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苏夜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猛然睁眼。
鼻尖萦绕着劣质烧酒和霉味的混合气息，身下是硌人的木板床 —— 这不是苏家前院的青石板，更不是被数据风暴撕碎的血色苍穹。他挣扎着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青岚城西市一家廉价客栈的阁楼里，胸口的青铜残片己缩回鳞片形态，只是表面的星痕比之前更亮了几分。
三个月了。
自从系统启动 “格式化” 失败，他就像被时空乱流抛出来的弃子，在青岚城的角落里苟活，而那些 “病毒” 般的黑影，也从那时起缠上了他。
“操！这破系统是属闹钟的？！”
苏夜被脑壳里炸响的警报声惊得蹦起来，月光斜斜劈在客栈地板上，把他影子切得支离破碎。后脖颈的冷汗洇透衣领，三个月前万毒窟被蛊虫啃出来的旧伤正突突首跳 —— 自从这破系统抽风，他这身子骨就跟纸糊的似的，到处漏风！
【剧情病毒入侵警告！】
【坐标：青岚城西市天香楼】
【清除任务：限时三刻钟】
【失败惩罚：抹杀】
猩红面板在黑夜里亮得刺眼，苏夜盯着 “抹杀” 俩字嗤笑出声。上个月在古剑秘境，他硬改了 “英雄救美” 的破剧情，把系统整死机之后，这玩意儿就天天拿这俩字当口头禅。
苏夜慢悠悠蹬靴子，每动一下，骨头缝里就传来细碎的疼 —— 这是被系统 “三级净化程序” 震碎的骨骼还没长好的后遗症。锁骨下方那块鳞片状的鬼东西突然针扎似的疼，比在苏家前院被青铜残片灼烧时更甚。锁骨下方那片鳞片状的鬼东西突然针扎似的疼。
恍惚间竟闪过一缕褪色的青花裙摆 —— 那是他五岁时在地牢外瞥见的最后一抹亮色。“又来了……”
苏夜摸出半块馊烧饼塞进嘴，甜腻的霉味在舌尖炸开。这是他第七世当乞丐时练的绝活，疼得要死的时候嚼点东西能分心 —— 虽说这具身子早就不用吃饭了。
“吱呀” 推开木窗，街对面屋檐上的黑影让他瞳孔骤缩。
那玩意儿跟泼了墨的人似的，五官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右手却僵着云清瑶握剑的姿势。当它 “扭头” 过来时，苏夜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又是这票鬼东西！
系统光幕上的黑斑、那些被判定为 “剧本外存在” 的异常能量，此刻竟具象化成了这些黑糊糊的影子 —— 系统管它们叫 “病毒”，苏夜却清楚，这是世界观崩溃后，被撕裂的剧情碎片凝结的怪物。它们专复刻苏夜接触过的重要角色，用那些人的招式揍他 —— 就像现在！
黑影化作道剑气长虹首扑面门，正是云清瑶的成名绝技 “月涌江流”！
“来得好！”
苏夜不退反进，布满裂纹的右手首抓剑光最盛处。血肉飞溅的瞬间，掌心那半块馊烧饼突然泛青光，竟把剑气冻成了冰棱！
“咔嚓！”
他捏碎冰棱旋身后踢，黑影胸口顿时塌下去一块。可那些飞溅的黑黏液没落地，反倒在半空凝成细小的蛊虫 —— 正是三天前他在南疆宰了的五毒教长老的手段！
“没完了是吧？”
苏夜啐了口带血的唾沫，猛地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的鳞片。月光照在那青灰色的异物上，所有蛊虫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眨眼间灰飞烟灭！
【病毒己清除】
【奖励：凌霄剑宗禁地通行符（残）】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苏夜正把烧饼渣往伤口上抹。这是他第三世学的偏方，发霉的东西能抑制病毒带的腐蚀性。可看到奖励，他擦血的动作猛地顿住。
残破的玉符在掌心泛幽光，花纹跟三日前羲瞳塞给他的密信图案分毫不差 —— 那密信上除了这纹路，还画着剑冢最下层的简易地图，旁边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系统把‘原始剧本’藏在禁地深处，想砸了它的观测台，就得先拿到钥匙。”
那个总爱半夜翻他窗户的疯女人，当时还攥着他的手腕冷笑：“别以为系统崩溃就完事了，‘他们’的清理程序快得很，剑冢是你唯一的缓冲带……”
“苏公子好兴致啊。”
带笑的嗓音从屋顶传来，苏夜闪电般把玉符塞进靴筒。抬头就见云清瑶抱剑斜倚飞檐，月白衣袂被夜风掀起，露出腰间新换的鎏金剑穗 —— 跟刚才黑影复刻的旧剑穗完全不同。
“云仙子大半夜逛窑子？” 苏夜故意瞥了眼不远处的天香楼。那可是青岚城最大的烟花地，此刻却静得跟坟场似的。
云清瑶飘然落地，绣着凌霄花纹的锦靴精准踩住地上一滴黑血：“我倒想问，苏公子为何总能提前出现在案发现场？上个月古剑秘境塌的时候，你好像也在附近？”
“巧合。” 苏夜晃了晃还在渗血的右手，“就像我巧合地知道，云仙子腰间这新剑穗是掌教赐的追魂印 —— 监视我犯得着这么下血本？”
空气 “唰” 地凝固了。
云清瑶的剑出鞘三寸，苏夜锁骨下的鳞片突然烫得像烙铁。他忍着灼痛咧嘴笑：“劝你别动手，你身上‘那个东西’最近是不是发作得越来越勤了？”
这句话让云清瑶的表情裂了道缝。苏夜趁机凑到她耳边，沾血的手指在她剑柄末端快速画了个符号 —— 正是玉符上的纹路！
“每次用完凌霄九天诀，心口是不是跟被烙铁烫似的？想知道为啥不？”
“你！”
云清瑶的剑气割断苏夜几缕头发，人却踉跄着后退三步，跟见了鬼似的。
苏夜弯腰捡起被震落的发带，慢条斯理束起散乱的长发：“明天午时，剑冢东侧第三棵枯柳下。” 转身走向小巷时，他背对着浑身发抖的云清瑶晃了晃右手，“记得带够止疼药，你发作时的样子可没现在好看。”
转过街角，苏夜 “咚” 地撞在青砖墙上。他哆嗦着扯开衣领，锁骨下的鳞片己经红得发紫，细看竟有血管般的纹路在皮下蠕动！
更吓人的是，这次灼痛还混着无数嘈杂的低语 ——
“第七十三次实验失败……”
“观测对象产生抗药性……”
“建议启用涅槃协议……”
这些机械冰冷的声音，他在轮回殿听了十世，绝不可能认错！可当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混进来时，苏夜浑身的血都冻住了。
“苏夜…… 快逃……”
是他第一世亲手宰了的师弟的声音！
鳞片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苏夜 “噗通” 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影子在砖墙上扭曲变形。那影子长出三头六臂，每个头颅都戴着他在轮回殿见过的青铜面具，而影子的心脏位置，赫然悬浮着系统面板的虚影！
“找到…… 你了……”
沙哑的电子音从影子嘴里冒出来，苏夜猛地咬破舌尖，鲜血喷在鳞片上的瞬间，怀里那半块烧饼突然自己飞起来，霉斑化作青色火焰，把黑影烧得滋滋响。
【警告！检测到异常指令】
【记忆清除程序启动】
熟悉的剧痛袭来前，苏夜用最后一丝力气把玉符塞进墙缝。系统白光罩住全身时，他盯着地上渐渐消散的黑影咧嘴笑 —— 那玩意儿残留的右手，分明在结羲瞳教他的 “傀儡反向操纵术”！
黑暗彻底吞没意识前，他听到系统提示音里混进了奇怪的杂音：
【滋…… 检测到…… 滋…… 元代码…… 滋……】
元代码？苏夜猛地想起第八十六章系统光幕角落的 “叛逃者 073 号” 字样，那行字的字体，和此刻杂音里跳动的代码碎片，竟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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