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硝烟,在栅栏内侧投下斑驳的光影。神农军的战士们正小心翼翼地清理战场,矛尖拨开焦黑的木屑,靴底踩过凝结的血渍,发出 “嘎吱” 的轻响。缺口处的厮杀己经结束,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仍在提醒着人们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都仔细点!别放过任何角落!” 石生的吼声在废墟间回荡。他的灵脉石斧上还沾着暗红的血,绿光在阳光下微微颤动。按照姜炎的命令,他们必须彻底清剿残敌,巩固刚刚占领的区域 —— 这些藏在暗处的敌人,随时可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二十名矛手呈扇形散开,藤盾手紧随其后,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茅草屋。这些用泥土和茅草搭建的房屋,大多在战火中被烧毁了一半,只剩下断壁残垣,黑洞洞的窗口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首领,这边好像有动静!” 阿木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少年传令兵正牵着猎犬疾风,站在一间相对完好的茅草屋前。疾风是只黑背黄腹的猎犬,耳朵首立如削,鼻尖在空气中急促地抽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 这是发现异常的信号。
石生立刻带人围了上去。茅草屋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线,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咳嗽声。“里面的人听着!出来投降!” 石生用灵脉石斧指着门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否则别怪俺不客气!”
屋里没有回应,只有咳嗽声停了下来。疾风突然对着门板狂吠,前爪不停地刨着地面,泥土飞溅中,能看到它脖颈上的鬃毛都竖了起来。这只受过巫妪特训的猎犬,嗅觉比普通猎犬灵敏三倍,去年曾在狩猎时发现过藏在树洞里的野猪。
“准备火箭!” 石生对赶来的后羿喊道。射手队立刻搭箭上弦,箭头裹着的松脂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后羿眯起眼睛,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动静 —— 地上似乎躺着几个人,墙角还堆着几支石矛,显然是姬军的残兵。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惨叫。石生心里一紧,正要下令强攻,疾风却猛地窜到窗前,用前爪拍打着茅草编织的窗棂,狂吠声比刚才更急促了。
“他们内讧了?” 阿木疑惑地挠挠头。少年的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有人在争夺什么东西。石生交换了个眼神,后羿会意,悄悄绕到屋后,准备堵住后门。
“放火!” 石生的吼声刚落,三支火箭就射向茅草屋的屋顶。干燥的茅草遇火即燃,“腾” 地窜起丈高的火焰,浓烟顺着窗口和门缝灌进屋里,立刻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和慌乱的喊叫。
“受不了了!俺们投降!”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紧接着,门被从里面推开,七个浑身是烟的姬军士兵举着石矛走了出来,脸上沾满了烟灰,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他们的衣服被火星烧出了洞,其中两个人还流着血,显然是刚才内讧时受的伤。
“放下武器!” 矛手们立刻上前,石矛对准了他们的胸膛。姬军士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扔掉了手里的石矛,蹲在地上抱头求饶。疾风围着他们转了两圈,鼻子嗅了嗅,确定没有武器后,才摇着尾巴回到阿木身边。
石生让人把俘虏捆起来,自己则走进燃烧的茅草屋检查。屋里的景象触目惊心:三具姬军士兵的尸体倒在地上,其中两人胸口插着石矛,显然是刚才内讧的牺牲品;墙角堆着半袋粟米,旁边还有几个水囊 —— 看来这些残兵是想在这里负隅顽抗,等待援军。
“搜仔细点!” 石生踢开地上的杂物。矛手们翻箱倒柜,从炕洞里找出了五支石矛和一把青铜斧,还有几张绘制着神农军阵地的羊皮图。“这些家伙还在侦查俺们的部署!” 石生看着羊皮图上的标记,眼睛眯了起来,“幸好被疾风发现了。”
疾风似乎听懂了夸奖,蹭了蹭石生的腿,喉咙里发出温顺的呜咽。这只平时凶猛的猎犬,此刻却像只温顺的小狗,尾巴摇得像朵花 —— 它知道自己立了大功。
就在这时,另一阵犬吠声从右侧传来。那是望月的声音,一只通体雪白的母犬,最擅长寻找伤员。石生心里一紧,立刻带着几个人赶了过去。只见望月正对着一间倒塌的茅草屋狂吠,嘴里还叼着个红色的布片 —— 那是急救包的标记。
“这里有伤员!” 阿木喊道。少年冲过去,用矛尖拨开压在屋顶的木梁。望月钻进废墟的缝隙里,很快叼着个急救包跑了出来,包上沾着暗红色的血。石生让人搬开沉重的木梁,露出下面蜷缩着的人影。
“是阿禾!” 一个矛手惊呼。被压在下面的是昨天在粮仓被救下的盾手阿禾,他的右腿伤口感染,没能跟上大部队,竟被遗漏在了这里。此刻他己经昏迷过去,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望月对着另一处缝隙狂吠,尾巴指向西边。石生立刻让人分头搜索,果然在西边的废墟里找到了另外两名伤员:一个是神农军的射手,箭头穿透了他的肩膀;另一个竟是姬军的士兵,小腿被石弹砸断,正痛苦地呻吟。
“这姬军怎么办?” 阿木看着那个受伤的敌人,手里的短刀下意识地握紧。按照部落的规矩,对待敌人不必留情,尤其是这些刚刚还在厮杀的对手。
石生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姜炎带着医疗队赶来了。“怎么回事?” 姜炎的目光扫过三个伤员,最后落在那个姬军士兵身上。巫妪提着药箱跟在后面,看到伤员立刻蹲下身,不管不顾地检查伤口。
“首领,这姬军……” 石生欲言又止。他知道姜炎有 “不斩降俘” 的规矩,但在这刚刚激战过的战场上,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姜炎却摇了摇头,指着那个姬军士兵:“先救他。”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伤兵不论敌我,都是两条腿的人。战场厮杀是一回事,见死不救是另一回事。”
巫妪赞许地看了姜炎一眼,立刻让助手烧热水,自己则拿出止血粉和麻布,先给姬军士兵处理伤口。那士兵显然没想到会被救治,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巫妪布满皱纹的手在他腿上忙碌,嘴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
“首领,这样会不会……” 阿木有些不解。他想起老栓的死,想起那些在箭雨中倒下的同伴,心里对姬军充满了仇恨。
姜炎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着正在被抬走的伤员:“你看,他们和我们一样会流血,会疼痛,会害怕。”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我们打仗是为了部落的生存,不是为了杀戮。善待俘虏,才能让更多人放下武器,减少伤亡。”
石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想起刚才投降的七个姬军士兵,他们眼里的恐惧和自己部落的战士没什么两样。灵脉石斧的绿光柔和了许多,不再像刚才那样充满杀意。
望月还在废墟间穿梭,鼻子嗅着每一寸土地。突然,它对着一处被烧焦的草堆狂吠起来。战士们立刻上前,拨开草堆,发现下面埋着一个昏迷的少年 —— 看起来只有十三西岁,穿着姬军的铠甲,胸口有处刀伤,显然是在逃跑时被误伤的。
“这孩子……” 巫妪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把少年抱出来,用布擦去他脸上的烟灰,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和阿木差不多大啊……”
姜炎的心猛地一沉。他想起自己那个时代的孩子,这个年纪本该在学堂读书,却要在这里经历战火。“快抬回去救治!” 他对医疗队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给他用最好的药。”
夕阳西下时,清剿工作基本结束。神农军共清剿出十名姬军残兵,其中三人死亡,七人投降;找到重伤员五名,包括两名姬军。猎犬们成了最大的功臣,疾风因为发现残兵被奖励了半只烤野兔,望月则得到了巫妪亲手缝制的防寒垫。
石生把俘虏集中看管在一间完好的茅草屋里,派了西名矛手看守。他特意让人给俘虏送去了粟米粥,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的仇恨渐渐淡了些 —— 这些敌人,其实也是和他们一样为了生存而战的可怜人。
姜炎站在栅栏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远处的姬轩辕阵地亮起了火把,像串冰冷的星星。他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但今天猎犬们的功勋,还有那些被救治的伤员,都在告诉他:胜利不仅仅是杀戮,更是对生命的尊重。
“首领,该回去了。” 阿木牵着疾风走过来,少年的脸上沾着烟灰,却笑得很灿烂,“巫妪说,那个姬军少年醒过来了,还问俺们是不是神农氏的部落。”
姜炎点点头,跟着少年往回走。疾风跟在旁边,不时抬头看他,尾巴摇得欢快。月光洒在战场上,给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银辉,也照亮了那些正在悄然改变的人心。
这场战争,不仅是武器和战术的较量,更是人心和信念的比拼。而猎犬们的功勋,或许只是这漫长战争中的一个小插曲,却像颗种子,在每个人心里种下了对生命的敬畏 —— 这或许比任何胜利都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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