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兄！？”
邓城见到罗横，亦是欣喜无比。
双方好一阵的寒暄，罗横这才知道，邓城入京后，其实就住在闽粤会馆，距离福威镖局很近。
“罗某入京，先是住在福威镖局，居然离邓兄不过一个街口的距离。”
罗横也感叹着，闽粤会馆也在宣武门外。
邓城目光又落到岳灵珊身上，只看她的肚子，便是猜出个大概。
“这位是弟妹？”
罗横连忙给双方正式介绍一下，他倒也没有那些读书人，不将女子姓名报给外人的讲究。
听说岳灵珊居然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女儿。
邓城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华山岳掌门的千金，罗兄何时成婚的，咱也不知，没能登门道贺，实是失礼！”
这话把岳灵珊说的面色微红。
接着又将身边几人介绍了一遍。
却都是闽地赴京的应武举试的士子，这些可都是武举子。
这年头能中武举的，基本都是勋官，便是会试不中，回到地方也都是军队内的中低层官员。
对罗横抗倭之事，早已有所耳闻。
与罗横说话时，态度亦是非常热情。
几人说了会话，本就是出来灯市的，罗横担心小师姐累着。
与邓城相约过后再聚，又给他留下了景山的住址。
这才分别，找到一直在不远处的师娘。
几人回转不提。
第二天清晨，邓城便携着年礼登门拜访，少不得又是一番互相诉说分别后的事情。
按朝廷的规制，会试都是在每年的九月份。
邓城去年八月中从泉州出发，按理说路上赶紧些，去年便可参加会试。
只是他在路上却是因事耽搁了几日，错过了会试日期，只能再等一年。
邓城家中经济条件不差，在京里住上一年也没什么负担。
罗横这才心下了然，颇有些惭愧拱手：“若没有我在清源山耽搁了哥哥那些天……”
邓城知他欲说的是什么，摆手笑道：“你我相交，说这些做什么？
“多等一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过段时间，俞兄弟也会入京，我与他今年一起考，反倒是有个伴儿。”
罗横奇道：“俞大哥不是已经擢升千户了么？为何还要考武举？”
邓城解释道：“兄弟你对军中勋官体制不了解。
“似我等这样因祖上恩荫袭职的，想要得提拔千难万难。
“这回俞兄弟积功升千户，也是沾了你的光……”
罗横连忙摆手，表示谈不上沾光。
邓城摇头，继续道：“但是世袭的百户，能积功到千户，基本算是到头了。
“若没有武举的身份，便算不得正统，无论去哪里，都被人小瞧一层。
“若是个只靠祖上，自身没本事的，守着这份基业，衣食无忧也就罢了。倘是自身有进取心的，还是要谋条出路为好。
“本来走科举文士的路子，自是最好。
“不过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武举不失为最好的出路了。”
罗横点了点头。
俞大猷中过秀才，是因为家中父亲病逝，需要支撑家庭，无奈弃文从武，接过世袭的白户。
而邓城是因为得罪了乡试考官，被断了科举的前程，只得走武举路子。
这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这一天留着邓城吃了顿午饭，下午时才请辞而出。
罗横送到门口，邓城忽然又想起一事。
笑问道：“罗兄弟你是不是有心官场？”
罗横微愕：“兄长为何这么问？”
邓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宅子，笑道：“我虽入京不久，却也听说了，想要靠近景山置业，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罗横这才恍然，哈哈笑道：“不瞒兄长，我如今确实在锦衣卫衙门里，挂了个虚职……”
接着又把自己已是总旗，并与锦衣卫指挥统领青龙约定，数月后往南方任备倭校尉的事情说了。
邓城叹道：“早知兄弟你也要做官，当初那杀倭夺船的功劳，就该留给你……”
罗横不以为意：“眼下倭寇如此猖獗，何愁没有挣功劳的地方？”
“说的也是，以兄弟的本事，如今有了锦衣卫的身份，想要挣功劳不难。”
邓城是亲眼见过罗横大杀四方的本事。
其实昨夜在得知罗横住在景山附近，他便留了这份心。
本以为罗横是借住在友人家中。
今日登门，确定罗横是自己买的宅子，他便想要把话说开，免得彼此心中留下龃龉。
好在彼此性情相投，知道罗横并没有因把功劳让出去的事，留下什么心结，自是对罗横又看重几分。
送别了邓城，罗横回转。
接下来的时光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隔三差五的与邓城，林平之相约小聚，平日里便陪着小师姐在景山附近游逛，日子过的倒也自在。
随着临盆的日子接近。
罗横更是连聚会也不出门，每日里都陪在小师姐身边。
随时以自己浑厚的内力替她调理。
又有师娘精心照料，岳灵珊的情况稳定的很。
转眼便到了二月底。
罗横站在院中，见着两个丫鬟端着热水，匆忙进出。
从医馆里延请的女郎中，亦是早早便进了屋子。
听着从屋内传出小师姐的痛呼声，双脚似是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挪动不了半分。
平日里对自己温柔至极的小师姐，此时却是抽噎着哭腔：“罗横，都……都是你……娘啊……好痛啊……姓罗的，往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我，我……我跟你拼了……”
罗横听得揪心，却又不知该做什么好。
二世为人，这等经历也是第一遭。
这时福威镖局那边得了消息，林平之陪着王夫人匆匆进来。
“哥哥……”
罗横此时哪还有心情招待他们。
只摆手示意不要多话，林平之讪讪站到一旁。
“怎生就早了两个月？”王夫人嘴上说着，也顾不上与罗横寒暄，推门进了屋子。
罗横嘴角动了动，去年五六月份受孕，至今年快到三月，其实算算日子。
也大差不差，不过这点也不好解释。
下意识看了眼一脸懵懂的林平之。
罗横干脆找些话，来分散注意力。
“林伯父最近都忙些什么？镖局那边如何了？”
林平之答道：“有青龙大统领的照拂，镖局的生意最近倒是有所起色。
“爹爹这些天忙着重建镖局原来的分号，不过青城派的狗贼下手忒狠了些。
“有些地方纵使有些幸存的镖师，都躲了起来，再不敢露面了。
“勉强支撑起两个分号，却也接不到多少生意，好在如今还有朝廷漕运的生意，倒是能维系下去。”
罗横点了点头，还待再找些话题。
便听到屋里一声婴孩哭声传出，打断了罗横的话头。
罗横整个人僵愣原地，以他寒暑不侵的内力修为，额头上竟已隐隐现出一层汗来。
这一刻心头滋味难明。
竟有刹那的恍惚。
“生了生了！恭喜老爷，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从白鹭医馆请来的稳婆喜嗞嗞的奔出来，道喜声终于将罗横又拉回了现实。
长长呼出口气，忙乱中自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红封。
也顾不上分辨都是些什么人，反正见人就发！
连林平之、王夫人、师娘手里都被他强行塞了一份。
师娘宁中则见他这个呆头呆脑的样子，半点没了往日里的灵敏劲头。
不由失笑：“行了，你也不要乱忙活了，进去看看孩儿吧，也是我平日里操心太过，喂了太多补品。
“这还差着两个月呢，竟有六斤多重，这要是足月，怕是真要了他娘的命去。”
说话时，眼角余光还瞅了瞅王夫人。
见她喜笑颜开，并未有什么异常，心底方悄悄的松了口气。
罗横可顾不上这些。
进了内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宁中则叫了出去。
小师姐躺在床上，头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
整个人虚脱着还没有回转，怀中正搂着个襁褓，也看不清里面是啥样儿。
疲惫的眼神落到罗横身上，嘴角浅浅露出笑意：“快过来看看咱们的孩儿，这样子可与你像极了……”
罗横心疼的替她理了理头发，探着脑袋看了眼。
不由皱眉：“这皱头皱脑的，红得像跟猴子似的，哪里像我了？”
岳灵珊一听这话，恼道：“你成心的吧？我娘可说了，新生的孩儿都这样子，过几日长开就好了。”
罗横可不敢这个时候与她开这种玩笑，且他也知道，新生儿的长相，确实都是这个样子的。
连忙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可也是第一回见呢。
“师姐你好生休息着，可别累着自己。”
岳灵珊没好气道：“累都累完了……”
罗横上前，探手搭到她身上，一股内气渡过去，帮小师姐恢复元气。
……
宣武门东，福威镖局。
自从去了一趟关外，与青龙搭上关系后。
有了官面上的照拂，街面上那些个打秋风，敲竹杠的小官小差，自是再也没有上门的。
林平之有华山弟子的身份，又与罗横乃是结义兄弟。
自罗横的孩子出生后，便时常与他娘去往景山探望。
林震南却是不好多去，除了三朝那天，上门送了贺礼外。
便再没去过，独自留在镖局内，算着最近替朝廷运一趟茶贡，能有多少盈利。
越算眉头皱得越紧。
实在是这朝廷的生意，听起来似乎挺有赚头。
可单接到生意可不算。
这上上下下都要打点，过手的人都得沾点，锦衣卫那边虽有青龙的关系，却也不好真个就冷落了下面办事的那些人，还得出手孝敬点儿……
七七八八算下来，押一趟镖，落到自己兜里，一千两到头来不过几十两。
除去镖师与趟子手人吃马嚼的花销，勉强能维持着开支平衡。
“好家伙，这么干下去，何时才能把入京买宅子的钱给赚回本？”
饶是林震南做了一辈子的镖头，也不禁有些挠头起来。
正发愁间，便听外面有人禀报。
“总镖头，华山岳掌门拜访！”
林震南愕然一怔，随即起身，脚步匆匆迎出门来。
“岳掌门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见谅见谅！”
岳不群站在门口，手里持着柄折扇，风姿绰约，姿态从容。
拱手笑道：“林总镖头客气了，你我本是一家，岳某这回进京办些事，正好过来看看平之……”
林震南哪里不知他看林平之是借口。
老婆、女儿、女婿都在京城，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外孙。
怎么会先来看林平之这个小徒弟？
必是有什么其他的事要谈的。
人老成精，他久经商场，也不点破。
盛情邀着岳不群入内。
双方坐定，又奉了茶，岳不群这才笑道：“总镖头如今生意兴隆？”
林震南一听这话，眉头都皱成了疙瘩。
摇头叹道：“实不相瞒，林某这趟入京，本想着重振家业。
“无奈能力有限，真的是精疲力尽，勉强维持了……”
这时节拜师便如拜父。
岳不群在江湖上名声又好，且有着罗横的关系。
林平之在华山时，岳不群待他的态度也亲近。
两家关系自然亲密，林震南也没有隐瞒，将镖局最近的困境说了。
岳不群眼珠微转，笑道：“岳某本以为，以总镖头的经验，经营镖局必是蒸蒸日上，不想还有这么多的烦恼。
“岳某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林震南笑道：“你我本是一家，岳先生是平儿的师父，那他也是您的孩儿，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岳不群笑道：“是这样的，我这些年也是有心发展华山……”
紧接着便将华山派情况大抵说了些。
早年间只他与夫人宁中则二人教导弟子。
收多了门人也教不过来。
最近有了剑宗的人回归，在华山创立剑气堂。
又开始重新大开山门，在陕西一带，很是收了些弟子。
这人一多，花销也多……
听到这里，林震南还以为岳不群是上门来化缘的。
正在心底琢磨着，岳不群既然开口，自己该出几多银子能打发，又不影响儿子在门派中的发展。
却听岳不群话题一转，又笑道：“所以最近我想着发展华山周边的产业，开办华山商行。
“替在陕西一带营商的大伙疏通商路，也经营些客栈、车店的买卖。
“只是岳某一介武夫，对这做生意的事情一窍不通。
“所以想着找总镖头取取经……”
林震南一愕，随即哈哈笑道：“岳先生是雅人，又是大侠。
“做生意蝇营狗苟，锱铢必较这种事，自是不擅长。
“林某人自幼便在这生意场上打滚，自问倒是有几分心得。”
心底却是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是华山派也开始做生意，不是来找自己讨银子的。
紧接着他倒也不藏私。
开始细细问起华山派经营的产业都有哪些，再一一仔细分析，该如何铺展。
两人这一聊，便是半日时间。
岳不群耐心听着讲解，倒真有几分想学做生意的态度。
林震南说的口干舌燥，又命人去准备酒宴，准备边吃边说。
岳不群忽然起身，郑重对着林震南一拱手。
“今日听总镖头一言，可真是叫岳某茅塞顿开，原来这做生意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林震南连忙避让加回礼，口中连连客套着：“岳先生折煞人了，折煞林某……”
不想岳不群忽然道：“岳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林总镖头成全。”
“岳先生请说！”林震南不由纳闷，岳不群找自己还有什么事？
“岳某想聘请林镖头，作为我华山派大总管，统领华山派一切产业！”
原来岳不群之所以入京之后，便直奔福威镖局。
便是收到罗横的书信，与他提起这个想法。
并且详细与岳不群分析过，聘请林震南帮华山经营产业的诸般好处。
而恰在此时，华山派广收门徒，这人一多，老岳那点家底，可撑不了几天。
往常帮着老岳经营的劳德诺又被秘密打发掉了。
剑宗那几个，都是躲在山中隐居潜修的世外高人，别说做生意了。
教徒弟的事，还得跟着岳不群临时抱佛脚的学着呢。
自也是帮不上忙。
岳不群早已经被搞得头疼不已，勉强按罗横的建议，在陕西开办了几家客栈，生意也是惨淡的很。
下面从当地找的一些人，表面上对华山派恭敬不已。
实则贪墨成风，便是用上罗横所说的记帐出帐的方法，也只能查到他们贪了银子，却刹不住这股歪风。
面对这等局面，岳不群也是焦头烂额，罗横给他出的这个主意，可谓是正中下怀。
无论怎么说，从林平之那边论，罗横是晚辈。
林震南对经营镖局，重振家业的心思又重。
这件事罗横出面的话，显得失礼不说，也不一定能打动他。
所以才等到岳不群赴京后，才由他这个华山派掌门亲自出面相请。
果然，林震南见到岳不群如此郑重。
心下也是感动。
躬身道：“林某何德何能，受岳先生如此青眼！”
“林兄可莫要妄自菲薄，本来我只是想来跟林先生学学生意经的，却是万不敢动心思，劳烦林先生。
“聘请先生入华山的话，也只敢在心底想想而已。
“只是刚才听先生说到镖局如今的困境，方才斗胆开口。
“岳某想来，如今青城派与福威镖局的争斗结束不久，江湖上觊觎林家剑谱的还大有人在。
“以林先生的本事，又有锦衣卫的人脉，生意还迟迟打不开局面，少不得有那些人，暗中使绊子的原因在。
“不如暂时停下来，维持着福威镖局的招牌不倒，待日后平之学艺出师，再图重振！
“那时候时间久了，剑谱的风波过去，做事也容易些，况且平之有门派里的师兄弟们帮衬……”
林震南眼色微闪。
哪里听不出岳不群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躬身笑道：“能得岳先生如此看重，林某感激不尽。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林某考虑几日。”
岳不群点头笑道：“此是应当，林先生也莫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便是最后你不答应上华山，你我两家也还是自己人，平之是我的徒儿，该怎么教导岳某也绝不会有差别……”
作者“老不理想”推荐阅读《综武：开局截胡岳灵珊》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T22F/)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