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形印记》
校史馆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程暖的指尖触到陆远掌心的瞬间,像被投入滚烫的烙铁。男人的手干燥而有力,虎口处的薄茧蹭过她的指节——那是常年握钢笔和手术刀磨出的痕迹,前世他总用这双手给她削苹果,果皮连成完整的螺旋,像永不中断的脐带。
“程同学?”陆远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电流只是她的错觉。他松开手,指尖自然地滑过西装裤缝,动作流畅得像在执行某种预设程序。
程暖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用力掐着掌心。幻觉还残留在视网膜上:消毒水味弥漫的实验室,惨白的无影灯下,陆远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手腕被牢牢固定在手术台上,皮肤被划开细小的口子,血珠渗出时,她听见自己的尖叫——那道和他一模一样的蛇形符号,正被灼烧在她的皮肉里。
“抱歉,失态了。”她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看向面前的青铜鼎。校史馆为纪念建校百年搞了捐赠展,陆远代表陆氏集团送来的西周青铜器正在射灯下泛着冷光,底座刻着的捐赠日期刺得她眼睛发疼——正是前世她父亲被确诊精神失常的那天。
“听说你在查校医院的旧档案?”陆远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19年那场医疗事故。”
程暖的后背瞬间绷紧。19年的医疗事故,官方通报是药物过敏导致的患者死亡,只有她知道,那个“患者”其实是掌握着陆明宇罪证的研究员,而负责治疗的医生,正是浪雪的父亲。
“只是做历史系的课题。”她转身走向下一个展柜,玻璃倒影里,陆远的身影始终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像个精准的影子。“陆学长对这个感兴趣?”
“毕竟死过人。”陆远的声音带着笑意,却没什么温度,“而且,死的是我父亲的助理。”
程暖的脚步顿住。陆父的助理——这个被刻意抹去的名字,前世首到她拿到那份原始合同,才知道这个叫陈默的男人,是唯一能证明陆父车祸与陆明宇有关的人。
“你知道些什么?”她转过身,首视着他的眼睛。幻觉又闪了一下,这次是陈默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手里攥着的U盘,和陆远塞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
“知道你爸把原始合同藏在了校史馆。”陆远突然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就在那尊鼎的底座里。”
他的话音刚落,展厅入口传来高跟鞋声。浪雪穿着一身红色旗袍,挽着陆明宇的胳膊走进来,眼角的泪痣在暖光下红得像血:“程暖妹妹也在啊?真是巧。”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圈,最终落在程暖发红的指尖,“怎么,和陆远学长握手还会害羞?”
陆明宇的笑声洪亮得刺耳:“年轻人嘛,程小姐和犬侄要是能成,也是段佳话。”他拍了拍陆远的肩膀,力道重得像是在警告,“远儿,以后多照顾程小姐,也算对得起你程叔叔。”
程暖看着陆远垂下的眼睑,他握着钢笔的手指在微微颤抖——那是他隐忍的信号。前世每次陆明宇假惺惺地提起程父,陆远都会这样,像只被踩住尾巴的困兽。
“陆董事说笑了。”程暖扯出个僵硬的笑,“我和陆学长只是校友。”
“是吗?”浪雪突然指向展柜里的老照片,“那这张照片里的小朋友是谁呀?”照片上,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并排站在银杏树下,女孩手里拿着支钢笔,男孩的手腕上,隐约露出块包扎的纱布。
那是高二那年的运动会,陆远为了帮她抢回被浪雪抢走的演讲稿,被碎玻璃划了手腕。程暖记得自己哭了整整一节课,他却笑着说:“这样我们就有同款伤疤了。”
而现在,那道疤的位置,正对应着幻境里被刻上符号的地方。
“陈年旧事了。”陆远的声音有些发紧,“浪雪同学对别人的过去这么感兴趣?”
“只是觉得缘分奇妙。”浪雪抚过照片玻璃,指甲在陆远的影像上划了个圈,“就像陈默助理,谁能想到他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程小姐的父亲呢?”
程暖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件事连警方的卷宗里都没有记录,浪雪怎么会知道?
“你爸也在现场,对吗?”陆远的声音突然冷下来,他抓住程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为什么不救陈默?”
幻觉在这一刻爆发。实验室的消毒水味、蛇形符号的灼烧感、陈默的血、陆远的尖叫……无数碎片涌入脑海,程暖疼得弯下腰,却听见陆远在耳边低吼:“说!你爸是不是和陆明宇一伙的!”
“陆远!”浪雪的尖叫混着瓷器碎裂声,程暖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撞翻了展柜,陆明宇最宝贝的青花瓷瓶摔在地上,碎片溅到了陆远的皮鞋上。
“抱歉!”她慌忙去捡,手指却被碎片划破,血珠滴在瓷瓶残片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算了算了。”陆明宇的笑容有些僵硬,“小孩子毛手毛脚的。”他给浪雪使了个眼色,“我们先去那边看看。”
两人离开后,陆远突然抓住她流血的手,用手帕用力按住:“别在他面前失态。”他的声音低哑,带着后怕,“刚才的话是假的,我知道你爸是被胁迫的。”
程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明白了幻觉的意义——那些破碎的画面不是诅咒,而是被尘封的真相。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果然在衬衫袖口下摸到块凸起的疤痕,形状与幻觉里的蛇形符号完美重合。
青梅竹马的我们重生后成仇人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青梅竹马的我们重生后成仇人最新章节随便看!“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发颤。
陆远猛地抽回手,脸色惨白如纸:“没什么。”
“是实验室的标记,对不对?”程暖步步紧逼,“陆明宇在给你们刻标记,用来控制你们!”她想起浪雪父亲的身份,“是浪医生做的!”
“闭嘴!”陆远的低吼带着绝望,“别再查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他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陈默死了,我妈死了,你爸疯了,下一个就是你!”
程暖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笑了。原来这个看似冷漠的男人,一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前世那些被误解的疏远,或许都是他的身不由己。
“那你呢?”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你打算被控制到什么时候?”
陆远的肩膀剧烈颤抖起来。远处传来保安的脚步声,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青铜碎片塞给她:“鼎底座的钥匙。”他用气声说,“今晚十二点,带程阳走,永远别回来。”
他转身走向保安,背影决绝得像是在赴死:“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了展柜。”
程暖攥紧那块碎片,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看着陆远被保安带走的背影,又看向不远处正和陆明宇谈笑风生的浪雪,突然明白了所有事——浪雪的父亲不仅是帮凶,更是陆明宇用来控制棋子的刽子手,那些刻在手腕上的符号,或许是某种药物实验的标记。
而陆远,这个看似站在对立面的青梅竹马,其实早就身陷囹圄,却还在拼尽全力给她留一条生路。
午夜的校史馆寂静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程暖用青铜碎片打开鼎底座,里面果然藏着个黑色保险箱。她输入陆远给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数字在键盘上亮起时,像串跳动的星火。
保险箱里除了原始合同,还有个泛黄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程父的字迹映入眼帘:“陈默说,陆明宇在做人体实验,用的是陆氏集团资助的精神类药物,远儿和小雪都被注射过……”
程暖的手指在“小雪”两个字上顿住。浪雪,她也是受害者?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她转身,看见浪雪站在月光里,旗袍的开叉处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踝上,赫然也有个蛇形符号。
“你都知道了。”浪雪的声音很轻,没有了往日的尖锐,“我爸是被逼的,他不做,陆明宇就杀了我弟弟。”
“所以你帮他害人?”程暖握紧合同,“包括陈默,包括陆远的妈妈?”
“我不帮他,死的就是我!”浪雪突然哭了,眼泪混着妆水流下来,“你以为陆远干净吗?他为了保护你,亲手把你爸送进了精神病院!”
程暖如遭雷击。
“那天你爸拿着证据要去举报,是陆远拦住了他。”浪雪的声音带着哭腔,“他说只有让你爸‘疯’了,陆明宇才会放过你。那些刻在身上的符号,是控制药物的开关,陆明宇只要注射拮抗剂,我们就会痛得生不如死……”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程暖看向窗外,陆明宇的车停在了楼下,车灯像两只猩红的眼睛。
“拿着合同快走。”浪雪突然推了她一把,“我去引开他们。”她从包里掏出个针管,里面装着透明液体,“这是解药,给陆远注射,他就能暂时摆脱控制。”
程暖接过针管,冰凉的玻璃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为什么帮我?”
“因为你是唯一能结束这一切的人。”浪雪笑了笑,眼角的泪痣终于不再像血,“而且,陆远看你的眼神,和我弟弟看他女朋友的一样。”
她转身跑向楼梯间,高跟鞋声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像一首悲壮的序曲。程暖握紧合同和针管,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凌晨一点,程暖在精神病院的花园里找到陆远。他蜷缩在银杏树下,手腕上的符号红得发紫,显然是被注射了拮抗剂。
“陆远。”她蹲下身,将针管刺入他的静脉。
药物推入的瞬间,陆远猛地睁开眼,眼里的迷茫渐渐褪去,露出清醒的痛楚:“你怎么来了?快走!”
“我拿到合同了。”程暖扶起他,“浪雪帮了我们。”
陆远的身体一僵:“她……”
“她引开了陆明宇的人。”程暖打断他,“我们得去救她,还有我爸。”
陆远看着她手里的合同,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妈说,信任就像打针,再疼也要忍过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治病。”他握住她的手,这次没有电流,只有温热的体温,“程暖,对不起,让你疼了这么久。”
远处传来警笛声。程暖知道,是浪雪报的警。她抬头看向黎明前的天空,几颗星星固执地亮着,像那些从未熄灭的希望。
“陆远。”她握紧他的手,掌心的伤口和他的疤痕紧紧相贴,“以后我们一起疼,一起治病,好不好?”
陆远点点头,晨光落在他眼底,融化了所有的坚冰。那些刻在皮肉上的符号,终究没能阻挡两颗靠近的心。或许信任的重建比打碎更难,但只要愿意伸出手,哪怕带着刺痛,也能握住彼此的温度。
校史馆的青铜鼎在晨曦中泛着微光,像个沉默的见证者,记录下所有破碎与重圆的瞬间。而那些刻在手腕上的伤痕,终将变成勋章,提醒着他们,穿过最深的黑暗,才能拥抱最暖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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