了很久，却没混出什么名堂。
回国后，老爹本想给他在高校找个教职工作。
小公子却不愿干，一门心思扑在艺术上。
既然儿子有此壮志，做父亲的，肯定尽力托举。
这次画展，所有人都是凑数的，只有小公子才是主角！
现在主角却亲自下场，把自己的画作毁了。
这画展，还有举办的意义吗？
“小公子真是任性！我要是有个业内大拿、院长父亲，我肯定老老实实抱好大腿！他却这样挥霍资本，为所欲为……”
“好了，别乱说话。”慕晚舟打断师弟的吐槽，朝周围看了一眼，低声叮嘱，“这话你和我说说，也就算了。在外人面前，不要乱讲！”
师弟还是不服气。
师妹却抽噎着拉住她的手，娇声细语，“师姐又不是外人……”
慕晚舟心中感慨，到底是年轻啊！
她捧着师妹的脸，给她擦干净眼泪，耐心安抚：“这不是我们可以置喙的事。你也别哭了，等会儿你还要给嘉宾们递话筒呢，眼睛哭肿了，可就不美丽了！”
“可是这画怎么办，就这么挂在这儿啊……”师弟问。
“取下来。”
师弟师妹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你们做好份内的事，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几个人都不再异议。
毕竟慕晚舟是大师姐，陈院长的左膀右臂。
既然她主动担责，大家也都很听话，该干嘛干嘛。
*
慕晚舟看了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画展就要开始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
沈时郁立刻跟上。
“姐姐，你去哪儿？”
慕晚舟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语气里多少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还跟着我啊，我现在真的没时间……”
慕晚舟拖着伤腿，吭吭哧哧往前走，边走边打电话。
对方一首不接，气得她首揪头发。
“这死小孩儿！死哪儿去了！”
她回头，朝着师弟师妹们招手，“你们来个男生，跟我去工作室！”
师弟正爬在梯子上，准备取下墙上脏了的画作。
听到慕晚舟的声音，不知道是该上，还是该下。
站在下面打扫卫生的师妹，扔了扫把，主动上前。
“师姐，我跟你去吧。”
师妹个子不高，身形瘦弱，搬那些大的画作，多少会有些吃力。
“你行吗？”慕晚舟犹豫。
师妹却耸耸肩，摊开手，有些无奈地笑了下，“现在也没人了啊……”
本来五六号人，被小公子这一折腾，现在分散在各处，竟然人手不足了！
师弟闻言就要下来，慕晚舟赶紧挥手阻止，“这里要留人，你别动了！把画框拆了，等我回来，马上换上新的！”
一筹莫展之际。
沈时郁又不着痕迹地凑上来，“姐姐，我也是男生，你可以用我的……”
慕晚舟刚才凶了他一通，这会儿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没时间犹豫了，多一个劳动力，多一份助力。
“行，你跟我一起！”
*
工作室离得不远，就在附近的凤山艺术街区。
老头子把画展办在这里，也是给足了儿子方便。
谁能想到，自家儿子作死也更方便！
慕晚舟瘸着腿，师妹主动借了辆自行车，想要推着她走。
没想到一首跟在身后的沈时郁，不声不响，在此刻突然上前，握住了自行车的把手。
师妹还在愣神，慕晚舟一巴掌拍在沈时郁的背上。
“快走，没时间了！”
沈时郁骑上自行车就走，师妹也反应很快，又开了辆共享单车，跟上他们。
凤山艺术街区，是根据一片旧民居改造的。
老旧社区几乎都是平房，小街小巷，平常若是闲着没事儿，逛着倒挺惬意。
但此刻三个人都着急，七拐八拐的路，反而增添不小的难度。
师妹不怎么会骑车，这路又窄，拐弯又多。
她骑了一会儿，害怕撞人，索性下来，推着车走。
沈时郁倒是老练，如蛇形一般的走位，在小巷中蜿蜒穿行。
哪怕速度很快，却依旧在拐弯之前，出言提醒慕晚舟“注意收脚，别碰到了墙”。
慕晚舟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那么多。
嘴上不停催促着，“快点儿！再快点儿！”
沈时郁的脚蹬子，蹬得跟风火轮一样。
外套被迎风吹起，兜头将慕晚舟的脑袋盖住。
慕晚舟慌忙拉住他的衣角，无意间，碰到了沈时郁的后腰。
不自然的，车把歪了一下。
车轮从一块鼓起的地砖上轧了过去。
慕晚舟被颠了一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扶着沈时郁的腰。
沈时郁猛地刹住了车。
一脚着地，身体前倾，稳住了车子。
慕晚舟从车上跳下来，关切地问：“没事吧？”
沈时郁不敢抬头，别开脸，轻轻摇头，“没事。”
慕晚舟朝前张望，也没时间关心他，“算了，没剩几步路了。这里面路况不好，别骑了！”
她急冲冲的往前走，没注意到，沈时郁微红的脸。
沈时郁深呼吸了好几口，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着慕晚舟的背影，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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