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暗流，在奢华的梁柱与宫灯的阴影下，无声涌动。
太子赵乾的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他一脚踹翻了身边的紫檀木案几！
“砰——！”
上好的瓷器，碎裂一地。
“废物！！”
“柳家这群废物！！”
他胸口剧烈起伏，眼底是压抑不住的惊慌与暴怒。
一子错，满盘皆输！
他处心积虑布下的局，竟然因为靖王妃那个贱人……
那个本该早就死了的贱人……
全线崩盘！
就在这时。
一名内侍，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殿……殿下！”
“柳……柳小姐在宫门外，说有要事求见！”
赵乾猛地回头。
那双素来以温润示人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赤裸裸的烦躁。
和……
一丝被逼到绝路的狠戾。
柳清月？
呵。
这颗己经彻底没用的废棋。
她还来做什么？
来……
拖他下水吗？
【好家伙，这女人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还是觉得我死得太慢？】
赵乾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
“让她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
柳清月被带进大殿时，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发髻散乱，华服褶皱。
脸上，泪痕与尘土混在一起，哪里还有半分“京城第一才女”的风姿。
她一见到赵乾，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殿下！”
“殿下救我！求求您救救柳家！”
她凄厉地哭喊着，膝行着上前，想要去抓住赵乾的衣角。
赵乾厌恶地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神，像在看一件肮脏的，亟待处理的垃圾。
“救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
“柳家通敌叛国，证据确凿，父皇亲自下的旨。”
“你让孤……”
“怎么救？”
柳清月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不……殿下，那些事，您不是都知道吗？”
“我们是一起的啊！”
“您不能不管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赵乾的神经上。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
【蠢货！】
【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
赵乾眼中的杀机，再也无法掩饰。
就在此时！
“哐当——！”
殿门被禁军粗暴地推开。
为首的禁军统领，手持圣旨，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奉旨！”
“捉拿叛贼柳氏余孽，柳清月！”
数十名甲胄鲜亮的禁军，瞬间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那冰冷的刀光，映得柳清月脸色惨白如纸。
她彻底慌了！
“不！！”
她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赵乾，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殿下！我是你的人啊！你快告诉他们！”
“你快救我！你说过会娶我做太子妃的！”
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她以为，他至少会念及旧情。
她以为，他是她最后的屏障。
然而。
她没有看到。
赵乾的脸上，那瞬间闪过的，不是怜悯，不是挣扎。
而是一种……
终于下定决心的，解脱般的冰冷。
他缓缓低下头。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苦苦哀求的女人。
声音，却突然变得义正辞严，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妖女！”
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孤竟不知，你柳家狼子野心，意图谋逆！”
“如今事败，还想攀诬于孤？！”
柳清月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错愕和茫然。
“殿下……你……”
“你……说什么？”
赵乾没有再看她。
他转向禁军统领，满脸痛心疾首。
“此女妖言惑众，构陷储君，罪加一等！”
“孤……今日便亲手为国除害！”
话音未落。
他猛地从旁边禁军腰间，“唰”地一声，拔出佩刀！
那柄长刀，在宫灯下划过一道森寒的弧线。
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轻得可怕。
柳清月僵硬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心口处，那柄熟悉的，属于太子仪仗的佩刀。
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
染红了她华贵的衣裙。
像一朵，开在绝望里的，罪恶之花。
好疼。
真的……好疼。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她缓缓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
看着那个亲手将刀送进她心口的男人。
那个她爱慕了一生，算计了一生，为之付出了一切的男人。
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冷漠。
那么……
陌生。
“殿下……”
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
“你……”
“怎么……敢……”
赵乾抽出长刀。
任由柳清月的身体，像一片破败的叶子，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用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
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碍事的蚂蚁。
他听到她最后的质问。
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残忍的，嘲讽的笑。
“孤，有什么不敢？”
柳清月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放大。
所有的爱慕，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希望……
都在这一瞬间，尽数碎裂！
化作了……
滔天的，无尽的怨毒！
她死死地盯着他。
要把他的脸，刻进自己的骨髓里。
原来……
这，就是她赌上一切，换来的结局。
呵。
呵呵……
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笑了。
笑得无声，又凄厉。
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
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
大殿角落的阴影里。
一名毫不起眼的小太监，垂着头，仿佛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
但如果有人能看到他的眼睛。
就会发现，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柳清月，确认死亡。】
【死于太子赵乾之手。】
【手段……够狠。】
【可惜，也够蠢。】
他看着太子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一下。
【这一幕，王爷一定会很喜欢。】
【这份大礼……】
【该送出去了。】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彻底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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