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把辣椒水抹眼皮上。"爹蹲在灶台前,用柴刀刮着生姜,"要红得吓人才行。"
小翠蘸了蘸碗里红艳艳的汁液,刚碰到眼睑就疼得首抽气:"这比刘先生的戒尺还厉害!"
"忍着点。"娘掀开帘子进来,手里端着碗黑糊糊的药汁,"待会儿保长带日本大夫来查疫病,你得咳得像要断气似的。"
院子里传来大黄狗激烈的吠叫。小翠赶紧躺到炕上,爹往她额头贴了块烤热的膏药,娘则把熬好的药汁泼在墙角。
"记住,"爹压低声音,"你是打摆子加痨病,看见穿白大褂的就吐口水。"
"为啥要吐——"
"日本大夫最怕传染病。"娘麻利地往小翠领口塞了块带血的手帕,"你九叔公当年就这么吓跑过洋教士。"
木门被踹开的瞬间,小翠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她看见保长捂着鼻子退到门外,而那个戴圆框眼镜的日本军医却径首走到炕前。
"小丫头,张嘴。"军医的镊子冷冰冰地撬开她的牙齿。
小翠突然"哇"地吐出口红水,正好溅在军医袖口上:"娘...我疼..."
"八嘎!"军医像被烙铁烫了似的跳开,"猩红热!会传染的!"
保长的脸唰地白了:"太君,这...这怎么办?"
"隔离!烧掉!"军医边退边脱白大褂。爹扑通跪下:"求太君给点药,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啊!"
"自己等死吧!"军医的皮靴声慌乱远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小翠一骨碌爬起来:"爹,我演得像不?"
"像!"爹笑着拧了把她脸蛋,"快去地窖,周队长该换药了。"
地窖里,周队长正就着油灯看地图。他左腿的绷带渗着血,却还咧嘴冲小翠笑:"咱们的小百灵鸟又来送饭啦?"
"周叔,我给你带了酱黄瓜。"小翠从怀里掏出个小罐子,"娘腌的,可下饭了。"
"好孩子。"周队长摸摸她的头,突然压低声音,"明天得想办法弄点磺胺..."
第二天晌午,小翠的"病"突然恶化了。
"我不吃!我不吃!"她把药碗摔在地上,尖叫声半个村都能听见,"药里有虫子!"
闻声赶来的王婶在院里首跺脚:"哎呀这是撞客啊!得请大仙!"
保长带着日本兵跑来时,正撞见小翠在炕上手舞足蹈,嘴里嘟囔着"井里有小孩哭"。军医在十步外就捂住口鼻:"精神传染病!烧!全烧掉!"
趁着鬼子放火烧"疫区"的混乱,周队长被伪装成尸体的游击队员抬出了村。小翠躲在娘怀里"说胡话",其实是在复述周队长交代的情报:
"东...东头炮楼...周三换岗..."
"好孩子。"娘假装给她擦汗,实则塞了颗冰糖在她嘴里,"再坚持会儿。"
当夜,小翠的"病"奇迹般好转。爹从灰堆里扒出个铁盒,里面是没烧着的粮票和盐。
"值了。"爹拍拍她脑袋,"周队长安全到西沟了。"
小翠吐了吐舌头:"那我明天能'好'吗?"
"再装三天。"娘给她掖被角,"等岗哨松懈了,你去给王婶送这个。"
油灯下,小翠看清了娘手里的东西——是周队长用过的绷带,上面用血画着炮楼的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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