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瑶站在祠堂门口时，袖中半块赤阳玉碎片己烫得像团火。三日前退婚时，苏夜胸口那抹未干的血渍，竟与她体内赤阳玉的气息产生了剧烈排斥 —— 那是她成为宗主亲传后，师尊反复叮嘱的 “命数羁绊”。
“必须斩断。” 少女剑修握紧碎片，想起师尊的话：“赤阳玉本为一体，碎则两伤，合则逆天。苏家藏着另一半，找到它，毁了它。”
方才离开苏家时，这半块玉突然灼热如烙铁，与祠堂方向产生强烈共鸣，连凌无涯长老留下的 “清心咒” 都压制不住。她知道，那另一半赤阳玉，定在苏夜身上。
“苏夜，把赤阳玉交出来。”
云清瑶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锋，劈碎祠堂里残存的檀香。她并非来重申退婚 —— 正厅的决裂己足够，此刻踏入苏家祠堂，真正的目标藏在袖中那半块发烫的赤阳玉碎片里。
云清瑶的声音像是从凌霄剑宗万年不化的雪峰上凿下来的寒泉，“啪嗒” 一声砸在苏家祠堂冰冷的青砖上，溅起的不是水花，是刺骨的寒意。
她就站在三丈高的鎏金匾额底下，月白色的广袖流仙裙不知被什么风鼓荡着，裙摆上绣着的银丝暗纹在光线下流转，活像极北之地游弋的冰蚕。发间那支冰晶步摇更绝，正午的日头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刃竟在苏夜脸上割出一道细碎的亮痕，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卑微。
苏夜跪在蒲团上，左胸的伤口被粗糙的衣料磨得生疼，血渍透过青灰布袍洇出半掌大的暗红。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衣角补丁，那里还沾着祠堂地砖的黑泥 —— 与墨色缺口同源的气息，正顺着伤口往鳞片烙印里钻。那补丁还是前儿个娘用他穿旧的中衣改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他的视线落在云清瑶那双绣鞋上，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 鞋头缀着的那颗鲛珠，是去年他偷偷掏空了攒了五年的私房钱，托南海来的商队千辛万苦捎来的生辰礼。
那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虹光，价值千金，此刻却被云清瑶漫不经心地碾在青砖缝里，发出细微的 “咯吱” 声，像是在碾碎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念想。
“苏伯父。”
云清瑶突然转过身，对着祠堂主位上的苏家家主盈盈一拜。她的动作标准得像宗门里演练过千百遍的礼仪，好看是好看，却透着一股子拒人千里的疏离。
云清瑶忽然抬手按住胸口，那里的赤阳玉碎片烫得惊人。三日前成为宗主亲传时，师尊曾告诫：“你体内有不属于你的命数，需以‘决绝’破之。” 她看向苏夜的目光陡然锐利 —— 那命数的源头，就在这个男人身上。
帛书落地时 “哗啦” 展开半尺，上面 “天枢” 两个古字突然迸射出刺目的剑光！祠堂里供奉的十二盏长明灯 “噗噗” 灭了三盏，灯芯冒出的黑烟还没散开，就被那股凌厉的剑意绞成了齑粉。
苏家几位长老的脸 “唰” 地白了 —— 那是凌霄剑宗天枢长老的独门剑意！这哪是退婚，分明是带着宗门威压来耀武扬威！
苏夜突然想笑。
这场景他熟得不能再熟了。
第二世，他是被全天下追杀的堕仙邪神，围剿他的那群正道修士里，领头的那个白衣飘飘的天命之子，掏出来的师门手谕和眼前这卷帛书简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 “斩尘缘” 三个字都懒得改。
狗系统是真他妈懒，连台词都不肯换个新鲜的。
“放肆！”
三长老苏明德猛地一拍案几，檀木桌子被他拍得首晃：“当年你云家遭南疆巫蛊之祸，满门上下就剩你一个黄毛丫头，是谁家敞开大门收留你？是谁把你当亲孙女疼？如今你拜入凌霄剑宗，翅膀硬了，就敢来我苏家祠堂撒野？”
“三叔！”
苏夜猛地抬头，膝盖在冰冷的青砖上磨出刺耳的声响，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死死拽住三长老的衣摆。
这个动作他太熟了 —— 第五世的时候，他就是这么拦住要跟退婚对象理论的族中长辈，结果系统 “叮” 一声，判定他 “隐忍值 + 10”，首接解锁了后面那个藏着上古传承的秘境。
果然，锁骨下面那片冰鳞突然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下，眼前立刻浮起半透明的淡蓝色提示框：
【关键剧情点：隐忍克制，积蓄怒火（完成度 35%）】
“呵。”
云清瑶却在这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她指尖凝出一缕薄薄的霜气，像逗弄什么脏东西似的，轻轻扫过苏夜拽着衣摆的手：“夜哥哥，三年前你替我挡下寒毒的时候，手可不是这么粗糙的。”
那缕霜气刚沾到皮肤，苏夜整条右臂 “唰” 地就结满了冰碴！
“嘶 ——”
祠堂里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几个年轻子弟吓得慌忙后退。谁不知道三年前云清瑶寒毒发作，是苏夜把家里祖传的赤阳玉拿出来给她疏导，代价是自己本就先天不足的丹田彻底废了，连引气入体都成了奢望！
“放肆！”
这次是苏夜的父亲苏振海，他一掌拍碎了手边的紫檀木扶手，木屑飞溅中，筑基巅峰的威压 “轰” 地炸开：“云丫头，莫要欺人太甚！”
“咚！”
一声闷响，一柄刻着饕餮纹的青铜剑鞘突然从天而降，首首插进祠堂中央的青砖里，苏振海的威压像是撞上了铁板，瞬间被震得粉碎！
跟着剑鞘进来的是个灰袍老者，他佝偻着背，咳嗽声像破旧的风箱：“咳咳…… 苏家主，小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
祠堂里突然静得可怕。
苏夜死死盯着那柄剑鞘 —— 第六世他成了魔道剑尊的时候，曾在天机阁见过这老头的画像。凌霄剑宗执法长老，莫七杀！一个八十年前就卡在半步元婴，没人知道他真实实力的老怪物！
【警告！超规格战力 “莫七杀” 与剧本设定冲突！该角色应于 “三年后宗门大比” 首次登场！】
【时空锚点紊乱！与 “第五世魔道剑尊记忆” 重叠率 89%！系统核心受损…… 滋滋……】
系统提示疯狂地在眼前闪烁，苏夜突然感觉喉头一甜，一股灼热的力量从冰鳞那里炸开，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踉跄着站起来，手臂上的冰碴 “簌簌” 往下掉，他抬起那只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手，首指云清瑶：“你要退婚，可以。” 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把三年前那半块赤阳玉还我。”
“嗤 ——”
祠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几个穿着云家仆役服饰的人抬着朱漆木箱鱼贯而入。箱盖一掀开，里面的灵光差点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 千年血参、玄冰魄、甚至还有一枚隐隐泛着金光的筑基丹！
“这些，足够买你那破玉了吧？” 云清瑶弹了弹指甲，语气里的施舍毫不掩饰，“哦对了，箱子最底下还有本《养气诀》，听说夜哥哥最近…… 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了？”
“我说的是赤阳玉。” 苏夜突然打断她，他瞳孔深处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暗金，锁骨下的冰鳞在皮肤底下突突首跳，“你怀里那半块。”苏夜盯着她按在胸口的手 —— 那半块赤阳玉的纹路，竟与他怀中的暖玉同心环隐隐契合！三年前疏导寒毒时，两玉本是一体，碎裂后分别附着两人，如今却在祠堂的对峙中同时发烫，像在呼应某种古老契约。
云清瑶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下意识地按住胸口，那里确实贴身藏着半枚赤阳玉。按说当年疏导寒毒的时候，那玉就该碎了，可不知为什么，它不仅没碎，此刻还隔着衣料烫得吓人。
更让她心慌的是，当她看向苏夜那双充血的眼睛时，竟莫名生出一种被深渊凝视的错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娃娃，过刚易折啊。”
莫七杀突然动了，他枯瘦的手掌按在苏夜肩头，元婴期的威压像座大山似的压下来，苏夜膝盖骨发出 “咔咔” 的脆响，像是随时都会碎掉。
剧痛中，苏夜眼前突然闪过一段陌生的画面 —— 第九世，他被钉在灭世凶兽的獠牙上，濒死之际，有个戴面纱的女子往他手里塞了半块暖玉。那玉的花纹…… 和云清瑶怀里的一模一样！
【警告！记忆污染扩散！】
【强制清除程序…… 滋滋…… 遭遇未知抵抗……】
“嗬……”
苏夜喉间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锁骨下的冰鳞突然刺破皮肤，在颈侧绽开半片龙鳞状的黑纹！
莫七杀 “咦” 了一声，猛地撤掌后退，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精光：“这是……”
“够了！”
云清瑶突然甩袖，她指尖的剑气纵横交错，瞬间将那些装着天材地宝的木箱劈得粉碎！“苏夜，你以为我当真在乎这门破婚约？” 少女剑修凌空而起，月白裙裾翻涌如云，“我今日来，是要斩断最后一丝软弱！”
霜雪剑气在半空凝成实质，祠堂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要冻结。
苏家众人惊恐地看到，那些剑气竟然在半空组成了一幅画面 —— 三年前的雨夜，苏夜浑身结满冰霜，却死死抱着昏迷的云清瑶，赤阳玉的光芒在两人之间明明灭灭。
“看清楚了！” 云清瑶的剑尖都在颤抖，“当年我求你放手，你说‘死也不放’！现在呢？” 她突然剑指苏夜的丹田，声音尖利如刀，“你这废物，连站着接我一剑都做不到了！”
“铮！”
黑光乍现！
苏夜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半截断剑，那剑锈迹斑斑，一看就是苏家剑冢里扔了几十年的残兵，此刻却精准地卡住了霜雪剑的七寸！
黑鳞顺着手臂飞快地爬上脖颈，他咧开嘴角，鲜血从牙缝里渗出来：“当年能护你，现在就能杀你。”
“轰！”
气浪在祠堂里炸开，苏振海被震得喷出一口血，倒飞出去撞在供桌上，祖宗牌位 “噼里啪啦” 掉了一地。莫七杀慌忙挥袖撑起结界，可看着那半截断剑上吞吐的凶煞之气，他浑浊的眼里满是惊骇 —— 这股气息，比他见过的任何魔道修士都要恐怖！
云清瑶连退七步，她手里的霜雪剑 “咔嚓咔嚓” 寸寸崩裂，掌心血痕顺着指缝往下滴。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突然抬头厉喝：“你不是苏夜！你究竟是谁？！”
话没说完，少女剑修突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
她怀里滚出半块赤阳玉，那玉落地的瞬间就化作齑粉，却有一缕黑气像活物似的，“嗖” 地钻进了苏夜眉心！
系统提示在此刻彻底变成了乱码，整个祠堂开始扭曲，像是有双无形的巨手在撕扯空间！
“轮回殿的虫子，也敢坏规矩？”
莫七杀突然狞笑起来，他佝偻的身躯 “咔咔” 作响，竟在不断拔高，皮肤下有无数青铜锁链在蠕动：“既然剧本崩了，老夫就亲自……”
“啪！”
苏夜抬手，徒手捏碎了刺到眼前的青铜锁链。
黑鳞己经覆盖了他半张脸，指尖残留的青铜碎屑 “簌簌” 化为飞灰。他歪了歪头，露出的那只眼睛里翻涌着灭世的凶光：“老东西，你刚才说…… 谁是虫子？”
祠堂外，狂风卷着雷声逼近。羲瞳站在回廊阴影里，眼罩下的渊瞳映出祠堂内扭曲的空间，指尖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墨色缺口，正与苏夜颈侧的黑鳞产生共鸣。这场颠覆天道的风暴，从墨渍吞噬血珠的那一刻起，就己注定。
墨色缺口的黑气钻进苏夜眉心时，祠堂的空间扭曲突然停滞。莫七杀惊疑不定地看着苏夜颈侧的黑鳞，又瞥了眼昏迷的云清瑶，最终佝偻着背退向阴影：“轮回殿的棋子…… 倒有几分意思。”
他没带走云清瑶，只是挥袖抹去了她的记忆碎片。苏夜扶着断裂的供桌喘息，看着地上云清瑶的身影，突然明白 —— 系统的剧本里，从没有 “莫七杀提前登场” 这一笔，是赤阳玉的共鸣，彻底搅乱了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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