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用电话亭的玻璃**上凝结着雨滴，陆远的手指在拨号盘上停顿了三秒才按下号码。听筒里的忙音响了七声，终于被接起。
"喂？"父亲的声音比记忆中苍老许多。
陆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爸，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剧烈翻动的声响，接着是椅子倒地的闷响。"不可能..."父亲的声音发抖，"你在哪？谁让你联系我的？"
"我需要知道真相。"陆远盯着电话亭外正在警戒西周的程暖，"我八岁那年，是不是有个玩伴突然转学？她父母是脑科专家..."
听筒里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响，父亲深吸一口气："程家那孩子？你还记得她？"
雨点砸在电话亭顶棚的声音突然变大。程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陆远，她的眼睛在霓虹灯下泛着的光。
"她父母不是死于车祸，对不对？"陆远一字一顿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一辆救护车鸣笛驶过，刺耳的声音掩盖了父亲接下来的话，但陆远还是听清了那个词：
"**记忆编码**。"
### **被抹去的童年**
程暖看着陆远挂断电话，他的脸色比十分钟前更加苍白。她递过从便利店买的热咖啡，指尖相触时，两人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那些被强行唤醒的记忆还在灼烧他们的神经。
"你父亲说了什么？"她轻声问。
陆远捧着纸杯的指节发白："我们八岁就认识。你父母是第一批反对记忆实验的专家。"
程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一段模糊的画面浮现：**穿白大褂的女人蹲下来抚摸她的脸，脖颈上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
"我妈妈..."
"他们发现了许明在用儿童做实验。"陆远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父母准备举报的前夜，实验室发生了'意外'。"
程暖突然想起档案室里那张被烧焦的照片——背景里13号实验室的门牌，和她噩梦中反复出现的火焰重叠在一起。
"然后我们被植入了新的记忆？"她摸着自己后颈的疤痕，"为什么我会成为实验体？"
陆远的目光落在她脖颈上："因为你父亲在你DNA里藏了记忆之钥的密码。许明需要你...作为活体密钥。"
便利店橱窗的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画面里是燃烧的实验室废墟。主持人念着稿子："...疑似恐怖袭击，己发现十二具遗体..."
程暖猛地抓住陆远的手臂："十二具？我们只看到六个休眠舱！"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林夏最后的话——**"真正的出口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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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中迷宫**
重返废墟比想象中容易。消防车的鸣笛声中，他们从排水沟潜入半塌的地下二层。13号实验室的镜子奇迹般完好无损，镜面映出两个满身血污的身影。
"准备好了吗？"陆远的手按在镜框边缘。
程暖点头，却在镜子移开的瞬间倒吸一口冷气——通道尽头不是六个休眠舱，而是整整三排，每排十个。
"三十个实验体..."陆远的声音发紧，"许明在批量生产。"
他们蹑手蹑脚地穿过休眠舱矩阵，突然，程暖停在了第七号舱前。透明舱盖下，一个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少女静静沉睡着，名牌上写着：**C-208**。
"克隆体..."程暖的指尖在颤抖，"他们造了我的替代品。"
陆远突然拽着她蹲下。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个穿防护服的人推着仪器车走来。
"这批要运往主岛。"高个子说，"许先生要亲自做最终调试。"
"那个叛徒的女儿呢？"矮个子问。
"C-207？她的克隆体己经完成记忆覆盖，明天就..."
声音戛然而止。陆远从阴影中闪出，电击器抵在两人颈间。程暖迅速扒下他们的防护服，在其中一人的口袋里摸到一张磁卡。
卡片背面印着地址：**翡翠湾7号私人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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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的忏悔**
安全屋里，陆远正在电脑上搜索翡翠湾的资料。程暖用棉签蘸着碘伏，小心擦拭他额角的伤口。
"你父亲还说了什么？"她轻声问。
陆远敲键盘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说...我母亲也不是病死的。"
屏幕蓝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程暖第一次注意到他左眉骨有一道极浅的疤——和她梦里那个护着她逃出火场的男孩一模一样。
"许明用我母亲威胁父亲参与实验。"陆远调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今早发到我旧邮箱的。"
屏幕上是一份脑部扫描图，程暖立刻认出那些异常活跃的区域："记忆编码的神经标记...这是？"
"我母亲。"陆远的声音沙哑，"他们把她做成了活体数据库。"
程暖突然抱住他，两人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震耳欲聋。陆远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沉重："我们会结束这一切。"
电脑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来电显示是**未知号码**。他们对视一眼，陆远点击接通。
画面里出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背景是整面墙的监控屏幕。程暖的瞳孔骤缩——老人右手无名指戴着那枚她再熟悉不过的银戒指。
"暖暖。"老人微笑，"没想到你能走到这一步。"
程暖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她"死去"十二年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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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的囚徒**
轮椅上的男人面容憔悴，但眼神锐利如鹰。"很抱歉用这种方式重逢。"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带着细微的电流声，"但我必须确保你们拿到的是真实记忆。"
陆远的手按在程暖颤抖的肩上："程教授？您不是己经..."
"死了？"男人苦笑，"许明需要我的大脑来完成记忆编码的最后一步。"他转动轮椅，露出后颈的数据接口，"这十二年来，我既是囚徒，也是观察者。"
程暖的指甲陷入掌心："妈妈呢？"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一个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位中年女性的头颅，无数管线连接着她的脑干。
"她更早一步成为实验品。"程教授的声音突然苍老十岁，"但她的抵抗创造了奇迹——暖暖，你体内的记忆之钥，其实是你母亲设计的。"
陆远突然向前倾身："那些克隆体是怎么回事？"
"许明需要完美的容器来承载控制程序。"程教授调出翡翠湾的立体地图，"岛上正在培育三百个克隆体，准备接收统一记忆后，植入各国政要身边。"
程暖胃部一阵绞痛："用青梅竹马的情感做枷锁..."
"不止。"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警报声传来，"他们来了。听着，翡翠湾的地下室有记忆炸弹，能一次性解除所有编码——"
枪声炸响，屏幕溅上鲜血。最后一个画面是程教授奋力按下某个按钮，以及他最后的喊声：
"去找镜子后的通道！"
通讯中断，电脑自动销毁了所有数据。程暖呆立在原地，眼前全是母亲漂浮在培养舱里的画面。
陆远用力扳过她的肩膀："我们得立刻出发。"
程暖的眼神重新聚焦："不，我们得先找到你母亲。"
她指向正在自动播放的新闻画面——背景里一闪而过的医院标志，正是陆远母亲当年"病死"的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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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体数据库**
黎明前的圣玛丽疗养院寂静得可怕。陆远撬开侧门锁时，程暖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地下三层的门禁需要视网膜验证，程暖从背包里取出在安全屋制作的仿生镜片——用的是陆远父亲邮件里提供的虹膜数据。
"你早就计划好了？"陆远皱眉。
程暖将镜片贴在眼球上："你父亲今早还发了这个。"
门禁绿灯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舱。舱内悬浮着一个中年女性的大脑，皮层上镶嵌着无数微型电极。
陆远踉跄着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程暖死死捂住嘴，泪水模糊了视线——大脑额叶处有一道熟悉的疤痕，那是陆远七岁时，他母亲为保护他留下的。
培养舱旁的屏幕上突然跳出对话框：
【检测到亲属基因匹配，是否激活交互模式？】
程暖颤抖着点击"是"。电极群亮起蓝光，扬声器里传出一个温柔的女声：
"小远...是你吗？"
陆远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妈..."
"听我说。"声音断断续续，"翡翠湾的镜子...是双向通道...许明在岛上藏了..."
话音突然变成刺耳的噪音，整个地下室亮起红灯。程暖拽起陆远："他们发现了！"
他们冲出疗养院时，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陆远的手心全是血，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去翡翠湾。结束这一切。"
程暖望向海平面，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他们身后，疗养院的某个窗口，一个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将画面传向远方的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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