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的桃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被风卷着,黏在吴不凡的剑穗上。他抬手拂去花瓣时,指尖触到片冰凉——那是片半透明的桃花瓣,脉络里流转着淡淡的蓝光,落在掌心竟化作枚小巧的玉符,上面刻着个“坞”字。
“这是……”雪瑶凑近来看,承影珠突然在她发间轻颤,珠身映出远处山腰的轮廓,原本空无一物的山坳里,竟浮现出片错落的竹楼,“是幻境吗?”
萧羽搭箭上弦,箭矢却在触及那片轮廓时化作光点,他挑眉道:“不像幻境,箭能穿过去,说明是被阵法隐住了。”他指尖捻起片飘落的桃花瓣,那花瓣竟顺着他的指缝钻了进去,留下道淡粉的印记,“这地方在引我们去。”
雷刚早按捺不住,大步朝山坳走去,粗粝的手掌在路过桃树时,被枝桠勾住了袖口。他刚要扯开,那桃树竟轻轻摇晃,枝条垂下串的桃果,果皮上印着与吴不凡玉符相同的“坞”字。“嘿,这果子能吃不?”他摘了颗凑到鼻尖闻,果香混着淡淡的灵力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筋骨都松快了几分。
柳媚的羽扇在掌心转了个圈,扇面的缠枝莲突然活了过来,花瓣舒展着指向山坳:“是灵植在引路。”她走在桃树间,裙摆扫过地面时,落英竟自动聚成朵花形,托着她的脚步,“这些桃树有灵识,且对我们并无恶意。”
苏逸背着古琴,指尖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拨,琴音漫过桃林,引得无数花瓣腾空而起,在空中织成道粉色的桥。他望着桥尽头渐渐清晰的竹楼,轻声道:“琴音能与它们共鸣,这是上古灵植才有的特性。”
吴不凡握着玉符走进山坳,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竹楼围着片碧绿的池塘,塘中种着浮莲,叶片上坐着些寸许高的小人,正用莲叶当船桨,见有人来,便齐齐抬手抛来串莲子。莲子落在他掌心,化作颗颗圆润的珍珠,内里映着游动的锦鲤。
“贵客临门,何不进来品杯灵茶?”个苍老的声音从主楼上飘来,窗棂后立着位白发老者,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袍,手里端着个紫砂茶壶,壶嘴正冒着白汽,那水汽在空中凝成朵小小的云,慢悠悠飘到众人面前。
雷刚第一个跟着云团飘进楼里,刚坐下就嚷嚷:“老人家,您这茶闻着就带劲!”他话音刚落,茶壶便自动飞到桌前,给空杯斟满茶汤,汤色碧绿,杯壁上竟爬着细小的灵藤,“这是……龙须藤?”他认得这灵植,当年在秘境里见过,其汁液能活筋健骨,却极难培育。
老者笑眯了眼,捋着胡须道:“小友好眼力。这龙须藤长在塘底千年,吸足了莲露才得这半壶茶汤。”他看向吴不凡,目光在他掌心的玉符上停了停,“你既持有桃花坞的准入符,想必与这里有些渊源。”
吴不凡刚要开口,塘中的浮莲突然剧烈晃动,那些小人慌忙躲进花苞。老者脸色微变:“是噬灵蚁!”他抬手一挥,竹楼的窗棂瞬间长出层冰晶,将外面的动静隔在窗外,“这些蚁虫专噬灵植灵力,今日来得格外凶。”
雪瑶的承影珠突然飞出窗外,蓝光在蚁群中炸开,那些黑色的蚁虫触到蓝光便纷纷坠落,却又很快堆成小山,眼看就要冲破冰晶。“数量太多了!”她急道,指尖掐诀,想再催发灵力,却发现周围的灵气竟在被蚁群快速吸走。
萧羽的箭矢此刻成了最有效的武器,他搭箭如飞,每支箭都带着星辰般的银芒,射在蚁群中便炸开片光雨,暂时逼退虫潮。但他很快发现箭囊见了底,额角渗出细汗:“灵力消耗太快,撑不了多久。”
雷刚抓起桌上的茶壶,将剩余的茶汤泼向窗外,龙须藤的汁液落在蚁群中,竟让它们瞬间僵硬。他眼睛一亮:“这玩意儿管用!”正要去摘塘里的浮莲,却被老者拦住:“不可!浮莲是蚁群的克星,但若连根拔起,塘底的灵脉会受损。”
柳媚突然想起什么,扇面指向墙角的花盆,那里种着株不起眼的枯草:“老人家,这是不是‘醒木’?”她曾在古籍上见过记载,此草遇火则醒,能唤来木灵护体。老者点头称是,她立刻引火折子点燃枯草,那草遇火竟不燃,反而舒展叶片,发出阵清越的哨声。
刹那间,竹楼周围的桃树纷纷摇晃,枝条如臂使指般抽向蚁群,桃果炸裂开来,流出的汁液在半空凝成道粉色的结界。苏逸趁机拨动琴弦,琴音里注入了浮莲的清灵之气,那些被结界困住的蚁虫竟渐渐变得温顺,顺着桃树的根系钻进土里,化作了肥沃的养料。
危机解除时,塘中的小人又探出头来,给众人抛来新的莲子。老者抚掌笑道:“原来如此。姑娘的古籍没记错,醒木需借异火点燃,而萧小友的箭芒含星辰之力,雪姑娘的承影珠蕴冰泉之精,吴小友的玉符引桃花之灵,雷小友的蛮力破蚁阵,苏小友的琴音化戾气——你们五人之力,恰好凑齐了桃花坞的护阵钥匙。”
吴不凡的玉符此刻正浮在塘面上,与浮莲的花瓣渐渐重合,他忽然想起守灵消散前的呢喃:“桃花坞,灵植乡,五灵聚,故人还。”他看向老者,见对方正望着塘中锦鲤,那些鱼的鳞片上,竟映着他们五人的身影,与千年前的模样渐渐重叠。
老者叹了口气:“老朽是桃花坞的守林人,等你们来,等了三千年。”他指向墙上的画像,画中五人穿着古装,正围着株参天桃树,“当年你们在此种下灵根,约定千年后再来采收,却因那场仙魔大战延误了时辰。如今灵根己熟,就等你们亲手摘下。”
塘中央的浮莲突然齐齐绽放,露出莲心的果实,那些果实闪闪发光,竟与他们各自的灵根属性相合:吴不凡的是颗金纹果,雪瑶的裹着层冰壳,萧羽的泛着银芒,雷刚的坠着团火焰,柳媚的缠着粉色灵藤,苏逸的则浮在琴音化成的光线上,像颗流动的音符。
吴不凡摘下金纹果时,果壳裂开,里面滚出枚玉简,上面刻着“桃花坞秘录”。他刚扫过几行字,就觉眉心发烫,乾坤印与玉简共鸣,让他看清了更多画面——千年前,他们确实在此盟约,老者当时还是个梳总角的孩童,捧着灵种站在一旁……
窗外的桃花瓣又开始飘落,这次却不再西散,而是聚成道粉色的光带,引着他们走向坞中深处。老者在身后喊道:“秘录里有离开的路,也有留下的法——若想留下护这方灵土,桃花坞永远有你们的位置。”
雷刚啃着刚摘的桃果,含糊道:“留不留的,先看看前面有啥再说!”他的话惹得众人笑起来,笑声惊起了塘中的锦鲤,鱼群跃出水面,在光带中穿行,像串流动的宝石,引着他们走向下一段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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