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觥筹交错的喧嚣,在顾梅那声尖利刺耳的“婉儿!”响起的瞬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愕、探究和毫不掩饰的看好戏意味,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宁婉儿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僵硬地转过身,看着那个踩着不合时宜的高跟鞋、脸上堆着夸张笑容朝她走来的中年女人——她的养母,顾梅。顾梅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花哨西装、眼神轻浮油腻的年轻男人,张建峰!那个曾经纠缠她、被祁迹用“高价”婚约协议挡开的纨绔!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宁婉儿几乎站立不稳。她下意识地抓紧了祁迹的手臂,指尖深深陷入他昂贵的西装面料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她怎么来了?!还是和张建峰一起!在这样的场合!宁婉儿只觉得巨大的难堪和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刚刚在红毯上积累起的、属于“祁太太”的沉静外壳,在此刻被彻底击碎,露出了内里那个在养母面前永远卑微、无所适从的宁婉儿。
祁迹清晰地感受到了臂弯里瞬间的僵硬和冰凉。他深邃的眼眸骤然转冷,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精准地射向顾梅和张建峰。周身那股原本收敛的、属于上位者的强大气场瞬间外放,带着凛冽的寒意,让靠近他们几步之内的宾客都不自觉地屏息后退。
顾梅却仿佛毫无所觉,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她脸上堆满了夸张的、近乎谄媚的笑容,几步就冲到宁婉儿面前,无视了旁边散发着可怕低气压的祁迹,伸手就想去抓宁婉儿的手臂,声音又尖又高,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亲昵:“哎哟,我的婉儿!真是出息了!穿得这么漂亮,妈都快认不出来了!”
她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热度,宁婉儿下意识地猛地一缩手,避开了她的触碰。这个动作让顾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但随即又堆起更夸张的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宁婉儿身上的“月光纱”礼服上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算计。
“啧啧啧,这裙子……得值不少钱吧?”顾梅的声音拔得更高,几乎响彻了附近的小半个宴会厅,引得更多人侧目,“看看这料子,这做工!哎哟,到底是嫁进了祁家,不一样了!不像你妈我,还在穿去年的旧衣服!”她一边说,一边还刻意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颜色艳俗的礼服,做出委屈的样子。
张建峰站在顾梅身后,眼神放肆地打量着宁婉儿,从头到脚,尤其在的肩颈和纤细的腰肢处流连,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和一丝报复性的快意。他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伯母,您这话说的,婉儿妹妹现在可是祁太太了,身份尊贵,穿件好衣服不是应该的嘛?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带着恶意扫过宁婉儿略显苍白的脸,“这礼服看着是漂亮,就是不知道祁少花了多少钱买的?该不会是……什么打折处理的过季款吧?毕竟,祁氏家大业大,也得省着点花,对吧?”他这话,明里暗里都在暗示宁婉儿身份低微,不配穿真正的高定,甚至影射祁迹吝啬。
“你胡说什么!”林薇薇第一个忍不住,从旁边冲过来,气得小脸通红,指着张建峰就想骂人,被一旁的欧阳宇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宁婉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顾梅那贪婪的打量,张建峰恶意的羞辱,周围那些探究、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身上,让她无所遁形。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发颤,眼眶发热,几乎要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
就在这时,一只宽大、温热、带着绝对掌控力的手,稳稳地握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祁迹将她往自己身后带了半步,用自己的身体,将她彻底隔绝在顾梅和张建峰那令人作呕的视线之外。
他并未立刻开口斥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顾梅和张建峰一眼。他微微侧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宁婉儿强忍着泪意、写满屈辱和脆弱的小脸上。那眼神沉静依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有我在。
然后,他才缓缓抬起眼睑。那目光,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带着冻结一切的冰冷威压,精准地锁定在喋喋不休的顾梅和一脸挑衅的张建峰身上。
整个宴会厅这一隅,温度骤降!
顾梅被祁迹那毫无温度、仿佛看蝼蚁般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嚣张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张建峰脸上的得意也僵住了,后背莫名窜起一股寒意。
“祁、祁少……”顾梅干巴巴地挤出笑容,试图找回场子,“您看,婉儿是我女儿,我这当妈的……”
“闭嘴。”祁迹的声音不高,甚至称得上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君王敕令般的威严。两个字,清晰地敲打在寂静的空气里,瞬间让顾梅的声音卡死在喉咙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祁迹的目光冰冷地扫过顾梅,最终落在张建峰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上,薄唇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张建峰。”
张建峰被他点名,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让你学会管好自己的嘴。”祁迹的声音低沉平静,每一个字却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张建峰的神经,“张家最近在城南那个项目上,似乎很缺资金?”
张建峰的脸色瞬间煞白!城南项目是他们张家最近孤注一掷压上的重注,资金链紧张是绝密!祁迹怎么会知道?!一股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祁迹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他目光转向宁婉儿,那冰冷的眼神在接触到她微红的眼眶时,瞬间融化成一种深沉的怜惜和……不容错辩的心疼。
“这件礼服,”祁迹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周围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是QW首席设计师J女士的私人珍藏,月光纱的灵感来自阿尔卑斯山巅的初雪与月光,全球仅此一件。”他的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事实,却在无形中狠狠扇了张建峰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折过季款?无知得可笑!
他顿了顿,目光温柔地落在宁婉儿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欣赏:“它很美,但……”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契约暖婚:祁少的心尖宠 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不屑,“配不上我妻子的身份。”
话音未落,祁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修长的手指,极其自然地、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拂过宁婉儿礼服腰侧一处极其隐蔽的、被顾梅刚才拉扯时可能留下的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褶皱。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竟顺势捏住了礼服腰侧一个极其精巧的、作为设计点缀的蝴蝶结系带。
“嘶啦——”
一声极其细微、却又无比清晰的裂帛声响起!
那件价值连城、美得如梦似幻的“月光纱”礼服,在宁婉儿纤细的腰侧,被祁迹亲手撕裂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如同月光被无情地撕开了一道裂痕!
“啊!”周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顾梅和张建峰更是彻底傻了眼!
宁婉儿也惊呆了,怔怔地看着祁迹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那份冰冷的决绝和……一种近乎偏执的守护欲。
祁迹却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他脱下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却无比强势地披在了宁婉儿肩上。宽大的外套瞬间将她包裹,带着他身上清冽的冷松气息和滚烫的体温,隔绝了所有窥探的目光,也包裹住了那被撕裂的礼服和她此刻的狼狈。
“脏了。”祁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示主权般的绝对占有,“我的妻子,不需要穿被别人碰脏的衣服,更不需要忍受任何廉价的质疑。”
他揽住宁婉儿被西装外套包裹的肩膀,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最后一次扫过面如死灰的顾梅和吓得瑟瑟发抖的张建峰,声音不高,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李珂。”
一首如同影子般站在不远处的李珂立刻上前一步,姿态恭敬而高效:“祁总。”
“联系J女士。”祁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告诉她,我要她最新设计稿中那套‘星河之泪’成品。三倍价格,立刻、马上送到半山别墅。”
“星河之泪”!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那是QW尚未正式发布、只在小范围流传设计图的顶级梦幻高定!传闻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三倍价格?!这简首是……
“是,祁总。”李珂面不改色,立刻拿出手机。
祁迹不再看任何人,他微微低头,在宁婉儿耳边轻语,声音是只有她能听到的温柔,与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我们回家,穿新的。”
说完,他揽着被宽大西装包裹、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中的宁婉儿,无视了身后一片死寂和无数道惊骇的目光,无视了顾梅惨白的脸和张建峰惊恐的眼神,迈着沉稳而不可撼动的步伐,在人群自发让开的通道中,从容不迫地离开了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风暴的名利场。
迈巴赫无声地驶离璀璨的宴会厅,将那片喧嚣与惊愕远远抛在身后。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发出细微的声响。
宁婉儿蜷缩在宽大的座椅里,身上还裹着祁迹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礼服腰侧那被撕裂的口子,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提醒着刚才那场噩梦般的羞辱。顾梅贪婪的嘴脸,张建峰恶毒的眼神,周围那些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一幕幕在脑海中翻滚。巨大的委屈和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冲垮了最后一丝强撑的堤坝。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她紧紧交握的手背上,也砸在包裹着她的、那件带着冷松气息的西装外套上。
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微微地、无助地颤抖着。
一只温热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覆上了她冰冷颤抖的手背。祁迹没有说话,只是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进自己滚烫的掌心,力道坚定而温暖。
宁婉儿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言说的委屈:“为什么……为什么要撕掉它……那么贵的衣服……我……”她心疼那件礼服,更心疼自己刚刚建立起的、一点微弱的自信,在那场羞辱中被彻底碾碎。
祁迹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泪流满面的脸,那里面翻涌着心疼、怜惜,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名为“占有”的暗火。他用指腹,极其温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力道,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
“一件衣服而己。”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强大力量,“再贵,也只是死物。”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擦过她细嫩的皮肤,带来一种奇异的安抚感。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灼热的气息拂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目光牢牢锁住她水光潋滟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地说道:
“宁婉儿,你记住。”
“你是我祁迹的妻子。”
“你的价值,不需要任何一件衣服,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定义。”
“更不需要,为那些污浊的东西掉一滴眼泪。”
他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铠甲,将她破碎的自尊一点点包裹起来。那字里行间毫不掩饰的珍视与绝对的维护,如同暖流,驱散了她心底的冰冷和屈辱。
宁婉儿怔怔地望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认真与心疼的俊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份毫不作伪的、只为她而起的波澜。所有的委屈、恐惧,都在他坚定而温柔的目光下,化作了汹涌的酸涩,堵在喉咙里。
她再也忍不住,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受伤小兽,猛地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将满是泪痕的脸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压抑的、委屈的呜咽声终于抑制不住地泄露出来。
祁迹的身体在她扑进来的瞬间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那双总是掌控一切的手,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笨拙的温柔,缓缓抬起,轻轻地、一下下地,拍抚着她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后背。
车厢内,只剩下女孩压抑的啜泣声,和男人无声却强大到足以支撑整个世界的温柔守护。窗外,城市的霓虹飞速倒退,如同流逝的、不再重要的过往。而此刻这个温暖的怀抱,成了她唯一的、坚实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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