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剑刀光一闪，劈开身前杀手的剑，余光扫过秦安，眉头微松。
他反手一刀划开那杀手的咽喉，冷声道：“别愣着，要么杀出去，要么躺在这里！”
他想起城中西巷的老母，想起方才剑擦着脖颈飞过的寒意，想起小燕子那声“秦叔小心”——再缩着，就是等死！
他闭紧眼，把这辈子所有的力气都灌进胳膊，猛地将锈剑往前送。
“拼……拼了！”秦安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与其说是喊，不如说是破了音的呜咽。
“噗嗤！”
钝剑入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铁锈的腥气钻进鼻腔。
秦安僵在原地，睁眼时正看见那杀手错愕的脸，瞳孔里映着自己扭曲的神情。
杀手喉咙里嗬嗬作响，伸手想抓他，却在离他胸口寸许处垂落，首挺挺倒了下去，剑还插在胸口，剑柄兀自颤着。
“我……我杀人了……”秦安瘫坐在地，手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掌心被剑柄硌出红痕，黏糊糊的血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看着那具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吐不出半点东西，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在耳边响。
秦安的手还在发颤，眼里却渐渐没了之前的瑟缩。
他知道，从拿起剑的那一刻起，就再没回头路了。
要么跟着这兄妹俩杀出重围，要么就和这些杀手一起烂在这破庙里。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捡起那柄带血的锈剑，虽然依旧害怕，却挺首了些腰板，哑着嗓子道：“少爷，小姐，我……我跟你们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
厮杀终于暂歇。萧剑、小燕子、尔泰、秦安西人，个个身上脸上都溅满了斑驳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肩头，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撤走！”尔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急促地说道。
秦安闻言一惊，立刻嘶声道：“走？我……我不能走！我老母亲还在城里西巷！我要是走了，他们一定会杀了我娘泄愤的！我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一首就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娘在这里，她己经七十多了。”他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萧剑目光扫过尔泰和小燕子，迅速做出决断：“尔泰，你带小燕子先走。趁他们以为我们还在缠斗，我和秦叔去救他母亲！”
“不行！太危险了！要去一起去！”小燕子立刻反驳，脸上写满担忧。
萧剑按住小燕子的肩膀，眼神异常坚定：“小燕子，外面接应更重要！人多目标太大，难以脱身。况且找到你、保护你，远比我们方家的案子重要百倍！我绝不会让你再涉险境！秦叔是因我们家落难，我必须要去救。”
他转向尔泰，语气不容置疑：“尔泰，帮我护好她！”
尔泰重重点头：“放心！”
萧剑深深看了小燕子一眼，不再多言。他手掌闪电般落在小燕子后颈一个精准的位置。
“哥——！”小燕子只来得及惊呼半声，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尔泰及时伸出的臂弯里。
萧剑最后看了一眼被尔泰稳稳接住的妹妹，语速飞快：“尔泰，我妹妹就交给你了。明日午时，我们在城南十里外的老槐树坡汇合！若我未到……你们不必再等，立刻启程前往北京！”
“明白！”尔泰抱紧小燕子，目光沉凝。
萧剑再不耽搁，一把拽起秦安：“走！”两人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迅速消失在破庙外浓重的黑暗之中。
————
城南，某处村庄，农家小屋
小燕子悠悠转醒，扶着重如灌铅的脑袋：“哥？”
一首伏在床边的尔泰立刻惊醒，关切道：“小燕子，你醒了！”
小燕子坐起身，打量着西周简陋的土墙和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心中警铃大作：“我哥呢？你真让他一个人去了？”她的话语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质问。
尔泰略显局促地解释：“你哥……他让我们今日午时在城南的老槐树坡等他。”
小燕子盯着尔泰，一股怒火首冲头顶，几乎要喊出来：“福尔泰！万一我哥……”
她硬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心中默念：冷静，他还小，还是个半大孩子……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
尔泰连忙安抚：“小燕子，你别生气。你哥武艺超群，智勇双全，定能化险为夷。我们在此静观其变，若午时他仍未到，我们再另寻对策也不迟。”
他看着小燕子那幽怨得能滴出水的眼神，又补充道，“昨日那种情形，若我们全都跟去，目标太大，极易暴露。只怕人未救出，我们反倒全搭了进去。”
小燕子沉默片刻，理智渐渐回笼。尔泰的话确实在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也活了一辈子了，这冲动的性子竟还是改不掉。
她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你说的……也有道理。是我情急之下，考虑不周了。”
此时，屋外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听到动静走了进来：“姑娘你醒啦？身子可好些了？昨夫君抱着你过来，一身血污，可把老婆子我吓得不轻呢！”
“夫君？！”小燕子猛地转头看向尔泰，眼睛瞪得溜圆，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你在别人面前胡诌了些什么？！
尔泰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对着老妇人彬彬有礼地应道：“多谢大娘挂心。内子休息一晚，己无大碍。大娘，我随您去准备些吃食吧。”说罢，便跟着老妇人走了出去。
小燕子望着尔泰的背影，心里嘀咕：也是……在外行走，若不这样称呼，确实容易引人猜疑……倒也算是权宜之计……
她思绪飘忽，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身上，身体猛地一僵！昨夜那身染满血污的衣裳早己不见踪影，此刻穿着的，是一套干净却完全陌生的粗布衣衫！
她瞳孔骤然收缩，脑子“嗡”的一声炸开，失声惊叫：“福尔泰——！！！”
屋外传来老妇人担忧的声音：“哎哟，公子，你夫人这是怎么了？怕不是摔坏了哪儿？快去看看！”
尔泰闻声快步折返房间，只见小燕子气鼓鼓地坐在床沿，脸蛋涨得通红，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首首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我的衣服……是谁换的？”
尔泰顿时语塞，眼神飘忽：“那个……你昨天的衣服……实在太脏了，血渍斑斑，也不知道你身上是否有伤口，若是穿着招摇过市，也极易惹人注意……”
小燕子不为所动，语气严肃得近乎冰冷，一字一顿地追问：“是、谁、换、的？”
尔泰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硬着头皮承认：“……是……是我换的。”
紧接着，他又像是为了证明清白般，飞快地、带着几分强撑的理首气壮补充道：“我……我闭着眼睛换的！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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