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那一声沉闷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利刃入肉声，如同烧红的铁钎捅穿了凝固的油脂，在死寂的土坯房里炸开！
时间，仿佛被这声音狠狠钉在了原地。
刀疤脸上那暴戾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他眼珠暴突，如同濒死的鱼，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一截粗糙的、带着锈迹和泥污的柴刀刀尖，赫然从他油腻肮脏的土布褂子下摆刺了出来！鲜血，暗红、粘稠、滚烫的鲜血，正以惊人的速度，顺着那粗糙的刀身，如同溪流般蜿蜒而下，滴落在他脚下的泥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死寂中如同丧钟！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迟了半拍才凶猛地撕裂他的神经！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响，身体猛地绷首，像一张拉满到极限的弓！他那只被张桂枝死命抱住的手臂，爆发出垂死野兽般的恐怖力量，猛地一挣！
“咔嚓！”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张桂枝瘦弱枯槁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他这垂死一挣狠狠甩飞出去！她重重撞在土坯房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软软地滑倒在地，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只有额角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娘——！！！”林晓草目眦欲裂！母亲滑落的身影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她的心脏！比捅进刀疤身体的那一刀更痛！更绝望！她握着刀柄的手猛地一松，下意识就要扑过去！
但刀疤的垂死反击才刚刚开始！
“呃啊——！！”刀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剧痛和滔天暴怒的惨嚎！他猛地转过身，那张因剧痛和暴怒而扭曲变形、如同地狱恶鬼般的脸，瞬间填满了林晓草的全部视野！他那只没受伤的、蒲扇般的大手，带着腥风和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如同铁钳般狠狠抓向林晓草的脖颈！他要掐死她！活活掐死这个胆敢捅伤他的小贱人！
死亡冰冷的触感瞬间攫住了林晓草的咽喉！她甚至能闻到刀疤嘴里喷出的浓烈血腥气和恶臭！身体的本能让她想后退，但极度的悲愤和目睹母亲撞墙昏迷的刺激，让她脑子一片血红！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像一头彻底被激疯的小兽，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双手再次死死抓住那还嵌在刀疤后腰的柴刀刀柄，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狠狠往里一捅！再一拧！
“呃——！！！”刀疤抓向她脖子的手猛地僵在半空！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这一下凶狠的拧绞，如同地狱的绞肉机，彻底绞碎了他最后的力量和意识！他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砍断根的大树，轰然向前扑倒！
“砰！”
沉重的身体砸在满是蒲草碎屑和尘土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灰黄的烟尘。那把粗糙的柴刀，还深深插在他的后腰，刀柄兀自颤动。暗红的血液如同泉涌，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浸透了破碎的草屑，染红了冰冷的泥土，散发出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
世界，死寂了五秒。
死寂得能听到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能听到屋外寒风吹过破窗棂的呜咽，能听到每个人自己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出胸膛的巨响！
“杀……杀人啦——！！！”
刀疤带来的一个混混最先从这地狱般的景象中惊醒，发出一声破了音的、凄厉到变调的尖叫！那声音如同信号，瞬间引爆了土坯房里所有凝固的恐惧！
“疤哥！疤哥死了！”另一个混混魂飞魄散，看着地上那滩迅速扩大的血泊和一动不动的刀疤，如同见了鬼魅，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铁链，连滚带爬地就往外冲！
“跑！快跑啊！”最后一个混混也彻底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草编合作社、什么立威，只想逃离这个瞬间变成修罗场的鬼地方！三人如同丧家之犬，争先恐后地撞开碎裂的门框，跌跌撞撞地冲进外面浓重的夜色里，连头都不敢回！
他们跑了！
土坯房里，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遍地狼藉的碎草、昏迷不醒的张桂枝、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刀疤，以及……僵立在原地的林晓草。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被鲜血浇灌的雕塑。
双手，还保持着握刀捅入、狠狠拧绞的姿势，微微颤抖着，指缝里沾满了粘稠、温热、令人作呕的暗红色。那是刀疤的血。粗糙的柴刀木柄上，那冰冷刺骨的触感和此刻沾染的粘腻温热，形成一种撕裂灵魂的对比。
额角、脸颊上，被搪瓷碎片划出的新旧伤痕，在昏暗摇曳的煤油灯光下，如同几道狰狞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符咒。她微微低着头，凌乱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瘦削的下颌骨紧绷着，仿佛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压力。
只有那双眼睛。
透过散乱发丝的缝隙，露出的那双眼睛，空洞得可怕。里面没有杀人后的恐惧，没有复仇的快意，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像两口被瞬间抽干了所有生气的枯井，又像是暴风雨过后，被彻底摧毁、只剩下断壁残垣的废墟。
她杀了人。
用一把捡来的、沾满泥污的砍柴刀，捅进了一个活人的身体，还狠狠地拧绞了一下。
为了救娘。
为了反抗。
为了……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脑海，让她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喉咙口涌上一股强烈的酸腐铁锈味。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粘稠的血腥味无孔不入，钻进她的鼻腔，缠绕着她的肺叶，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晓草……晓草娃……”一个微弱、颤抖得像风中烛火的声音响起。
是桂香婶。她瘫坐在墙角，脸色惨白如金纸，身体筛糠般抖着，惊恐地看着血泊中的刀疤，又看看僵立如鬼的林晓草，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春梅嫂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还挂着血丝。她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连滚带爬地扑到墙角的张桂枝身边，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
“桂枝……桂枝姐！你醒醒！醒醒啊！”春梅嫂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流下，“还有气！桂枝姐还有气！快！快抬到炕上去！”她嘶喊着。
这声嘶喊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晓草脑中那一片死寂的黑暗！
娘！娘还活着！
“娘——！”一声嘶哑到极致的哭喊从林晓草喉咙里爆发出来！她猛地从那种失魂的状态中惊醒，眼中那死寂的黑暗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急切取代！她再也顾不上地上血泊中的刀疤，顾不上自己满手的血腥，像离弦的箭一样扑到母亲身边！
“娘！娘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晓草啊！”她跪在冰冷的地上，颤抖的手想碰碰母亲的脸，却又被那刺目的鲜血吓得缩回。她看着母亲额角那片不断扩大的鲜红，看着母亲灰败的脸色，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刚刚杀人的麻木感被这巨大的恐惧彻底撕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慌乱和绝望！
“让开！都让开！”一个稍微镇定些的妇人，是平时干活最麻利的孙二嫂，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指挥着吓傻了的其他人，“春梅！搭把手！把桂枝姐抬到炕上去！桂香！去灶房！快！烧热水！干净的布！快啊！”
几个妇人如梦初醒，强忍着对那滩血泊的恐惧，手忙脚乱地抬起昏迷不醒的张桂枝，小心翼翼地挪到土炕上。桂香婶连滚带爬地冲向灶房。
林晓草被挤到一边，呆呆地站在炕边，看着母亲毫无生气的脸，看着春梅嫂用颤抖的手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内衬衣角，沾了孙二嫂端来的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母亲额角的伤口。那刺目的红，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着她的眼睛。
“血……止不住……肿得厉害……”春梅嫂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
“得……得去镇上……找大夫……”孙二嫂看着张桂枝灰败的脸色和额角那不断渗血的伤口，声音也在发抖。
去镇上？找大夫？
钱呢？
路呢？
天还黑着！
外面还有没有那些混混的同伙？
还有……地上那个……死了没有？
一连串冰冷而残酷的现实问题，如同冰雹般砸在林晓草混乱的脑海里，让她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又沉入冰冷的谷底。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灼土 她下意识地看向门口那滩浓重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血泊。
刀疤庞大的身体依旧面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把粗糙的柴刀，还插在他的后腰上，露在外面的刀身和木柄，己经被浓稠的血液完全浸透，变成了暗沉的紫黑色。血泊的面积还在缓慢地、顽强地向西周浸润，边缘几乎要触碰到土炕的边沿。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墙壁，充斥着这间小小的、绝望的土坯房。
恐惧再次攫住了所有妇人的心。她们的目光在林晓草和地上的刀疤之间惊恐地游移。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却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林晓草的身体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看着自己沾满暗红血污的双手，那粘腻温热的触感此刻变得冰冷刺骨。杀了人……她真的杀了人……为了救娘，她把自己变成了杀人犯……恐惧、悔恨、后怕……无数种情绪像毒藤一样缠绕上来，勒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
“砰——！”
土坯房那扇本就破碎不堪的门板，再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断裂的门板碎片西散飞溅！
一个高大、佝偻、浑身散发着浓烈汗味、煤烟味和铁锈味的身影，如同暴怒的煞神，猛地冲了进来！
是吴铁匠！
他显然是狂奔而来，花白的头发被汗水黏在额角，古铜色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那双浑浊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炭火，瞬间扫过屋内的景象——
墙角堆放的蒲草和麦秆被砸得稀烂，草屑混合着尘土铺满一地。
女人们惊恐万状，如同受惊的鹌鹑缩在角落，孩子们压抑的哭声如同幼猫哀鸣。
土炕上，张桂枝额头染血，昏迷不醒。
地上，一滩刺目惊心的血泊里，趴着那个臭名昭著的刀疤，一把粗糙的柴刀深深嵌入他的后腰！
而林晓草，就僵立在血泊边缘，脸色惨白如鬼，双手沾满粘稠的暗红，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爬出来的修罗！
吴铁匠的目光，最终死死钉在林晓草那双沾满鲜血、还在微微颤抖的手上。
时间仿佛再次凝固。
炉火熊熊、铁锤翻飞时，他曾在这双手上看到过拉风箱的韧劲，捡铁屑的隐忍，堆煤块的沉默。他以为他看到了野草在石缝里挣扎求生的力量，看到了蒲草在风霜中凝聚成火的微光。他以为他点起了一盏灯，能照亮这片污浊泥潭里的一点生路。
可现在……
他看到的，只有血。
冰冷粘稠、散发着死亡腥气的血。
沾满了这双他以为在学着锻造生活的手！
一股无法形容的失望和暴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在吴铁匠胸膛里轰然炸开！比他锻打最顽劣的铁胚时更加狂暴！更加灼痛！
“林——晓——草——！！！”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吴铁匠喉咙里迸发出来！那声音饱含着极致的愤怒、痛心和一种被彻底背叛的冰冷失望！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几个大步就跨过地上的狼藉和血泊边缘，带起的风裹挟着浓烈的血腥味！他那双打铁三十年、布满厚茧和老茧如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猛地抓住了林晓草沾满血污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老子教你聚火！教你成团！教你他娘的靠手艺堂堂正正活出个人样！”吴铁匠的声音嘶哑咆哮，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林晓草惨白的脸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你就是这么学的？！啊？！你他妈就是这样‘聚火成焰’的？！聚成一把杀人的刀？！！”
他猛地一拽！林晓草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腕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她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醒，但随即又被巨大的委屈和绝望淹没！她杀了人！为了救娘！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老吴都这样看她？！
“不是……吴师傅……是他们……”她想辩解，声音嘶哑破碎。
“闭嘴！”吴铁匠粗暴地打断她，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沾血的脸，“老子不想听！老子只看见你手里的血！看见地上的死人！”他猛地指向血泊中一动不动的刀疤，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你出息了！真出息了！敢动刀子杀人了！你爹林卫国地下有知，棺材板都得掀开看看他生了个什么‘好’闺女！！”
“爹”这个字，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捅进了林晓草最痛的伤口！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死寂的黑暗瞬间被巨大的悲愤和委屈冲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是他们逼的！！”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他们要毁草！要打人！要掐死我！我娘……我娘为了护我……被他们……被他们……”她泣不成声，目光投向炕上昏迷的母亲，巨大的痛苦让她浑身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吴铁匠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炕上的张桂枝，看到她额角刺目的伤口和灰败的脸色，熊熊燃烧的怒火微微一滞。他紧抓着林晓草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一丝。
就在这时！
“嗬……嗬……”
血泊中，趴在地上的刀疤，身体突然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串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嗬嗬声！他竟然……还没死透！
这微弱的动静，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将土坯房里刚刚因吴铁匠到来而稍缓的恐惧再次引爆到顶点！
“啊——！他没死！他没死！”一个妇人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鬼！他是鬼！”另一个妇人抱着头缩成一团。
孩子们再次爆发出惊恐的哭嚎！
吴铁匠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经验老道，一眼就看出刀疤这口气是垂死的挣扎，根本构不成威胁。但此地，此刻，绝不能再留！刀疤的同伙随时可能带更多人杀回来！这丫头杀了人，重伤了本地一霸，这是泼天的大祸！
他不再犹豫！眼中那翻腾的怒火瞬间被一种更深的、冰冷的决断取代！他不再看林晓草脸上的泪，不再听她的辩解，不再理会炕上的张桂枝和满屋惊惶的妇人！他只知道，必须立刻把这惹下滔天大祸的丫头弄走！否则，所有人都得给她陪葬！
“走！”吴铁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字，如同铁锤砸在铁砧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猛地发力，不再仅仅是抓住林晓草的手腕，而是粗暴地、如同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般，将她整个人狠狠往门外拽去！力道之大，让本就虚脱的林晓草完全无法抵抗，踉跄着被他拖向门口！
“不——！”林晓草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她拼命地挣扎，指甲在吴铁匠铁铸般的手臂上抓出血痕，双脚死死蹬着地面，试图抓住任何东西！她的目光死死钉在土炕上昏迷的母亲身上！“娘！我要我娘！放开我！放开我啊——！”
吴铁匠充耳不闻！脸色冷硬如铁！他粗暴地拖拽着林晓草，踏过满地狼藉的碎草，鞋底毫不留情地踩过那滩粘稠、温热的血泊边缘，留下几个清晰的血脚印！
“吴师傅！不能啊！晓草她……”春梅嫂扑过来想阻拦。
“滚开！”吴铁匠猛地一甩胳膊，将春梅嫂狠狠搡开，眼神凶戾如受伤的孤狼，“想活命的，都他妈给老子闭嘴！收拾东西！带着人！滚！滚得越远越好！等死吗？！”
他的怒吼带着一种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瞬间镇住了所有人！
林晓草被他毫无怜悯地拖出了那间充满血腥和绝望的土坯房，拖进了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冰冷的夜色里。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味。
身后，是土坯房里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哭泣。
身前，是无边无际、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
手腕上，是吴铁匠那只冰冷如铁、不容挣脱的手。
脸上，是冰冷的泪和未干的血污。
林晓草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破门，仿佛能看到母亲躺在炕上那毫无生气的脸。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天，快亮了。
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冰冷的鱼肚白。
但这黎明，却浸满了粘稠的、化不开的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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