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苏家议事厅时,西市那团黑洞的阴影仍在苏夜眼前晃荡。
三天前青岚城西市的 “邪物入侵” 己传遍全城,虽被 “天道” 强行抹去了大半痕迹,但父亲和长老们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 否则不会紧急召集所有核心族人议事。
苏夜刚走到黄花梨太师椅旁,指尖就搭上了雕花扶手,却猛地摸到指缝里渗出的温热液体……暗红色顺着木纹蜿蜒流淌,活脱脱就是昨夜推演命盘时碎裂的龟甲裂纹!
“夜儿当心!”
三叔公的暴喝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我踉跄后退的瞬间,刚才还稳如泰山的紫檀木圈椅竟在众目睽睽下崩成齑粉!细碎木屑飘散在空中,泛着妖异的幽蓝荧光,落得满衣襟都是。
“不好!”
十二根盘龙金柱同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龙头衔着的夜明珠 “咔嚓” 裂开蛛网纹,黏糊糊的黑雾顺着裂纹往外冒,闻着就像坟地里腐烂了三百年的尸水!
“是阴蚀咒!” 五长老披头散发地尖叫,手里的银针己经黑得像墨,“有人要毁我苏家龙脉!”
我心里冷笑,表面却装作惊慌失措,猛地撞向东南角的青铜鹤灯。袖中暗扣的追魂香借着碰撞的力道弹进鹤喙,淡青色的香雾刚冒头,就瞥见穹顶星宿图里天枢位那团不对劲的阴影 —— 凌霄剑宗这群杂碎,还真把我们苏家当自家后院了?
脚下突然天旋地转,我借着这股颠簸顺势往主座扑。掌心刚按在父亲苏明远座椅的螭吻雕纹上,整块南海阴沉木 “咔” 地裂了道尺长的口子!暗格里的家主印玺 “当啷” 滚出来,玄铁印纽竟像被扔进熔炉似的化成铁水,在地板上蚀出滋滋冒烟的焦黑沟壑!
“快看柱础!”
不知哪个旁支的蠢货喊了一嗓子。离我最近的蟠龙金柱底下,青铜浇铸的玄武柱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烂掉。青绿色的铜锈跟活物似的往上爬,金漆被啃得一块接一块往下掉,露出柱子里密密麻麻的噬灵虫巢穴!
那些米粒大小的黑虫子嗡嗡振翅,却被我鞋底碾碎的离魂草汁液逼得缩回去 —— 昨晚特意让羲瞳调配的药水,果然管用。
“夜公子小心!”
侍女春桃突然从屏风后扑出来,看着像是要扶我,广袖里藏的淬毒银簪却首刺我后颈!我装作被虫群惊得转身,簪尖擦着耳朵划过去,带下来一缕断发。发丝飘在空中的功夫,我借着甩袖子的劲儿,把昨夜从羲瞳那儿讨来的噬心蛊弹进她衣领 —— 这小贱人后颈的凌霄剑纹,挣扎的时候还真挺扎眼。
“轰隆!”
西墙突然塌了半边,烟尘里紫电噼里啪啦地闪。等烟尘散了点,满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 本该在闭关的大长老居然站在那儿,头发胡子根根倒竖,手里的雷殛鞭缠着墨色电弧,可鞭梢却鬼使神差地指着他自己的眉心!
“快制住他!” 父亲拍案而起,案上的青玉镇纸 “咔嚓” 裂成两半,“大长老走火入魔了!”
我趁乱退到香案旁边,袖里的铜钱剑悄悄割破指尖。血珠滴进青铜饕餮香炉的瞬间,整座议事厅的地脉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悲鸣!十八盏长明灯 “腾” 地爆起火苗,火光里能清楚看见房梁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傀儡丝 —— 这些丝线的另一头,竟然全扎在诸位长老的天灵盖上!
“夜儿躲开!”
三叔公的玄铁算盘 “嗖” 地朝我身后扔过来,金铁交鸣声里,半截染血的傀儡丝飘落在地。我装作吓破胆似的跌坐在地,其实用膝盖死死压住了地砖下正在成型的血煞阵眼。余光瞥见窗外闪过一抹雪色衣角 —— 云清瑶,你总算舍得露面了?
“喀啦啦 ——”
西面八方突然响起让人头皮发麻的龟裂声,十二根盘龙柱表面同时浮现出血色纹路。这些纹路跟我锁骨下隐隐作痛的烙印一模一样,每道裂痕深处都有细小的灰雾往外渗。灰雾一碰到噬灵虫,整座大厅顿时响起万千怨魂的尖啸,听得人骨头缝都发麻!
“这是......” 父亲突然闷哼一声跪下去,他胸前的护心镜爬满蛛网纹,“夜儿快走!去祠堂请......”
话音还没落地,他背后的虚空 “嗤啦” 裂开道漆黑的缝隙。半截森白的骨爪闪电般探出来,却被我用铜钱剑死死架住。剑身上的铜钱 “啪啪” 崩碎,其中一枚正好嵌进主梁上傀儡丝交织的节点!
整座大厅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趁机咬破舌尖,把混着离魂蛊的血喷在掌心的裂纹上。灵台深处的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却被锁骨下迸发的灰雾强行掐断。那些顺着地缝蔓延的灰雾这会儿跟活过来似的,顺着我的血线爬到房梁上,把隐藏的傀儡丝一口口吞了个干净!
“原来是你......”
沙哑的冷笑从地底传上来,脚下的地砖 “哗啦” 塌了个洞。我往下掉的瞬间,瞥见裂缝深处那双熟悉的金瞳 —— 是第七世把我钉死在堕龙渊的天命之子!可此刻那双眸子里流转的,分明是系统特有的数据流蓝光!
下坠的时候,我反手将早就备好的封魂钉拍进心口。剧痛炸开的刹那,锁骨下的烙印突然爆发出炽烈的光芒。那些龟裂的地缝、腐朽的梁柱、溃散的噬灵虫,连同大厅里所有人惊骇的表情,突然都化成水墨般荡漾的涟漪。
等波纹平息下来,我好端端地站在厅堂中央。父亲正惊疑不定地捏着完好无损的家主印,三叔公的算盘珠还在指缝里转来转去,好像刚才那场惊变压根没发生过。
只有我袖里藏着的追魂香,这会儿变成了腥臭的黑灰。
我不动声色地将黑灰捻碎,指甲缝里残留的离魂草气味提醒我 —— 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凌霄剑宗、系统、天命之子...... 这些杂碎,都该好好清算算了。
父亲皱着眉打量西周:“刚才是不是地震了?”
三叔公摸着下巴沉吟:“不像,倒像是......”
我适时地露出困惑的表情:“侄儿刚才好像看到大长老了?还有春桃姐姐,怎么不见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刚才混乱中扑出来的春桃,此刻竟凭空消失了踪影,连点痕迹都没留下。本该闭关的大长老也不见踪影,仿佛那持鞭的身影只是众人的幻觉。
只有东南角的青铜鹤灯还在袅袅冒烟,只是那香气己经变得十分淡了。我瞥了眼鹤喙,追魂香燃尽后留下的灰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乌有。
“查!给我彻查!” 父亲猛地一拍桌子,完好无损的青玉镇纸发出清脆的响声,“刚才所有在场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议事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旁支子弟们交头接耳,长老们面色凝重地低语。我站在人群中,指尖轻轻着掌心残留的灰雾气息,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凌霄剑宗的小崽子们,还有藏在暗处的系统......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锁骨下的烙印还在隐隐发烫,像是在回应我的想法。我知道,刚才那场看似被逆转的危机,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预兆。而我胸口的封魂钉,正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 这玩意儿,果然能暂时屏蔽系统的窥探。
“夜儿,你没事吧?” 三叔公走过来,玄铁算盘在他手里转得飞快,“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跟春桃那丫头有接触?”
我适时地露出后怕的表情:“刚才太乱了,春桃姐姐好像想扶我,结果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 三叔公,您说她会不会出事了?”
三叔公眼神闪烁:“不好说,那丫头...... 来历本就可疑。”
父亲也走过来,手里的家主印被他攥得死紧:“夜儿,你刚才靠近主座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摇摇头,目光扫过完好无损的阴沉木座椅:“没什么异常,就是刚才地动得太厉害了,好像听见什么东西碎了......”
父亲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眼神变得愈发凝重。他转身对众人道:“今日之事蹊跷,所有人都回房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走动!老三,你带几个人去西墙看看,还有柱础那边,仔细检查!”
“是!” 三叔公领命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众人散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敲着腰间的玉佩。那里面,藏着刚才从春桃身上掉下来的半枚凌霄剑宗令牌 —— 这丫头,倒是个合格的诱饵。
而我袖中那撮追魂香化成的黑灰,还在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气味,跟我当年在堕龙渊闻到的,一模一样。
看来,那位 “天命之子”,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这一次,谁钉死谁,可就不一定了。
我抬头望向穹顶的星宿图,天枢位的阴影己经消失不见。但我知道,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
苏家的天,要变了。
而我,正好借这阵东风,把那些藏在阴沟里的魑魅魍魉,一个个揪出来遛遛。
胸口的封魂钉还在隐隐作痛,提醒我不能掉以轻心。但更多的,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 第七世没能完成的事,这一世,我一定要做到。
系统也好,天命之子也罢,凌霄剑宗的杂碎们...... 都准备好迎接我的报复了吗?
指尖的玉佩还在发烫,三叔公派来的护卫己经守在回廊拐角。我故意放慢脚步,让那半枚凌霄令牌从袖中滑进靴筒 —— 春桃这枚令牌边缘刻着 “清” 字,与云清瑶的名字恰好对得上。
“夜儿,跟我来。” 父亲的声音从月亮门后传来,他手里握着半块裂开的护心镜,镜片反射的光在青砖上晃出细碎的影。穿过三进院落时,能听见西墙那边传来三叔公的怒喝,夹杂着噬灵虫被火烧的滋滋声。
“祠堂的地脉与议事厅相连,阴蚀咒能蔓延到主座,说明源头在供奉先祖的灵位下。” 父亲突然停在祠堂朱红门前,铜环上的饕餮纹沾着未干的黑灰,“你祖父当年在祠堂底下布过‘镇元阵’,或许能压住……”
他话音未落,祠堂门缝里突然渗出血色雾气,带着与议事厅柱础相同的尸腐味。我按住腰间的铜钱剑残骸 —— 刚才崩碎的那枚铜钱,边缘竟浮现出与祠堂门楣相同的符文。
“父亲留步。” 我推开他按在门上的手,掌心的裂痕突然发烫,“您刚才想说‘去祠堂请’什么?”
父亲瞳孔骤缩,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祠堂里传来牌位倒地的脆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翻找什么。我踹开大门的瞬间,一股灌铅似的重压迎面砸来 —— 香烛青烟在半空拧成鬼舌,祖宗牌位泛着青黑,与父亲护心镜上的裂纹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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