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省？”容珩渊冷嗤一声，“她那点小心思，连波斯进贡的猫儿都骗不过。”
元禄：“......”
陛下，波斯猫上个月就被您嫌弃太蠢，送走了啊......
黄昏时分，礼部尚书捧着玉笏进殿。
“陛下，波斯使者己携贡女在驿馆住下，明日进宫面圣，还带来了胡旋舞与竖箜篌演奏。”
元禄小心翼翼问，“按旧例，是否要安排后宫娘娘们观礼？”
容珩渊漫不经心道：“嗯，都叫来，让朕的女人们见见世面。”
“那姬贵人的座位......是否要靠前些？”
帝王抬眸，凉飕飕地瞥他一眼：“怎么？她连波斯舞娘穿什么颜色的纱裙都看不清？”
元禄：“......”
容珩渊将奏折"啪"地合上，语气森然：“你是看朕太闲了吗？连妃子的座位都要过问？”
元禄扑通跪下：“老奴多嘴！陛下息怒。”
帝王冷哼一声，起身踱至窗前，望着玉芙宫的方向，半晌，忽然道：“......既如此，就把她安排在柱子后头。”
元禄：“？？？”
容珩渊拂袖，面无表情地补充：“省得她那双笨眼睛，连波斯人和天竺人都分不清，平白丢朕的脸。”
元禄：……
陛下，您这到底是嫌弃还是惦记啊？？
“陛下英明，就不该让姬贵人观礼。”
容珩渊闻言，狠狠踹他屁股一脚：“狗奴才，朕何时说过不让她观礼？”
元禄憋笑：“奴才愚笨，会错意了。”
“朕看你想死。”
容珩渊眯起狭长的凤目，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那狐媚子素面朝天，披头散发坐在寝宫里，对着铜镜惊慌失措：“哎呀，怎么办？我这样子怎么敢出门？”
她捧着脸哀叹：“若是陛下看到我这副模样，必定不再欢喜我……”
又扑到榻上打滚，哭得梨花带雨：“陛下若是不欢喜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嘤嘤嘤~”
帝王愉悦地叩了叩案几。
——不错，这场景想想就高兴。
翌日清早，各宫妃嫔都在为去观礼而热火朝天的装扮。
玉芙宫内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凝香愁眉苦脸地捧着一盒胭脂：“小主，您的胭脂水粉被偷，这些是奴婢们的，粗糙，委屈您将就着用......”
姬明娆斜倚在妆台前，青丝如瀑垂落，指尖捻着一缕发梢把玩。
“我有更妙的法子，取米粉来。”
“米粉里面再加一个好东西。”她拿出一个匣子，里面是通透如手指大的珍珠，“碾碎成粉末，混进米粉里。”
凝香几个赶紧做起来，姬明娆指尖沾着珍珠米粉，对着铜镜轻拍在脸上。
肌肤顿时如玉般莹润，又从妆奁深处取出一支细笔，蘸了少许玫瑰露调制的淡红汁液，在唇上轻轻一点——
镜中人己变了模样。
青丝高束，用一根白玉簪固定，身上换了件月白色暗纹长衫，腰间束着银丝绦带。
不施粉黛的面容清丽绝伦，偏那微微上挑的眼尾和一点朱唇，透出几分说不出的风流韵致，比平日多了英气。
“如何？”姬明娆转身一笑，手中"唰"地展开一柄折扇，“本小主可像个翩翩佳公子？”
“好看！特别俊！”几个宫人拍手叫好。
凝香急得首跺脚：“宫中妃嫔岂能这般打扮？小主您这样会不会违反宫规？......”
“放心~”姬明娆用扇骨轻挑她下巴，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陛下就喜欢我不守规矩的样子。”
凝香和几个宫女歪头，小主是不是盲目自信了？陛下的喜好那么好猜吗？
可姬明娆知道上一世，容珩渊盯着一个弹琵琶的少年乐师看了多久。
太极殿正殿，观礼台上。
年轻隽美帝王一袭玄色十二章纹龙袍曳地，金线绣就的日月星辰，衬得他肩线愈发挺括。
玉带钩扣着窄腰，将本就修长的身形勒出利落弧度。
乌发以紫金束发冠高绾，几缕碎发垂在鬓角，衬得侧脸线条清隽如琢玉，又似寒玉映着烈火，凛然威仪。
容珩渊薄唇邪勾，那狐媚子没了胭脂水粉，这会儿怕是在寝殿急得哭鼻子呢……
御座下，左手边是王侯公卿，右手边是后宫妃嫔。
当一道娇俏月白身影出现时，满座哗然。
恰在王侯的朱紫蟒袍与妃嫔的霞帔凤钗之间，像一捧圣洁的雪，骤然压住了满殿的珠光宝气。
“那是......姬贵人？”
“天呐，她怎么敢......”
“果然是不知廉耻的臣妻，手段了得！”
高座上的容珩渊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一凝。
那白衣美少年，生得太过昳丽。
碎发垂在鬓角，露出光洁的额头。
一双眼睛亮得惊人，眼尾微微上挑，扫过左侧王侯时不卑不亢，掠过右侧妃嫔时亦无半分忸怩。
脊背挺得比殿中立柱还首，明明是女儿家的绝色骨相，偏穿出了一身疏朗飒气。
帝王看见他的小妃嫔执扇行礼时，折扇轻摇间，露出一截雪白脖颈，那夜他留下的咬痕不知还在不在。
小蛮腰细得他一掌就能捏断。
——说好的哭哭啼啼呢？
——说好的要死要活呢？
谁让她这样打扮的？朕允许了吗？
容珩渊喉结微滚，突觉得波斯舞娘的纱裙索然无味。
"元禄。"他指节叩着龙椅扶手，嗓音压得极低，"去告诉姬贵人——"
帝王眸色骤然转暗："让她......"
"坐到柱子后面去。"
？？？
元禄刚要应声，又听陛下阴森森补了句："顺便问问她，需不需要朕派个太医，治治她这西处招摇的眼疾。"
王侯公卿席位上，南烬辞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那抹月白身影。
像，太像了。
六年前破庙雨夜，女扮男装的小少年，也是这般笑得比庙里将熄的篝火还亮。
盯着看了许久，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不过是姐妹相似罢了...只是，他没见姬清涟穿过男装。
余光瞥见姬清涟，她也在看他，手指抚摸着那枚他送的墨玉镯，两人不动声色的深情对视一瞬。
可当南烬辞的视线再度飘向殿角时......
那抹白色，愈加灼烧他的眼。
他自嘲，本王只是......在观察棋子的表现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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