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风裹着霜气，刮得城墙砖缝呜呜作响。苏夜摸了摸怀里的字条，指尖还残留着侍女的血温。半个时辰前，他刚从葬骨坡边缘折返，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撞上了云清瑶的人。
韩森勾结冥渊的事，比他想象的更急。那老狗显然发现了他从祠堂消失的踪迹，竟动了杀心，连凌霄剑宗的人都敢动 —— 看来苏家的 “剧本修正力” 反噬，己经让这些人彻底撕破了脸。
“操！这鬼天气！”
苏夜死死贴在城墙根，裤腿早被潮气浸得冰凉。头顶苏家护院的脚步声刚过，灯笼光晕像瞎了眼似的扫过墙垛，愣是没往脚底下瞅半眼。
"憋着！" 云清瑶的声音像淬了冰，气若游丝地钻进来，"换岗空当只有一炷香！"
苏夜咬着牙没吭声。左锁骨下头那枚叫 "逆鳞" 的硬疙瘩，隔着粗布衣服硌得慌。这破玩意儿九年了跟块死铁似的，可苏夜门儿清 —— 这是轮回殿那帮孙子的定位器！不跑？等他们发现剧本崩了，老子第十世还得是被系统抹杀的命！
墙根烂泥里踩着碎骨头，嘎吱响得瘆人。云清瑶浑身紧绷跟只受惊的猫似的，苏夜却跟没听见。
想当年老子第九世当邪神时，青岚城这破墙弹指就碎！现在？丹田那点灵力够他妈点盏油灯就不错了！
憋屈？那是真憋屈！但比起前九世被系统当狗遛，演完反派就抹脖子的窝囊，这点疼算个屁！混着烂泥味的自由空气，吸进肺里都是甜的！
"走！"
云清瑶猛地拽住他胳膊。两条影子跟地里窜出来的耗子似的，"嗖" 地扎进对面巷子里。馊水桶的酸臭味劈头盖脸砸过来。
"左转！第三个岔口有狗洞！" 云清瑶的声音压得像蚊子哼，"韩老狗在正门埋了钉子，就这钻鼠道他瞧不上！"
苏夜紧跟着，鼻尖全是她身上的寒梅香混着汗味。凌霄剑宗的天之骄女，现在跟他钻阴沟。心里头那点异样刚冒头就被他摁下去了 ——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巷子窄得只能侧着走，墙皮黏糊糊的蹭一肩膀。云清瑶手里的萤石鳞就发点微光，刚好照见脚底下的烂菜叶。
"停！"
云清瑶突然把他按墙上，自己跟壁虎似的贴在阴影里。前面巷口晃出两个黑影，骂骂咧咧的：
"操他娘的！韩总管疯了？那废物能钻这种耗子洞？"
"少废话！跑了咱哥俩脑袋搬家！"
韩森的狗！苏夜眼神一厉，丹田那点灵力就往手上涌 —— 就算只能凝个冰碴子，也得试试！
"别动！" 云清瑶的手跟铁钳似的攥住他，"两个淬体三重，我来！你一动就是活靶子！"
话音刚落她人就没影了。苏夜只觉眼前一花，就听见两声 "噗噗" 闷响，跟西瓜摔地上似的。巷口那俩货首接软了。
"走！"
第三个岔口的破箩筐后面，果然有个狗洞。苏夜刚要扒木板，被云清瑶按住了。
"不对劲！"
话音刚落 ——
"嗡！"
一股跟毒蛇似的阴冷意念扫过来！不是光，是精神压迫！苏夜汗毛都竖起来了 —— 轮回殿的狗这么快就到了？！
"不是追兵！" 云清瑶声音发紧，"是冥渊的探子！韩森这老狗竟然勾搭上那边了？！"
那意念扫到他们藏身的角落，在狗洞位置顿了一下。苏夜锁骨下的逆鳞突然一跳，钻心的疼！眼前一黑差点叫出声！更邪门的是，那意念好像... 有点懵？
没等他反应过来，意念就退了。
"快走！惊动守城犼兽就完了！" 云清瑶一把掀开木板把他推进去，"出去是乱葬岗！往北，断魂崖吊桥汇合！我断后！"
苏夜在狗洞里拼命往前爬，土石磨破了手肘膝盖，嘴里全是沙子。身后传来云清瑶的低喝和兵器交击声！心揪得跟什么似的，爬得更快了！
终于眼前一亮，冷风灌进来！惨白月光照着乱葬岗的坟包墓碑 —— 自由到了！
他刚滚到坟包后面，云清瑶就跟一道青烟似的掠了出来。她衣袖破了道口子，脸色发白，眼神却还跟刀子似的。
"犼兽鼻子灵，快走！"
两人朝着北面的黑林子狂奔。身后青岚城越来越小，最后被山影吞了。苏夜胸腔里的心跳得震天响，每一下都泵着滚烫的血 —— 老子自由了！
断魂崖上的吊桥在风里吱呀作响，下面是黑得像墨的深渊。
云清瑶扶着棵枯树喘气，突然问："刚才那意念扫过时... 你身上咋回事？"
苏夜按住锁骨下的逆鳞，那玩意儿又跟块死铁似的。"不知道，九年了，跟颗钉子似的。"
云清瑶沉默了会儿，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钉子也好，逆鳞也罢，" 她握紧剑柄，"能捅破天的东西，总比当傀儡强。走！"
她先踏上吊桥，木板吱呀作响。苏夜最后看了眼青岚城的方向，眼神冷得像冰。
老子的命，从今天起自己说了算！
他一步踏上吊桥，铁索晃得人站不稳。深渊里的黑暗跟活的似的翻涌着。
风声呜咽，吞没了他们的影子。
铁索晃得人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苏夜低头看了眼深渊里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怎么了？” 云清瑶回头，萤石鳞的微光映出她眼底的红血丝 —— 刚才断后时她左臂中了韩森一记阴毒的 “蚀骨掌”，此刻正用灵力强行压制。
苏夜摸了摸怀里另一张皱巴巴的字条，是半个时辰前侍女临死前塞给他的，除了韩森勾结冥渊的消息，还有一行小字：“芸小姐被藏在城西柴房，速救。”
苏芸，他这一世名义上的妹妹，母亲早逝后被苏家主母苛待，常年关在后院。按 “剧本”，这丫头本该在三日后的家族清洗中被误杀，是他前几日特意让侍女暗中护着，没想到还是被韩森盯上了。
“我得去接个人。” 苏夜沉声道，“城西柴房，我妹妹。”
云清瑶皱眉：“修正力随时可能爆发，多带个人就是累赘！”
“她是因我才被卷进来的。” 苏夜语气没商量，锁骨下的逆鳞又开始发烫，“轮回殿的定位器快有反应了，我们不能同路。你往断魂崖以北走，引开凌霄剑宗的视线，我接了人从东侧山道绕，午时在黑风谷汇合。”
他从怀里掏出块断裂的玉佩 —— 那是早年云清瑶父亲送他的见面礼，后来被苏家打断时摔碎，他一首收着。“拿着，这玉佩能暂时屏蔽低阶灵力探查，算我欠你一次。”
云清瑶盯着玉佩看了片刻，突然劈手夺过：“城西柴房布了‘锁灵阵’，我教你破阵口诀。” 她语速极快地念了段晦涩的咒语，“记住，午时不到黑风谷，我就当你死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跃下吊桥，身影瞬间融入崖下的浓雾。苏夜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攥紧了玉佩，转身朝着青岚城西侧的山林疾奔 —— 接苏芸，必须在天亮前离开这片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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