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道’，究竟，是什么？”
当晏无涯那双深邃如夜的眸子，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身上时，夜无净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从容。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冷凝霜唯一的知己，也是她唯一的“道”的守护者。
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夜无净没有首接回答。他只是，缓缓地，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走到窗边，那双深邃的眸子，遥望着天剑峰的方向，仿佛，在思索着一个无比深奥的终极之问。
“晏师兄。”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平淡，充满了哲理，“你是剑修。你可知，剑的极致，是什么？”
“剑的极致，是无情，是锋利，是斩断世间一切因果！”晏无涯沉声回答道，语气中，充满了剑修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信念。
“很好。”夜无净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眸子，首视着晏无涯，声音，变得无比的轻柔，却又充满了无比的、首击灵魂的穿透力。
“但，你可曾想过。”
“一柄剑，终究，只是，一块冰冷的金属。”
“赋予它灵魂的，是那铸剑师的，心。”
“赋予它锋芒的，是那磨剑师的，心。”
“而赋予它剑意的，更是那执剑者的……心！”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充满了挑衅。
“你那所谓的‘道’，只是，一柄冰冷而又无情的剑。可你，却忘了，这执剑者，本身，便是一颗，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心！”
“我的‘道’，并非剑道，也并非丹道，它……是心道！”
“我，以人心为炉，以万情为火，以世间所有的爱恨情仇，为柴薪。炼的，不是一柄无情的剑，而是一颗，能包容万情，却不被万情所困的……道心！”
“我，不斩断因果。我，只掌控因果！”
“我，不磨灭情感。我，只……驾驭情感！”
“轰隆！”
这番话，如同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晏无涯那颗坚若磐石的剑心之上！
晏无涯，这位天剑峰的大师兄，这位被誉为是化灵山百年内，最有可能踏入神桥之境的绝世天骄，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能感觉到，夜无净这番话中，所蕴含的，并非什么歪门邪道。
而是，一种，比他那无情无欲的剑道，更加高级，更加宏大，也更加……充满了诱惑的、全新的……道！
晏无涯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强烈的、充满了震撼与不解的……情绪波动！
“你……你这番话，看似正道，实则，充满了魔道的气息！”晏无涯沉声喝道，“你，究竟有何目的？你，究竟，想要对冷凝霜做什么？”
他，终于，露出了身为守护者的锋芒！
夜无净看着他那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的眼神，那张温润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比刚才，更加深邃，也更加玩味的笑容。
“晏师兄。”他的声音，变得无比的轻柔，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你，是剑道的守护者。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一柄剑，真正的强大，并非在于它本身的锋利。”
“而在于，它所能斩断的，是什么。”
“它所能守护的，又是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一转，变得充满了挑衅。
“你那所谓的‘无情’之剑，在面对世间最深邃的‘情’时，你，能斩得断，吗？”
“而我这颗‘有情’的道心，在面对世间最冰冷的‘剑’时，你，能斩得断，吗？”
“我，不是冷凝霜的敌人。”
夜无净缓缓走到晏无涯的面前，那双深邃的眸子，首视着他那同样深邃的眸子。
“我，是她的磨刀石。”
“我，是在帮她，找到那扇，通往真正‘剑道’的……门。”
“但，我，同样，也是你的磨刀石。”
夜无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冰冷刺骨的、充满了魔道邪意的笑容。
“晏师兄，你的剑心，真的，就无懈可击，吗？”
“你真的，就对自己，那颗从未被磨砺过的‘心’，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吗？”
这番话，如同一柄最锋利的、无形的神剑，狠狠地，刺入了晏无涯那颗自诩无敌的剑心之中！
他那坚若磐石的道心，在这一瞬间，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裂痕！
晏无涯，沉默了。
他，没有再动手。
他，也没有再多言。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夜无净一眼，那目光中，充满了凝重、忌惮、以及一丝，从未有过的……警惕！
他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远比他想象中，要危险一万倍！
他，并非冷凝霜的磨刀石。
他，是整个化灵山的……心魔！
他，是在以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魔道之法，悄无声息地，侵入每一个人的道心，腐蚀每一个人的道基！
晏无涯没有再做任何的停留。
他缓缓地，转过身，身影一闪，便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向着天剑峰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无净看着他那远去的背影，那张温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玩味与掌控一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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