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槌落下的沉重声响,如同惊雷在宁婉儿心中炸开,余波震荡,久久不息。
“两亿!成交!恭喜祁总!恭喜祁太太!”拍卖师激昂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却仿佛隔着厚重的玻璃罩,变得模糊不清。
宁婉儿维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处。屏幕上那片无边无际的紫色花海,如同最瑰丽的梦境铺陈在她眼前。耳边,是他低沉而霸道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烙印在她灵魂深处——“写你的名字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在下一秒被汹涌而来的暖流包裹,激得它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腔的束缚。酸涩、震撼、难以置信的狂喜,还有一丝几乎让她落泪的、从未有过的强烈归属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淹没。她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周围那些聚焦的、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她猛地转过头,视线撞进祁迹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冷冽疏离,也没有了休息室里那令人心悸的侵略念。此刻,他眼底翻涌的,是比普罗旺斯花海更深沉、更浓烈的情绪,如同无垠的夜空包裹着星河,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专注和一种势在必得的、沉甸甸的温柔。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仿佛穿越了十年时光的尘埃,最终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祁迹……”宁婉儿无意识地呢喃出声,声音带着颤抖的哽咽。
祁迹没有言语。他只是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收紧,更紧地将她微凉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厚温热的掌心。那十指紧扣的力道,无声地传递着他的承诺和力量,将她从情感的惊涛骇浪中稳稳地锚定。
周围所有的喧嚣、闪光灯刺目的光芒、人群的窃窃私语,在这一刻都彻底远去。宁婉儿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眼中那片为她一人盛开的紫色花海,和他掌心源源不断传递来的、足以驱散一切阴霾的滚烫温度。
就在这片仿佛凝固了时光的静默里,一个带着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地,从人群的某个角落传来。
宁婉儿的心尖像是被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目光越过祁迹宽阔的肩膀,穿过衣香鬓影的缝隙,再次捕捉到了那个刚刚被她刻意遗忘的身影——宁向州。
他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穿着那身考究却在此刻显得格外单薄的藏蓝色西装。他正用手帕紧紧捂着嘴,身体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微微佝偻着,肩膀颤抖得厉害。那张儒雅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痛苦地皱着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灯光下显得异常刺眼。尽管他极力压抑,但那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般的咳嗽声,还是断断续续地传来,像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
他咳得如此厉害,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周围有人投去疑惑或嫌弃的目光,但更多人沉浸在方才祁迹天价拍下庄园的震撼中,并未过多关注角落里的这一幕。
宁婉儿脸上的血色再次褪得一干二净。所有的感动和震撼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冰冷的寒意和一种尖锐的痛楚。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碎片——养母顾梅刻薄的嘴脸,自己被当作待价而沽的屈辱,以及养父那张总是带着无奈和沉默的侧脸——瞬间冲垮了刚刚筑起的堤坝,汹涌地冲击着她的心脏。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掐入祁迹与她十指紧扣的指缝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目光却像是被钉在了宁向州痛苦佝偻的身影上,无法移开。恨他吗?怨他吗?是有的。可看到他此刻这副狼狈痛苦、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模样,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痛楚却攫住了她。
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
祁迹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极其不悦的戾气。他收回目光,落在宁婉儿苍白脆弱的小脸上,那翻涌的戾气瞬间被一种更强烈的保护欲取代。
他没有理会角落里那令人不快的噪音,也完全无视了周围所有探究的视线。他微微倾身,薄唇贴近宁婉儿冰凉的耳廓,温热的气息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强势,清晰地说道:“结束了,我们回家。”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一手依旧紧紧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则首接将她从座位上带了起来。动作强势却又不失温柔,完全将她护在自己高大的身影之下。
宁婉儿被动地被他带着起身,脚步有些虚浮。祁迹的臂膀如同最坚实的壁垒,牢牢支撑着她。她最后看了一眼宁向州的方向,看到他似乎终于止住了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正用手帕擦拭着嘴角,抬起眼,目光复杂地、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和痛苦,隔着人群望向她。
那目光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缓慢地割过宁婉儿的心。
她猛地别开脸,不再看他。任由祁迹半拥半抱着,在无数聚焦的镜头和目光中,步伐沉稳地带着她离开了这片充斥着奢华、震惊与复杂情绪的拍卖场。
闪光灯追逐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祁迹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宁婉儿完全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他护着她,如同守护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步伐坚定地走向出口。侍者早己恭敬地拉开厚重的玻璃门。
清冷的夜风迎面扑来,带着自由的气息,瞬间吹散了拍卖场内浑浊的空气和令人窒息的氛围。
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沉默的巨兽,安静地停在门口。司机迅速拉开车门。
祁迹护着宁婉儿坐进温暖舒适的后座。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窥视。车内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灯光柔和。
宁婉儿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她闭上眼,长长地、带着颤抖地吁出一口气。拍卖场内的喧嚣、薰衣草花海的震撼、祁迹深情的宣告、还有养父痛苦咳嗽和愧疚的目光……种种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混乱地闪回,让她疲惫不堪。
一件带着清冽冷松气息的温暖西装外套,轻轻地落在她微凉的身上。
宁婉儿睁开眼,看到祁迹正侧身凝视着她。他己经脱下了晚礼服外套,只穿着里面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地解开两颗,少了几分刚才在拍卖场内的凌厉压迫感,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和深沉。
“还冷吗?”他低声问,声音比刚才在会场时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宁婉儿摇摇头,裹紧了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心头的寒意似乎真的被驱散了些许。她抬起眼,看向祁迹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晰地映着她此刻苍白而脆弱的样子。
“祁迹,”她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那个庄园……太贵重了。”
祁迹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没有首接触碰她的脸颊,而是极其自然地拂开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额角,带来细微的酥麻感。
“它值得。”祁迹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是你的‘心迹’。”
宁婉儿的心猛地一跳!‘心迹’!这正是她工作室、她个人品牌的名字!她从未想过,这个承载着她梦想的名字,会被他如此郑重地赋予给那片遥远而梦幻的紫色花海!这不仅仅是一座价值连城的庄园,这是他无声的告白,是他对她梦想最顶级的认可和加持!是他将她的名字,刻在了属于他们的未来版图上!
一股比刚才拍卖槌落下时更汹涌澎湃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心中因养父而升起的最后一丝阴霾和酸楚。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祁迹看着那双瞬间蓄满泪水、却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的眼眸,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狠狠触动。他不再犹豫,倾身过去,长臂一伸,以一种绝对占有和保护的姿态,将她整个人牢牢地拥入怀中。
宁婉儿没有挣扎,顺从地将脸埋进他温暖坚实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衣料,她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如同最安心的鼓点。他身上的冷松气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他极少抽烟,此刻似乎是因为刚才的不悦),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味道,将她完全包裹。
祁迹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发丝。他的手臂收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却又小心地控制着力道,不让她感到丝毫疼痛。另一只手则在她单薄的脊背上,隔着西装外套,缓缓地、安抚性地拍抚着,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珍视和承诺。
车厢内流淌着柔和的音乐,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变成流动的光影。
宁婉儿放任自己沉溺在这温暖而强大的怀抱里,汲取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那些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只剩下他沉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心头的冰层彻底融化,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感填满。
她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像只终于找到归巢的倦鸟。祁迹感受到她的依恋,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稳了些。
车子平稳地驶向翎羽山半山别墅的方向,驶向他们共同拥有的、那片即将被命名为“心迹·紫雾之梦”的宁静港湾。窗外的夜色温柔,而怀中的温度,真实得足以熨帖所有过往的伤痕,照亮未来漫长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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