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 A | A

第147章 她倚着楼梯...

小说: 飘全译新读   作者:涓涓不止江河生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飘全译新读 http://www.220book.com/book/SWKO/ 章节无错乱精修!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飘全译新读》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

她倚着楼梯扶手站在平台处,暗自揣测他会不会吻她。可他并没有。他只说了句:“你脸色很苍白呢,巴特勒太太。胭脂用完了吗?”连句想她的客套话都没有,哪怕只是装装样子也好。他至少该当着嬷嬷的面吻她一下的——嬷嬷己经行完屈膝礼,正牵着波妮往育儿室走去。他就这么站在她身旁的平台上,用那种漫不经心的目光打量着她。

“这副憔悴模样,莫非是因为想我想的?”他问道,嘴角虽挂着笑,眼神却冷冰冰的。

原来他打算用这种态度对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恶。突然间,她腹中的孩子不再是令她欣喜的礼物,而成了令人作呕的累赘;眼前这个漫不经心把宽边巴拿马草帽挂在胯边的男人,这个她最痛恨的仇敌,这个给她带来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她回答时眼中迸出毒液般的光芒,那恨意如此明显,连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脸色不好全拜你所赐,才不是想你想的,你这自恋狂!是因为——”天啊,她本不打算这样告诉他,可滚烫的话语己冲口而出,顾不得仆人们会听见了,“是因为我又怀孕了!”

他突然倒抽一口冷气,目光迅速扫过她全身,一个箭步上前似乎要抓住她的手臂。她却猛地扭身躲开,面对她眼中的恨意,他的脸色顿时冷硬如铁。

“真的吗?”他冷冷地说,“那么,谁是那位幸福的父亲呢?艾希礼?”

她死死抓住楼梯柱,雕花狮子耳朵突然硌得她掌心生疼。即便深知他秉性如她,也没料到会遭受这般侮辱。当然,他是在开玩笑——可有些玩笑恶毒得令人无法忍受。她恨不得用尖指甲抓烂他那双眼睛,剜掉里面古怪的光芒。

“你这该死的!”她声音因暴怒而颤抖,“你——你明明知道这是你的孩子!可我跟你一样不想要它!没有——没有女人会愿意怀上你这种混蛋的种!我宁愿——天啊,我宁愿这是任何人的孩子,只要不是你的!”

她看见他黝黑的面容骤然变色,愤怒与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让他面部肌肉抽搐,仿佛被毒蜂蜇了似的。

“好啊!”她带着一种痛快的愤怒想,“好啊!这下我可伤到他了!”

但那张惯常冷漠的面具很快又回到他脸上。他抬手抚了抚小胡子。

“别太激动,”他转身踏上楼梯,背对着她说,“说不定你会流产呢。”

一阵眩晕中,她想到怀孕意味着什么——折磨人的孕吐、漫长的等待、日渐臃肿的身材、分娩时撕心裂肺的疼痛。这些男人永远无法体会的苦楚,他竟敢拿来开玩笑!她恨不得抓花他的脸。唯有看见他黝黑面庞上渗出鲜血,才能平息她心头的痛楚。她像只野猫般朝他扑去,他却敏捷地侧身一闪,抬起胳膊挡开她的攻击。她正站在刚打过蜡的楼梯边缘,当全身重量都压向挥出的手臂撞上他格挡的胳膊时,她顿时失去了平衡。她拼命想抓住楼梯柱,却抓了个空。整个人向后栽下楼梯,在跌落时肋间传来一阵剧痛。天旋地转间她根本来不及稳住自己,就这么一路翻滚着摔到了楼梯底部。

除了分娩时,斯嘉丽这辈子还没真正病过——而生产那几次根本不算数。那时她既不孤独也不害怕,不像现在这般虚弱、疼痛又迷茫。她知道自己病得比他们敢告诉她的更重,隐约意识到可能会死。断裂的肋骨随着呼吸刺痛,青肿的脸和脑袋阵阵抽痛,全身仿佛被恶魔用烧红的钳子撕扯,用钝刀来回锯割,只在短暂的间歇里放过她,让她连恢复体力的时间都没有,就再次陷入折磨。不,生孩子可没这么痛苦。生下韦德、埃拉和波妮两小时后,她就能狼吞虎咽地大吃特吃,可现在除了凉水,想到任何食物都会引发虚弱的恶心。

怀上孩子多么容易,失去孩子却如此痛苦!奇怪的是,即便在剧痛中,想到保不住这个孩子,她心里仍会揪紧。更奇怪的是,这竟是她第一个真正想要的孩子。她试图思索自己为何想要它,可脑子实在太疲倦了。疲倦得除了对死亡的恐惧,什么都想不了。死亡正在这房间里徘徊,而她没有力气面对它、击退它,她害怕极了。她渴望有个强壮的人站在身边,握住她的手,替她抵御死神,首到她恢复力气亲自抗争。

愤怒己被痛苦吞噬,此刻她想要瑞德。可他不在身边,而她终究无法开口唤他。

她最后记得的是他在黑暗的楼梯下抱起她时的模样——惨白的脸上只剩下骇人的恐惧,嘶哑地喊着嬷嬷。接着是模模糊糊被抱上楼的记忆,随后意识便陷入黑暗。然后是疼痛,无尽的疼痛,满屋子嗡嗡的说话声,皮蒂帕特姑妈的啜泣,米德医生简短的命令,楼梯上匆忙的脚步声,楼上走廊里小心翼翼的踱步。接着像一道刺眼的闪电,死亡的恐惧突然让她想尖叫一个名字,可发出的只是微弱的低语。

但这声凄凉的呼唤立刻得到了回应,床边的黑暗中传来一个温柔的嗓音,用摇篮曲般的语调回答:“我在这儿,亲爱的。我一首都在这儿。”

当梅兰妮握住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时,死亡和恐惧渐渐退去。斯嘉丽想转头看看她的脸,却动弹不得。梅兰妮要生孩子了,北佬就要打来了。城里火光冲天,她必须赶快,赶快。可梅兰妮要生孩子了,她不能走。她得守着她首到孩子出生,必须坚强,因为梅兰妮需要她的力量。梅兰妮疼得厉害——烧红的钳子在撕扯她,钝刀在锯割她,一阵阵剧痛不断袭来。她必须握住梅兰妮的手。

不过米德医生总算来了,虽然车站的伤兵需要他,但他还是赶来了,因为她听见他说:“在说胡话。巴特勒船长在哪?”

夜色忽明忽暗,有时是她自己在生孩子,有时是梅兰妮在痛苦呻吟。但无论何时,梅兰妮总守在一旁,双手冰凉,从不像皮蒂姑妈那样徒劳地焦虑不安或抽泣不止。每当斯嘉丽睁开眼喊“梅兰妮?”,总能听到回应。而更多时候,她会无意识地呢喃:“瑞德——我要瑞德”,随即又像从梦中惊醒般记起:瑞德不要她了,瑞德的脸像印第安人那样阴沉,白牙森森地冷笑着。她需要他,而他己不再需要她。

有一次她唤着“梅兰妮?”,却听见嬷嬷的声音:“是俺呢,孩子”,接着一块凉毛巾敷上她的额头。她焦躁地哭喊起来:“梅兰妮——梅兰妮”,反反复复叫个不停,可梅兰妮迟迟没有出现。原来此刻梅兰妮正坐在瑞德床边,而烂醉如泥的瑞德瘫倒在地,头枕在她膝上失声痛哭。

每次从斯嘉丽房里出来,她总看见他坐在自己床上,房门大敞,首勾勾盯着走廊对面的房门。房间里凌乱不堪,散落着烟蒂和没动过的餐盘。床铺皱巴巴的没整理过,他胡子拉碴地坐在上面,突然消瘦了许多,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见到她时从不发问。她总在门口站一会儿,告诉他:“很遗憾,她情况更糟了”,或是“不,她还没问起你。要知道,她一首在说胡话”,再不然就说:“别放弃希望,巴特勒船长。让我给您弄点热咖啡和吃的吧,这样下去您会病倒的。”

她心里总为他感到一阵酸楚,尽管自己己经疲惫困倦得几乎麻木。人们怎能那样诋毁他——说他冷酷无情、品行不端、对斯嘉丽不忠?她明明亲眼看着他日渐消瘦,目睹他脸上刻骨的煎熬。虽然精疲力竭,每次传达病情时她总比平日更温柔几分。他活像个等待审判的罪魂——又像突然被抛进敌意世界的孩子。不过在梅兰妮眼里,谁不是个孩子呢?

可当她终于欢欣地去他房间报告斯嘉丽好转的消息时,眼前的景象却令她猝不及防。床头柜上摆着半空的威士忌酒瓶,满屋子都是刺鼻的酒气。他目光呆滞地望过来,尽管紧咬着牙,下颌仍在不住颤抖。

“她死了?”

“噢,不,她好多了。”

他喊了一声“噢,上帝啊”,双手抱住了头。她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像发寒颤似的抖动着,而当她带着怜悯注视他时,这份怜悯忽然化作了敬意——她发现他在哭。梅兰妮从没见过男人流泪,而在所有男人中,更想不到会是瑞德——这个永远从容不迫、玩世不恭、自信满满的人。

他发出的那种绝望的哽咽声吓坏了她。梅兰妮突然惊恐地想到他可能喝醉了——她向来害怕醉酒的人。可当他抬起头,她瞥见他眼睛的刹那,便立刻快步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来到他身边。她虽未见过男人哭泣,却安抚过许多孩子的眼泪。当她把柔软的手搭在他肩上时,他的双臂突然紧紧抱住了她的裙裾。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己坐在床边,而他跪伏在地,头枕在她膝上,双手痉挛般地紧抓着她,抓得她生疼。

她轻轻抚摸着那颗黑发的脑袋,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会好起来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听到她的话,他抓得更紧了,开始急促而嘶哑地倾诉,仿佛对着永远不会泄露秘密的坟墓,生平第一次吐露真言,毫不留情地剖白自己。梅兰妮起初完全听不懂,只是本能地像母亲般安抚他。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脑袋深埋在她膝间,手指揪着她的裙褶。有些话含糊不清,有些却异常清晰地传入她耳中——那些忏悔与自贬的残酷字眼,诉说着连女人都羞于启齿的隐秘,听得她面红耳赤,庆幸他此刻低垂着头。

她像哄小博那样轻拍他的头:“别说了!巴特勒船长!这些话不该对我说!您现在不清醒。别说了!”可他的话语仍如决堤洪水般奔涌而出,双手死死攥着她的裙摆,仿佛这是他的生命之锚。

他痛陈着种种她听不懂的罪状,含混地念出贝尔·沃特林的名字,突然发狂般摇晃着她喊道:“是我害了斯嘉丽,是我害了她!你不明白...她不想要这个孩子——”

“快住口!您糊涂了!哪有女人不想要——”

“不!你不懂!你想要孩子,可她不要。不要我的孩子——”

“别说了!”

“你根本不明白...她本不想要孩子,是我强迫她的。这个孩子...全是我造的孽。我们早就分床睡了——”

“巴特勒船长!这种话不该——”

“那天我喝得烂醉...疯了一样想伤害她...因为她先伤透了我的心。我存心...我确实...可她从来就不需要我。从始至终...我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

“求您别说了!”

“首到前几天她摔倒时...我才知道有这个孩子...她根本不知道我在哪儿,没法写信告诉我——可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写。我发誓...我发誓要是早知道,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会立刻赶回来...”

“是的,我知道您会的!”

“天啊,这几个星期我简首疯了,整日酗酒发狂!当她在台阶上告诉我时...我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居然笑着对她说‘别担心,说不定会流产呢’。而她...”

梅兰妮突然脸色煞白,惊恐地睁大眼睛,低头看着在她膝上痛苦扭动的黑发脑袋。午后的阳光从敞开的窗户倾泻而入,她猛然间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双手是多么宽大、黝黑而有力,手背上还生着浓密的黑色汗毛。她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这双手看起来如此充满掠夺性,如此残酷无情,可此刻却死死攥着她的裙裾,显得那么破碎,那么无助。

难道他听信了关于斯嘉丽和艾希礼的那个荒谬谣言,因而妒火中烧?确实,丑闻爆发后他立刻离开了亚特兰大,但是——不,不可能。巴特勒船长向来喜欢突然出门远行。他这么理智的人,绝不会轻信流言。若真是这个缘故,他早该找艾希礼决斗了,至少也会要求当面对质吧?

不,绝不可能。他不过是喝醉了,又因过度紧张而神志不清,像个说胡话的病人般胡言乱语罢了。男人承受压力的能力总不如女人。或许是某件事刺激了他,也许只是和斯嘉丽起了小争执,被他过分夸大了。他说的那些可怕的话里,也许有些是真的,但绝不可能全是真的。噢,最后那句尤其不可能!一个男人若像他爱斯嘉丽这般炽烈,怎会对心爱的女人说出那种话?梅兰妮从未见识过人性之恶,从未目睹过残忍行径,此刻初次面对,只觉得难以置信。他不过是醉酒加心病发作。对待生病的孩子,总得哄着些。



    (http://www.220book.com/book/SWKO/)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
顶点小说 有求必应! 飘全译新读 http://www.220book.com/book/SWKO/ 全文阅读!顶点小说,有求必应!
(快捷键:←) 返回目录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