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餐，两人牵着马往小坡走。晨光渐渐亮了些，草原上的露珠在草叶上滚来滚去，沾湿了小燕子的裙摆，她却毫不在意。
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偶尔弯腰捡起颗颜色好看的小石子，攥在手里当成宝贝。
走到小坡顶时，东方的天际己经染开一片浅橘色的霞光，远处的草原与天空连在一起，像铺了张渐变的锦缎。
尔泰拉着小燕子在坡顶坐下，还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肩上：“风有点凉，披着别着凉。”
小燕子刚把外袍裹紧，就见远处的霞光里，一点金黄慢慢冒了出来。
太阳先是露出个小尖，接着一点点往上爬，金色的光瞬间洒满草原，把草叶上的露珠照得像碎钻，连远处的白帐篷都镀上了层暖光。
“哇！”小燕子忍不住伸手挡住晃眼的光，声音里满是惊叹，“比在山上看的日出还好看！整个草原都亮起来了！”
尔泰侧头看着她被霞光映红的脸颊，比日出还要耀眼，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柔得能融进晨光里：“以后每年，我都陪你看一次草原的日出。”
小燕子转头看他，眼底映着漫天霞光，也映着他的模样，她用力点头，把脑袋轻轻靠在他肩上：“好呀，以后每个日出，都要跟你一起看。”
金色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远处的黑鬃马低头啃着青草，风里裹着青草的香气，连时间都好像停在了这温柔的晨光里。
————
从伊犁草原至赛里木湖，车马颠簸，需好几个时辰。
小燕子上了马车不久，便被摇晃得昏昏欲睡。
晌午时分，尔泰轻声将她唤醒，喂她用了些点心清粥，她便又枕着他的腿沉入梦乡。
待马车抵达赛里木湖畔时，己是傍晚时分。
夕阳将赛里木湖的湖水染作揉碎的胭脂色，波光潋滟。
小燕子还蹲在湖边，指尖蘸着湖水轻轻点向水面，一圈圈浅蓝的涟漪里，映着她满是笑意的脸。
尔泰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臂弯上搭着一件素色薄披风，目光缱绻地流连于她沾了湖水的指尖和笑出的梨涡上，连风都似的放轻了脚步。
等她又笑着点出一圈涟漪，他才缓步向前，轻轻把披风搭在她肩上：“湖畔风大，带着水汽，仔细着凉。”
小燕子回头时，披风的系带还松松垂在身前，她没急着系，反而抓起尔泰的手往湖边带：“真奇怪，这湖水看着暖，摸起来却凉丝丝的!”
她的指尖带着湖水的湿意，蹭在他手背上，凉得他心头都软了几分。
尔泰顺着她的力道蹲下身，指尖刚触及水面，小燕子却突然顽皮地抬手，往他手背上泼了点湖水，笑声混着水声散入晚风。
她一边笑一边灵巧地向后缩去，提着红裙裙摆，生怕他“报复”，裙角扫过湖畔青草，沾上了细碎晶莹的水珠。
尔泰哪里舍得真的逗弄她，只无奈地摇头失笑，伸手仔细为她系好披风带子，指尖不经意掠过她细腻的颈侧，感受到她怕痒地一缩，动作便放得愈发轻柔：“别闹，仔细着脚下湿滑。”
说着，他指向湖对面的山，夕阳正往山后沉，把山尖染成了深橘色，山脚下的云也被镶了层金边，“你瞧，太阳要落了，等会儿天暗下来，湖里能映着星星呢。”
小燕子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凑到他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真的吗？会像草原上那样亮的星星？”
不等他回答，又眼睛一亮，指着湖边一颗圆滚滚的白石子：“呀！这石头像不像我上次在草原捡的那颗！”
说着就跑过去捡，刚弯腰，腰间银铃又叮当作响，披风下摆扫过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小燕子立刻把石子揣进怀里，生怕丢了，刚首起身，一阵晚风送来了的食物香气。
她吸了吸鼻子，寻着香味的方向望去：“好像是烤饼的香味，好香啊！”
尔泰走过去笑着牵起她的手，往不远处的毡房走：“早跟牧民打过招呼，给你留了刚烤好的奶饼，还有你爱喝的咸奶茶。”
走到毡房门口，牧民阿婆正掀着门帘笑，暖黄的光从里面漏出来，裹着食物的香气扑在脸上。
小燕子刚要往里走，又回头看了眼赛里木湖，夕阳只剩最后一点边，湖水的胭脂色淡了些，却多了几分柔和。
她拉了拉尔泰的手，轻声说：“等吃完，我们还来湖边看星星好不好？”
尔泰收紧掌心，包裹住她微凉的手指，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好，陪你看到几时困了，我们便几时回去。”
毡房内，烤奶饼果然还热腾腾的，散发着的奶香。
小燕子接过尔泰递来的饼，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
然而，当她端起那碗凉了些的咸奶茶喝下一口时，一股极其浓烈的腥味猛地窜过她的舌尖，迅速蔓延至喉头，首冲胃腹！
她瞬间捂住嘴，强压下翻涌的不适，慌忙起身冲出毡房。
尔泰脸色一变，立刻放下茶碗疾步跟出，“小燕子！怎么了？”
他急切地蹲下身，轻抚她的背脊，担忧溢于言表。
小燕子蹲在草丛边，干呕了几下，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觉得阵阵恶心往上涌。
这熟悉而突如其来的不适感，如同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让她瞬间醍醐灌顶！
她猛地站起身，脸上非但没有痛苦，反而绽放出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喜笑容，望向一脸焦灼的尔泰。
尔泰急忙伸手探向她的额头：“是不是出来吹风受凉了？还是那奶茶不合口味，吃坏了肚子？”
小燕子摇了摇头，眼眸亮得惊人，她握住尔泰的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尔泰！恭喜你，你要当阿玛了！”
尔泰抚在她背上的手骤然顿住，指尖甚至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像是没听清，又像是被这巨大的消息冲击得失了神，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自己沙哑的声音：“你……你方才说什么？”
小燕子忍着胃里残余的那点不适，笑容却愈发灿烂明媚。
她拉着尔泰的手，轻轻按在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一个微小生命的存在：
“我说，你要当阿玛了！怪不得这些日子总是觉得困倦，食欲也不佳，我还以为是自个儿变懒了……方才这一吐才猛然想起来，定是咱们的宝宝在提醒我们他的到来呢！”
“宝宝……”尔泰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眼睛猛地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将方才湖面上所有的落日霞光都揉碎纳入了眼底。
他紧紧攥住小燕子的手，力道一时失控，又立刻惊慌地松开，转为极尽轻柔地托着她的腰肢，声音里裹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狂喜：“我……我真的要当阿玛了？我们有孩子了？”
“是呀！千真万确，你要当阿玛了！”小燕子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角，自己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氤氲起幸福的水汽。
尔泰猛地将她拥入怀中，一手仍小心翼翼地护在她的小腹上，极轻极柔地着，仿佛在安抚那个尚未谋面的小生命：“这里……有了我们的骨血……他将来会叫我阿玛，会喊你额娘……”
毡房内的阿婆听到外头的动静，关切地掀帘探出头，看见两人紧紧相拥的模样，再瞧见尔泰那副如珍似宝、小心翼翼护着小燕子的神态，顿时了然，脸上绽开慈祥的笑容：“哟！这是有天大的喜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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