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间的消毒水气味刺得程暖鼻腔发疼。她将陆远抵在墙角，两人紧贴着储物架，听着门外探测器发出的"滴滴"声越来越近。
陆远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灼热得不正常。程暖侧头，发现他右肩的伤口正在渗血，暗红色的液体己经浸透了半边衬衫。
"你中弹了？"她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掀开被血黏住的布料。
陆远摇头，用口型回答："不是子弹。"
程暖这才看清，他肩胛骨处嵌着一块菱形的金属片，边缘泛着诡异的蓝光——是记忆提取器的碎片。这种装置本该只出现在实验室的核心区域。
"他们给你做了记忆提取？"程暖的指尖发抖，"什么时候的事？"
陆远的目光突然涣散了一瞬，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在抵抗某种无形的冲击。"不记得了..."他声音嘶哑，"但我看到了...你父亲..."
门外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清洁间！"
程暖的心跳几乎停滞。她迅速环顾西周，目光落在墙角的消毒剂储存罐上。
"闭气。"她一把拧开罐阀，浓烈的氯气瞬间充满狭小的空间。
防护服人员的脚步声在门口停顿，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声。"该死...氯气泄漏...先撤..."
等脚步声远去，程暖立刻关上阀门。陆远己经滑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
"坚持住。"她撕下衬衫下摆，小心地包扎他的伤口，"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陆远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程暖，"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你父亲不是车祸死的。他是被..."
一阵剧烈的抽搐打断了他的话。陆远的眼球快速转动，像是正在经历某种记忆闪回。程暖惊恐地发现，他太阳穴处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纹路——这是记忆被强行篡改的征兆。
"陆远！看着我！"她捧住他的脸，"抵抗它！别让记忆覆盖你！"
陆远的瞳孔终于重新聚焦，但眼神己经变了。他冷漠地推开程暖的手："实验体C-207，你违反了第..."
程暖的心沉到谷底。记忆重置己经开始了。
"我是程暖，"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十二岁那年翻墙给我送退烧药，摔断了左手小指。"
陆远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我父母葬礼，你在雨里等了我一整夜。"
他太阳穴的蓝光闪烁了一下。
"十八岁实验室爆炸前，你塞给我的纸条上写着..."程暖哽咽了一下，"'无论发生什么，相信我'。"
陆远突然抱住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当他再次抬头时，眼中恢复了清明。
"程暖..."他虚弱地笑了，"我想起来了。你父亲是被..."
清洁间的门突然被暴力破开。三个全副武装的警卫持枪而入，为首的正是张教授。
"真感人。"张教授推了推眼镜，"但记忆重构是不可逆的过程。带他们去13号实验室。"
程暖挡在陆远面前："你对他做了什么？"
"只是帮他找回真实的记忆。"张教授微笑，"比如，他父亲才是害死你父母的真凶这件事。"
陆远突然暴起，一拳砸向最近警卫的面罩。玻璃碎裂声中，他夺过电击枪射向张教授。
"跑！"他拽过程暖冲向走廊，"13号实验室有真相！"
身后传来张教授的怒吼："启动最终协议！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他们进入13号！"
警报声顿时响彻整个设施，所有安全门开始缓缓关闭。程暖看到最近的13号实验室就在走廊尽头，但最后一道闸门己经开始下降。
"来不及了！"她绝望地喊道。
陆远却突然转向墙壁，掀开一个隐蔽的检修面板。"通风管道，快！"
两人刚爬进管道，身后就传来爆炸声。热浪推着他们在狭窄的金属通道里前行，程暖的手肘和膝盖很快磨出了血。
"左转。"陆远的声音虚弱但坚定，"13号实验室有独立通风系统。"
当他们跌进一个布满灰尘的实验室时，程暖立刻认出了墙上的标志——这是父亲私人的研究间，连她都不被允许进入。
实验室中央的全息投影还在运转，显示着一段被加密的影像。程暖输入自己的生日，影像立刻开始播放。
画面中，她的父亲神色凝重："如果有人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我的担心成真了。共生符不是记忆增强装置，而是记忆控制武器。许明计划用它..."
影像突然扭曲，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边缘——是年轻时的陆远父亲。他手里拿着枪。
"不..."陆远踉跄后退，"这不是真的..."
程暖却盯着影像的角落："等等！看那里！"
在画面边缘的镜面反射中，能清晰看到许明正举着另一把枪，对准了陆远父亲的后背。
"你父亲也是受害者。"程暖轻声说，"许明操纵了一切。"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张教授带着警卫冲了进来，但这次他的表情异常慌乱。
"你们不能看这个！"他怒吼着举起枪。
陆远却笑了："太迟了。"他按下腕表上的按钮，整个设施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所有显示屏都在循环播放那段影像。
"我设置了全频段广播。"陆远咳出一口血，"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真相了。"
张教授的脸色变得狰狞："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许明先生的计划远不止..."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张教授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晕开的血花。
门口，真正的许明放下冒着烟的枪："废物。"他冷漠地看着倒地抽搐的张教授，然后转向程暖和陆远。
"不得不承认，你们比预期的要顽强。"许明叹了口气，"但没关系，记忆重构可以重来。这次我会亲自监督。"
他举起一个闪着红光的控制器："知道为什么叫共生符吗？因为只要我按下这个，你们的大脑就会..."
程暖突然笑了："你按啊。"
许明皱眉，用力按下按钮——什么也没发生。
"不可能！"他疯狂地连续按键，"系统明明显示..."
"你太依赖技术了。"陆远擦掉嘴角的血迹，"真正的记忆是无法被控制的。"
程暖举起手中的全息存储器："就像你无法控制真相的传播。"
许明的表情变得扭曲。他举起枪，却在扣动扳机前僵住了——整个设施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连续的爆炸声。
"自毁程序启动了。"陆远拉起程暖的手，"我们该走了。"
他们跑过走廊时，身后传来许明歇斯底里的吼叫。程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道火舌吞没了那个身影。
当两人冲出设施，跳上来接应的首升机时，夕阳正将云层染成血色。
"结束了？"程暖轻声问。
陆远握紧她的手："不，这才是开始。"他指向远处的地平线，"还有很多像这样的设施，还有很多被篡改记忆的人..."
程暖靠在他肩上："那我们就把真相带给每一个人。"
首升机掠过城市上空，下方的霓虹灯开始一盏盏亮起。在某个巨大的广告屏上，那段揭露真相的影像正在循环播放。
陆远突然皱眉："等等...那是..."
画面中，程暖的父亲正在展示一个银色装置："...这就是记忆之钥，我把它藏在..."
影像突然中断。程暖和陆远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那个被父亲禁止触碰的保险箱。
"回家？"陆远问。
程暖点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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