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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残炉现真容

小说: 诡星沉夜   作者:宝藏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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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朽的枯叶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呻吟,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松软的、由无数岁月沉淀的尸骸腐殖层之上。

楚墨生感觉自己不是在行走,而是在粘稠冰冷的死亡沼泽中跋涉。肩上苏寒的身体沉重如铁,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体内那场永不停歇的毁灭风暴,带来经脉寸断般的剧痛。

左臂搀扶着的苏绾绾,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身体冰冷柔软,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而右手死死拽着的红姑,几乎失去了自主行动的能力,她的身体像一块被烧红的烙铁,滚烫中透着深入骨髓的冰寒,每一次剧烈的颤抖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如同破旧风箱撕裂般的痛苦喘息。

她怀中的铜镜冰冷刺骨,镜面紧贴着他的手臂,那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却又与镜中传来的、焚心鬼火灼烧心脉的炽烈痛苦形成冰火两重天的酷刑。

“焚…心…它在…烧…烧尽我…”

红姑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焦的喉咙里硬生生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绝望的灰烬味。

意识在剧痛和绝望的边缘沉浮,如同溺水者徒劳地抓向最后一根稻草。

铜镜深处,妹妹林青瞳的残影在墨色诡气与焚心鬼火的双重撕扯下,虚幻得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永恒的告别。

镜面边缘那道新生的巨大裂痕,如同狞笑的嘴角,在幽绿光点的映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滴答…滴答…滴答…

身后远处,那催命的墨绿液滴落声,如同无数冰冷的手指在敲打着亡者的鼓面,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清晰。

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死鱼腐烂般腥臭的液体,如同有形的、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涌而来,浸透了他们褴褛的衣衫,钻入每一个毛孔,带着溺魂的冰冷诅咒气息,试图冻结他们的血液,麻痹他们的意志。

幽绿的光点在粘液流淌的路径上明灭闪烁,如同为死亡引路的鬼眼,贪婪地注视着他们踉跄的背影,光芒中充满了捕猎者的兴奋与残忍的耐心。

不能停!停下就意味着被那吞噬精魂的溺魂水追上,被焚心鬼火从内而外烧成灰烬,被废墟中苏醒的其他诡物撕成碎片!

楚墨生咬紧牙关,口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冰冷的铁锈气,那是内腑破碎和诅咒侵蚀的味道。

他体内的“溺魂水”诅咒虽然被苏寒那缕混乱气息暂时打断了冻结灵魂的趋势,但依旧如同跗骨之蛆,盘踞在经脉深处,不断释放着冰封灵魂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伤,每一次迈步都感觉枯竭的经脉在哀鸣,如同即将断裂的琴弦。

斩霜剑早己失落在那片毁灭的废墟中,他此刻就像一个被拔光了牙齿、打断了脊梁的伤虎,只能凭着一股不肯倒下的、近乎偏执的意志,在绝望的黑暗中,拖着三个沉重的负担,向着未知的深渊蹒跚前行。

每一步都踏在松软湿滑、覆盖着腐败枯叶的泥地上,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沙沙”声,在这死寂中如同惊雷,却又被身后那越来越近的滴答声无情地淹没。

黑暗无边无际,脚下的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疲惫、伤痛、绝望如同三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楚墨生的灵魂之上,一点点消磨着他残存的意志。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要耗尽时——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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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暖意的微风,毫无征兆地从前方黑暗深处拂面而来!

这暖风极其突兀!它拂过楚墨生冰冷僵硬、几乎失去知觉的面颊,带来一丝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酥麻感!

拂过红姑被焚心痛苦扭曲、布满冷汗的脸庞,让她灼烧的心脉感受到一丝短暂的、如同幻觉般的清凉;甚至让苏寒眉心的蝶形胎记都极其细微地、如同沉睡的毒蛇般跳动了一下。

风中带着一股极其淡薄的、难以名状的气息,并非草木芬芳,也非焚香檀味,而是一种…

仿佛千万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狂暴的火焰、刺骨的寒冰、粘稠的黑暗、锐利的金光、污秽的诅咒…)被强行揉碎、熔炼、最终归于混沌的奇异“无”味!

一种原始的、包容一切又消解一切的“熔炉”气息!

这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在楚墨生和红姑濒临崩溃的精神湖面上荡起了剧烈的涟漪!

尤其是红姑,她怀中的铜镜猛地发出一声尖锐到刺耳的嗡鸣!镜面深处那些疯狂撕扯妹妹残魂的墨色诡气和焚心鬼火,竟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混沌的暖风,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凝滞!

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是风?是出口?还是…更深的陷阱?诱捕绝望猎物的甜美毒饵?

楚墨生心中一凛,一股寒意夹杂着微弱的希望瞬间涌上心头。他强打精神,压内翻涌的剧痛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虚弱感,朝着暖风吹来的方向,如同扑火的飞蛾般,加快了踉跄的脚步。

虽然依旧深陷在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但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意仿佛黑暗中唯一的光,微弱却执着地牵引着他们残存的求生本能。

脚下的触感再次发生变化。松软的腐殖层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坚硬、带着金属质感的碎石和某种熔融后又凝固的、如同琉璃般光滑却布满裂痕的奇异物质。

空气中弥漫的土腥和腐烂气息并未减弱,但那股奇异的、带着熔炼气息的混沌“无”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浓郁,霸道地压过了其他所有气味,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心悸的“炉膛”氛围。

前方,绝对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极其巨大、如同匍匐在远古战场上的、被肢解的洪荒巨兽般的模糊轮廓!

那轮廓庞大到令人窒息,仅仅是模糊的阴影,就带来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仿佛连空间都被其扭曲!

楚墨生小心翼翼地靠近,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薄冰之上。

借着最近几处幽绿光点那微弱摇曳的光芒,那个庞大轮廓的细节渐渐从黑暗中剥离出来,显露出它狰狞而悲壮的真容。

那是一尊巨大到令人窒息的炉鼎残骸!它曾经或许是辉煌的象征,此刻却只剩下破败与毁灭的印记。

巨大的炉身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表面布满了触目惊心的伤痕,有深达数尺、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恐怖裂口,边缘熔融后又凝固,形成狰狞的琉璃状疤痕!

有被极致高温灼烧留下的、如同火山熔岩流淌过的焦黑痕迹;更有被某种无法想象的、纯粹力量冲击造成的巨大凹陷和崩裂!

这些伤痕层层叠叠,无声地诉说着它所经历的、毁天灭地的惨烈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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