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山腹溶洞的瞬间，陈轩的草鞋碾碎了一层薄薄的磷光苔藓。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如水晶帘幕，十丈高的穹顶让他的脚步声泛起嗡嗡回响。五十丈见方的溶洞中央，十丈宽的水潭像块墨玉，水面浮动着豆大的荧光，几条白鱼穿梭其间，鳞片反射的光点如同坠落的星子。
"妖气？"陈轩蹲在潭边，指尖划过水面。涟漪荡开时，他捕捉到一缕微弱的兽息——这些看似普通的白鱼，体内竟涌动着接近一阶妖兽的灵气。他皱眉思索：洞内灵气稀薄得像层窗纸，这些鱼如何开启灵智？但很快便抛却疑惑——就算长成一阶妖兽，也不过是他青锋剑下的开胃菜。
绕洞一周，陈轩收回悬浮在肩头的青锋剑。他从储物袋里捻出几颗碎萤石，屈指弹入洞顶钟乳石的缝隙。淡蓝色的光芒次第亮起，映出岩壁上酷似雄狮、雄鹰的怪石。那颗拳头大的萤石球被他小心收起——这玩意儿在凡人界价值百两白银，可不能浪费在照亮溶洞这种小事上。
"除了灵气少，倒是个清净地方。"陈轩在干燥的岩壁下铺开草席。接下来的两个月，他过上了 caveman 式的修行生活：清晨用《金刚壮体功》捶打岩壁，正午研究墨大夫的丹方，傍晚则对着水潭练习火球术。当第七十八次火球术精准点燃三十丈外的钟乳石时，他终于能御剑飞行了——尽管只是离地三尺的低空滑行，也让他在草席上傻笑了半宿。
但瓶颈如影随形。练气六层顶峰的修为像层牛皮纸，任他服用培元丹、调整功法路线，始终捅不破那层障碍。更让他郁闷的是墨大夫的行踪——神手谷的竹楼像座孤岛，那老头除了给王绝楚看病，几乎足不出户。倒是水潭里的白鱼成了他和灵鼠的主食，如今潭面连鱼泡都难得一见，灵鼠每次下水都要扑腾半个时辰才能抓到一条。
"再吃下去该绝种了。"陈轩看着灵鼠叼来的白鱼，苦笑着摇头。这小家伙自从吃了白鱼，毛色从土黄褪成奶白，眼睛大得像两颗黑葡萄，撒娇时会用毛茸茸的尾巴卷住他的手腕。更让他惊讶的是，灵鼠的气息己接近一阶高级，某次竟能口吐风刃削断碗口粗的石柱。
就在灵鼠蹭着他裤腿撒娇时，一段模糊的意识涌入陈轩脑海："水底...发光的...东西..."他心中一动，这才意识到在溶洞住了两个月，竟从未探查过水潭底部。神识如网撒出，二十丈的范围在水中打了折扣，只能探入十五丈。但那潭水却像个无底洞，神识触碰到的最深处仍是漆黑一片，连白鱼的影子都不见。
"看来得让这小家伙当回潜水员了。"陈轩掐动法诀，一缕神念注入灵鼠眉心。当他闭上眼，视野突然变得扭曲——灵鼠跃入水中的瞬间，二十丈深处的黑暗在它眼中化作流动的光点，那是灵气凝聚的具象化形态。越往下潜，光点越密集，在五十丈深度时，灵鼠的动作明显迟缓，腮部一张一合地吞吐着水中的氧气。
"还有三丈到底。"陈轩通过灵鼠的视觉看到了潭底的景象：一幅半卷的画轴斜插在淤泥中，绢帛上溢出点点灵光，引得数十条白鱼围绕争抢。他心脏狂跳——能在水底沉寂多年仍溢散灵气，最差也是件极品法器！但灵鼠的气息己变得紊乱，小小的身躯在水压下不住颤抖。
"上来！"陈轩猛地收回神念。灵鼠如离弦之箭窜出水面，瘫在潭边大口喘气，奶白色的皮毛湿淋淋地贴在身上。陈轩连忙喂下五十年黄芝，看着它渐渐恢复元气，心中却犯了难：他的肺活量撑死潜三十丈，灵鼠虽能下潜更深，却无法抓取宝物。驱物术在水中效果大减，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宝贝沉在水底？
他绕着水潭踱步，目光扫过洞壁的钟乳石。突然，他想起《符箓初解》里的"避水符"——若能画出高阶避水符，或许能在水下开辟出空气层。但画符需要三品以上的朱砂，他储物袋里只有最普通的货色。又想到用木系法术催生藤蔓编成网兜，可潭底淤泥深厚，藤蔓能否触及仍是未知。
灵鼠突然吱吱叫着跑到岩壁角落，用爪子扒拉着一块凸起的青石。陈轩走近一看，石缝里竟嵌着枚锈迹斑斑的铜符，符面上"水"字的笔画己模糊不清。他试着注入灵力，铜符突然发烫，水面竟泛起一圈涟漪——这是枚失传的低阶避水符！
"天无绝人之路！"陈轩仰天大笑。他将铜符绑在灵鼠脖颈，又用青锋剑削出根三尺长的木矛。再次注入神念时，灵鼠下潜的速度明显加快，避水符在它周围形成个透明气泡，水压的影响大大减弱。当灵鼠爪子触碰到画轴时，陈轩甚至能感受到绢帛的冰凉触感。
画轴入手的瞬间，潭水突然剧烈翻腾！一条磨盘大的黑鱼从淤泥中窜出，张开的巨口足以吞下整只灵鼠。陈轩大惊失色，连忙操控青锋剑刺入水中。剑气在水下炸开，黑鱼吃痛摆尾，掀起的浊浪差点将灵鼠卷走。趁此机会，灵鼠抱着画轴奋力上浮，黑鱼紧追不舍，锋利的牙齿几乎咬到它的尾巴。
"快！"陈轩在岸上急得跺脚。灵鼠猛地一甩头，画轴脱手飞出水面，而它自己则被黑鱼的尾鳍扫中，像颗石子般弹到陈轩脚边。他接住画轴的瞬间，青锋剑化作一道蓝光刺入黑鱼眼睛，腥臭的血液染红了半潭清水。
瘫坐在地，陈轩才敢打量手中的画轴。绢帛上用朱砂画着幅山水画，远处山峦间隐有金光流动。当他注入灵力时，画轴突然展开，露出背面的蝇头小楷："此乃《青元剑诀》残篇，有缘者得之..."
"青元剑诀？！"陈轩倒吸凉气。这可是韩立前期的主修功法，没想到竟藏在这潭底！他激动得手指发颤，突然感觉灵鼠在扯他的裤腿。低头一看，小家伙脖颈的避水符己碎成粉末，嘴角挂着血丝，却仍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
"傻东西。"陈轩抱起灵鼠，从储物袋里翻出所有疗伤丹药。夕阳透过溶洞顶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青元剑诀》的残篇上，金光与荧光交织成奇妙的图案。他知道，这意外得来的功法，或许正是突破练气七层的关键，而那潭底的黑鱼，不过是修仙路上的又一道试炼。
水潭恢复了平静，只有血腥味还在空气中弥漫。陈轩将画轴小心翼翼收好，目光投向更深的潭底——他有种预感，这溶洞的秘密，远不止一本残篇剑诀那么简单。而此刻的他还不知道，当他在溶洞中钻研剑诀时，七玄门正悄然发生着变故，墨大夫的丹炉里，一炉足以改变凡人命运的丹药即将开炉，而某个黑瘦少年，正背着行囊走向彩霞山的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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