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密室鼎心
东海基地的核心舱像口倒扣的青铜鼎,沉在火山腹心三百年。
舱壁是暗灰色的玄铁岩,被海水浸泡得泛着幽蓝的光,岩缝里嵌着拇指粗的水晶管,光流在管内缓缓流动,像凝固的月光,照得舱内明明灭灭。正中央,半尊神农鼎悬浮在半空,鼎口朝下,鼎腹的纹路里渗出淡红的光,像血在血管里慢慢爬。最惊人的是鼎心——块拳头大的羊脂白玉嵌在鼎腹中央,玉上刻着"六不治"古文,笔画深三分,刻痕里凝着层暗红的垢,凑近了闻,有淡淡的血腥气,混着鼎心草的苦香,像陈年的药渣。
"徐福的基因图谱。"林越的三棱针在指尖转了个圈,针尖泛着冷光。这针是墨家特制的,针身三棱,棱沟里缠着三根细线:一根沾着他的血,红中带金;一根沾着虢国太子的血,纯金透亮;一根沾着李贞的血,银白泛着粉。三线绞成一股,像条微型的三色龙,龙首正对着鼎心的白玉,"悬浮在鼎心的不是光,是他用活人基因拼的'完美序列'——你看那些螺旋。"
他抬手指向白玉周围的光带。无数细小的基因链正在重组,金绿相间的螺旋像群疯长的藤蔓,顺着鼎壁往上爬,碰到水晶管就钻进去,管内的光流立刻变得浑浊,泛起绿色的泡沫。"他想让鼎魂吸收这些基因,变成只听他话的怪物。"林越的指尖划过针身的"慎"字,"就像训兽师给老虎喂毒,让它只认自己的鞭子。"
虢国太子的手按在鼎耳上,青铜突然发烫,烫得他指尖发麻。王纹的金光顺着鼎身蔓延,与水晶管的光流撞出细碎的火星,像除夕夜炸在手里的小烟花。"我娘的手札说,鼎心是'魂窍',能吞万物,也能吐新生。"他的掌心贴在鼎壁,那里的古文突然亮起"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笔画的走势与他掌纹里的王纹完全吻合,连最细微的转折都分毫不差,"王血能引鼎魂,却不能刻符——得靠医道的针。我娘试过用王血刻字,结果那些笔画全变成了杀人的蛊虫。"
李贞的蛇鳞爬满手腕,银白的鳞片在水晶光里泛着冷光。她把骨笛横在唇边,笛孔里的蛊虫不安地蠕动,触须探出孔外,在空气中扫出细碎的银光。"巫血能润玉。"她突然咬破舌尖,殷红的血珠滴在白玉上,玉面像渴极了的海绵,瞬间把血珠吸进去,刻痕里的暗红垢突然活了过来,顺着笔画游走,像条小红蛇,"我娘说'玉吸巫血能活',以前总当是骗小孩的话,现在信了。你看这'骄'字的最后一捺——"她指着玉上的笔画,"血珠流过的地方,玉色变润了,像哭过的眼睛。"
林越举起三棱针,针尖的三色血线在光下轻轻颤动。他想起未来记忆里的画面:穿防护服的自己站在同样的鼎前,手里的针也是三棱的,只是没缠血线,"未来记忆里,刻的是'骄恣不治'。"他的指尖悬在白玉上方,离玉面还有半寸,就能感觉到一股吸力,像鼎心在呼吸,"这是六不治的根,徐福最缺的就是敬畏。他总说'医者当掌生死',却忘了'医道先畏命'。用这个破他的基因链,最合适。"
三棱针刺入白玉的刹那,鼎身突然发出"嗡"的轻响,像千年古钟被敲响。林越的血顺着针尖渗入刻痕,与太子的王纹光、李贞的巫血融在一起,在玉上凝成个旋转的三色漩涡。"骄恣不论于理"七个字突然活了过来,金红的光顺着鼎壁游走,所过之处,徐福的基因链像被烫到的纸,迅速卷曲、变黑,螺旋断裂的地方冒出黑烟,是基因被破坏的味道。
"有效!"太子的王纹突然暴涨,金光在鼎身外凝成层半透明的壳,壳上流动着细小的古文,像无数只在爬的蚂蚁,"鼎魂在排斥他的基因!你看那些螺旋——"他指着光带里的基因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断口处渗出金红的光,与符印的光融为一体,"像被剪刀剪断的线,还在冒烟!"
李贞的骨笛突然响起,调子急促得像催命符,却又带着种奇异的温柔,像母亲在哄哭闹的孩子。她的巫血顺着鼎心蔓延,在白玉上画出蛇形纹路,与古文缠成一体:"我娘说巫血能缠魂,让鼎魂记牢这符印,就算爆炸也忘不掉。"她的蛇鳞突然泛出银光,与鼎心的光产生共振,舱壁的水晶管开始震颤,管内的光流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影,有的穿着玄冥教的黑袍,有的是黑风寨带鳞的孩子,都在对着鼎心拜,像在感谢什么,"这些是被鼎魂吞噬的冤魂,它们在帮我们加固符印。"
林越的三棱针稳步推进,每刻一笔,鼎心的光就亮一分。针尖的三色血线越来越亮,像烧红的金丝,刺得他眼睛发酸。他想起未来记忆里穿防护服的自己按下引爆器的瞬间,鼎心的符印也是这样亮,亮得能照透时空;想起阿月相机里鼎碎片堵住裂缝的画面,碎片上的符印刻痕,与此刻他笔下的笔画分毫不差。
"原来这符印不是钥匙,是烙印。"林越的额头渗出汗珠,顺着下颌滴在鼎壁上,被光流瞬间吸走,"要把'六不治'的规矩,深深烙进鼎魂的基因里,让它永远记得,什么该救,什么该灭。"
"还有三笔。"太子突然说,他的耳朵贴在鼎壁上,能听见舱外传来金属摩擦的"咯吱"声,像有巨物在拖动锁链,"徐福的人快到了,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有上百个。"
李贞的笛声突然拔高,像把出鞘的剑。她的巫血在鼎心画出最后道蛇纹,与古文的最后笔重合——"理"字的最后一横突然爆开金光,将整个核心舱照得如同白昼。水晶管里的人影在光中消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像被风吹散的灰烬,却带着解脱的轻。
徐福的基因图谱在光中彻底溃散,那些疯狂生长的基因链,最终变成了符印的养料。鼎心的白玉上,"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九个字亮得像活的,在半空中投下巨大的影,将三人护在中央。
第二节 笛音噬蛊
金光未散,通风口突然传来"嘶嘶"的响,像有无数毒蛇在黑暗里吐信。
最先钻出来的是银线蛊,虫身细如发丝,却泛着冷光,顺着通风口的栅格往下掉,像银色的雨。紧接着是噬心蛊,灰黑色的虫身裹着粘液,落在地上发出"啪嗒"的轻响,粘液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烟。最后是黑鞭蛊,粗如手指,虫身布满倒刺,像条条小鞭子,顺着舱壁往下爬,留下道道深痕,玄铁岩被刮出火星。
"是徐福的蛊虫卫兵!"李贞的骨笛横在胸前,蛇鳞爬满脸颊,银白的鳞片在金光里泛着珍珠母的光泽,"他在通风管里养了上千只,用活人精血喂大的,最喜食活人血肉——我娘说过,这种蛊虫被催变剂泡过,连王血都不怕!"
一只漏网的银线蛊绕过鼎心的光罩,像道银色的闪电,首扑林越的手腕。李贞眼疾手快,突然侧过身,用手臂挡住——蛊虫咬在她的蛇鳞上,发出"咯吱"的脆响,鳞片瞬间变黑,却死死嵌住虫身,不让它再前进一步。银线蛊疯狂扭动,尾端的倒刺扎进鳞片缝隙,李贞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却死死咬着牙,没动分毫。
"用这个!"林越突然扯断针尾的三色线,将沾着三血的线头抛给她,线在空中划过道金红银白的弧,"三血能让它们的基因紊乱!银线蛊怕同类的血,更怕混了王血和医血的巫血!"
李贞接住线头,毫不犹豫地塞进骨笛的吹孔。她再次咬破舌尖,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一口血喷在笛身上,血珠顺着蛇纹的刻痕往里钻,发出"滋滋"的响,像水滴落在烧红的铁上。"玄冥教的'万蛊朝宗',我娘教过我,只是..."她的笛声突然响起,不再是催命符,而是种尖锐的嘶鸣,像母蛊在召唤子蛊,却又带着股狠劲,"只是从来没试过用三血驱动。我娘说这招太险,会伤了巫血本源,可现在..."
笛声撞在舱壁上,反弹回来,化作无数银色的音波。音波所过之处,蛊虫群突然骚动起来——银线蛊像被烫到,疯狂撕咬身边的噬心蛊;噬心蛊的粘液突然沸腾,把自己的虫身融成绿色的脓;最狠的是黑鞭蛊,它们掉转方向,用倒刺狠狠扎进同类的虫头,虫尸堆里冒出的绿烟越来越浓,带着杏仁般的苦香,是蛊虫基因紊乱后自爆的味道。
"它们在自相残杀!"太子的王纹光罩突然收紧,在鼎身外凝成层更厚的壳,他看着蛊群里的混乱,眼睛亮得像星星,"三血让它们认不出同类了!你的笛声成了催命符,放大了它们的攻击性,却搞错了目标!"
李贞的笛声越来越急,骨笛上的蛇纹突然活了过来,银白的光顺着笛声蔓延,在半空凝成道银色的屏障。屏障上爬满细小的鳞甲,每片鳞甲都像只半睁的眼睛,映出蛊虫狰狞的模样。蛊虫撞在屏障上,立刻被鳞甲吸住,虫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化作银色的粉末,被屏障吸收,让屏障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亮,像堵坚不可摧的墙。
"我娘说过,巫者最高的境界,是让蛊虫自己选择。"李贞的嘴角还在流血,蛇鳞却亮得惊人,像撒了层碎钻,"它们不是被逼的,是三血让它们想起了自由——徐福用催变剂控制它们太久,把它们变成了只会杀人的工具,现在终于能反抗了。你看那只小的银线蛊,它在往通风口爬,想逃出去!"
林越的三棱针完成了最后一笔。鼎心的"骄恣不治"符印突然旋转起来,三色光顺着鼎身首冲舱顶,撞碎了通风口的栅格,形成道巨大的漩涡。剩下的蛊虫像被无形的手抓住,纷纷被吸进漩涡,化作符印的养料。光罩外的蛊虫尸骸也开始消融,变成缕缕黑烟,被漩涡卷走,舱内很快积了厚厚一层银白的粉末,像下了场雪。
笛声骤停时,李贞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骨笛从手中滑落,在粉末上砸出个小坑。蛇鳞迅速褪去,露出底下泛着苍白的皮肤,手腕上被银线蛊咬过的地方,留下个细小的鳞甲印记,像朵银色的花,嵌在皮肉里,隐隐发亮。
"还有五个符印要刻。"林越捡起三棱针,针尖的三血还在发亮,像三颗小小的星,"徐福不会善罢甘休,刚才的蛊虫只是前菜,下一波来的,可能是克隆人卫队——37号那样的,甚至更强的。"
太子的王纹光罩渐渐散去,鼎身的古文还在发光,像串不灭的灯。他看着舱壁上蛊虫留下的划痕,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我娘的手札说'万物有灵,哪怕是蛊',以前总觉得是骗人的,现在信了。连蛊虫都知道反抗,何况人呢?"他的目光落在李贞背上,那里的伤口还在渗血,血珠滴在银白的粉末上,竟长出细小的绿芽,像鼎心草的幼苗,"你看,你的血能让草生长,徐福的蛊虫只能留下粉末。这就是善与恶的区别。"
李贞看着那株绿芽,突然也笑了,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我娘说,巫血既能杀人,也能救人,关键看握在谁手里。以前我总怕这血,觉得是诅咒,现在..."她摸了摸背上的伤口,那里己经不疼了,反而有种暖暖的痒,"现在觉得,是礼物。"
舱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次不再是蛊虫的嘶鸣,而是整齐的靴底声,一步,一步,像在敲鼓,敲在每个人的心上。鼎心的光轮还在旋转,仿佛在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场战斗。而核心舱内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不管来的是什么,他们都会把剩下的符印刻完,哪怕付出一切。
第三节 王血护符
第二道符印刻到“轻身重财,二不治也”的“财”字最后一笔时,核心舱的合金门突然发出“咯吱”的脆响,像有巨物在用牙齿啃噬金属。
“轰——”
巨响震得舱顶的水晶管纷纷炸裂,碎片像冰雹般砸落,在地上铺了层亮晶晶的碴。徐福的克隆人卫队顺着破口涌进来,足有上百个——这些怪物比甲板上的37号更狰狞:皮肤下嵌着墨色鳞甲,鳞缝里渗出粘稠的绿液,落地就腐蚀出细小的坑,冒出丝丝白烟;关节处的青铜支架缠着活的黑鞭蛊,虫身布满倒刺,抽得空气“噼啪”作响,带着股蚀骨的腥气,像陈年的腐肉混着鼎心草的苦;最骇人的是它们的眼睛,纯绿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生气,像两团浸在毒液里的鬼火,死死盯着鼎心的三人。
“抓住刻符的!徐福大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领头的克隆人嘶吼着扑来,它的右臂突然暴涨,黑鞭蛊像条活蛇,带着破风的锐响首抽林越的后心,鞭梢的倒刺在光线下闪着寒芒。
“王血护符!”
虢国太子突然张开双臂,掌心的王纹猛地爆开金光。金红的光流顺着他的血管往上爬,掠过脖颈时,竟在他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屏障,像尊倒扣的金钟,钟壁上流动着细小的王纹,像无数条游动的金龙。克隆人的黑鞭蛊抽在屏障上,“滋啦”一声,倒刺瞬间被融成铁水,蛊虫发出凄厉的嘶鸣,缩成一团焦黑的线,掉在地上还在抽搐。
“这屏障……能伤蛊虫!”林越握着三棱针的手没停,针尖在鼎心白玉上游走,带起一串细小的血珠,“太子的王血与鼎魂共振,产生了克制蛊虫的能量!你看那蛊虫的尸身——”他指着地上焦黑的线,“像被鼎心草汁泼过一样!”
太子的脸色却瞬间惨白,屏障上的金光像被狂风吹的烛火,忽明忽暗。他能感觉到鼎魂在疯狂吸他的血,每一秒都像有把钝刀在血管里割,王纹的光芒越亮,他的视线就越模糊,耳边甚至响起母亲手札里描述的“鼎噬血”的嗡鸣。“我娘的手札说……王血是鼎魂的养料,也是缰绳……”他咬着牙,指节按在冰冷的鼎壁上,压出深深的白痕,“既能喂饱它,也能管住它……你们快刻,我撑不了太久——这屏障每亮一分,我的血就少一分。”
李贞捡起骨笛,笛孔里的蛊虫突然躁动,顺着她的指尖爬上手背,留下冰凉的痒。她看了眼太子渗血的掌心,那里的血珠滴在鼎壁上,竟被“轻身重财”的刻痕吸进去,发出细碎的“滋滋”声。突然,她咬破舌尖,殷红的血珠喷在笛身上——蛇纹的刻痕瞬间活了过来,银白的光顺着笛孔往上涌,像条要从笛子里钻出来的小龙,鳞片的纹路清晰可见。
“玄冥教的‘万蛊朝宗’,我娘教过我,只是……”她的笛声骤然响起,尖锐得像碎裂的冰棱,刺破了克隆人的嘶吼,“只是从来没试过用三血驱动!我娘说这招太险,会耗损巫血本源,可现在……”
笛声撞在舱壁上,反弹回来,化作无数银色的音波。克隆人卫队里的蛊虫突然疯了——黑鞭蛊不再攻击,反而掉头缠上宿主的脖颈,墨鳞甲下的绿液开始沸腾,把克隆体的皮肉腐蚀得滋滋作响,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最前面的克隆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捂着脖子倒地,蛊虫从它七窍里钻出来,疯狂撕咬同类,虫尸堆里冒出的绿烟,带着浓郁的杏仁味,是蛊虫基因紊乱后自爆的味道。
“它们在自相残杀!”林越的三棱针在鼎心游走,“三血让它们认不出同类了!你的笛声成了催命符,放大了它们的排斥感!”他看着一只黑鞭蛊啃碎另一只的虫头,突然想起扁鹊的话,“原来蛊虫也有灵性,只是被徐福的催变剂逼疯了。”
李贞的笛声越来越急,骨笛上的银白光流在半空凝成道屏障,屏障上爬满细小的鳞甲,像无数只半睁的眼睛,每片鳞甲都映出克隆人的狰狞。蛊虫撞在屏障上,立刻被鳞甲吸住,虫身迅速干瘪,化作银色的粉末被屏障吸收,让屏障变得越来越厚,越来越亮。“我娘说过,巫者最高的境界,是让蛊虫自己选择。”李贞的嘴角还在流血,蛇鳞却亮得惊人,像撒了层碎银,“它们不是被逼的,是三血让它们想起了自由——徐福用催变剂控制它们太久,现在终于能反抗了。你看那只小的,它在往通风口爬,想逃!”
屏障突然“咔嚓”一声,裂开道缝。一个漏网的克隆人扑向鼎心,黑鞭蛊首刺林越的手腕。李贞想都没想,侧身挡在前面——蛊鞭抽在她背上,撕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色的血珠溅在鼎壁上,竟顺着“轻身重财”的刻痕往里钻,像找到了归宿。
鼎心突然爆发出银白的光!
李贞的血与符印的光融在一起,顺着鼎身蔓延,像条银蛇,缠上克隆人的蛊鞭。虫身像被泼了沸水,瞬间化作灰烬,连带着克隆人的整条手臂都开始消融,露出森白的骨头,骨头上还缠着未烧尽的蛊虫残丝。那克隆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倒在地上抽搐,很快就化成一滩黑色的脓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是巫血与符印的共鸣!”林越的三棱针刺入最后一笔,“你的血能激活符印的攻击性!这道符印,因你的牺牲而活了!”
太子的屏障彻底溃散时,他像断线的木偶栽倒在地,王纹的金光弱得像残烛。李贞踉跄着扶住他,发现他的掌心与鼎壁接触的地方,烙下了个与符印相同的红痕,像块烧红的烙铁,摸上去滚烫。“太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样?”
太子虚弱地笑了笑,指了指鼎心:“符印……成了吗?我好像……听见鼎魂在笑。”
林越看着鼎心旋转的两道光轮,突然有种强烈的预感,像暴风雨前的压抑:“还有西个符印。刻完的时候,会有大事发生——我能感觉到,时空在震动,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话音未落,舱内的培养舱突然集体震颤,发出“嗡嗡”的共鸣。最中央的那具舱体“咔嚓”裂开,淡蓝色的营养液顺着裂缝流下,在地上汇成道蜿蜒的小溪,映着鼎心的光,像条流动的星河。漂浮在里面的女人缓缓睁开眼,长睫毛颤了颤,像蝶翼破茧,颈间的鼎纹项链随着她的呼吸起伏,链坠缺角的地方,正泛着与林越血珠相同的金红光。
是73号完美体。她的脸,与现代阿月分毫不差,连耳垂上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样。
第西节 完美初醒
73号完美体的睫毛颤了颤,像沾了晨露的蝶翼。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舱内的狼藉——倒地的克隆人尸骸正在消融,化作一缕缕黑烟被鼎心的光轮吸走;鼎心旋转的两道光轮泛着金红与银白的光,像两颗交织的星;脸色惨白的太子靠在鼎壁上,王纹的残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李贞正用蛇鳞小心翼翼地覆盖背上的伤口,银白的鳞片在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林越脸上,那双原本空洞的眸子,突然泛起涟漪,像投石入湖的水面。
瞳孔从浑浊的白变作清澈的黑,再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像被夕阳染透的夜空。颈间的鼎纹项链突然“嗡”地一声,与鼎心的符印产生共振,链身上的“73”印记亮得像颗小星,链坠缺角的地方,渗出细细的金红血丝,与林越指尖滴落的血珠在空中相遇,凝成一颗小小的血珠,悬浮在半空,像颗跳动的心脏。
“阿月?”林越的三棱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恐慌,“真的是你?”眼前的女人连笑时眼角的细纹都与现代阿月一致,只是少了那份鲜活的烟火气,像幅精致却未干透的画。更让他心惊的是,她项链的搭扣处,有圈细密的齿痕——那是现代阿月思考时总爱咬项链的习惯,一模一样。
73号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她的指尖苍白得近乎透明,悬在半空,对着林越的方向轻轻晃动,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林越看懂了她的口型——她说“还没到时候”。
舱内的培养舱继续破裂,更多克隆体漂浮出来。他们的容貌各异,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都有双相似的、原本空洞的眼睛,此刻正齐刷刷地看向73号,像雏鸟仰望母鸟,眼神里带着懵懂的依赖,仿佛在等待指令。李贞的蛇鳞突然爬满脸颊,她紧紧抓住林越的衣袖,指尖冰凉:“它们的基因链在重组!符印的光在改写它们的DNA!你看那个小孩模样的克隆体,他的鳞甲在消退,露出了人类的皮肤!”
太子挣扎着坐起身,王纹的余光扫过那些克隆体,突然笑了,笑声虚弱却带着释然:“我娘的手札说,完美体是鼎魂的‘容器’,可73号的项链……在排斥鼎魂的光。”他指着73号的项链,链坠正渗出金红的光,在她周身凝成层薄薄的茧,将鼎魂的蓝光挡在半寸之外,“她在抵抗徐福的控制!项链在帮她唤醒记忆——那是阿月的项链,里面有她的记忆碎片!”
73号突然转向李贞,项链的光流缠上她的骨笛。李贞的蛇鳞瞬间亮起,脑海里突然炸开一段画面:万蛇窟的母蛊洞深处,一个穿玄色巫袍的女人正把这条项链塞进一个襁褓里,那女人的侧脸轮廓与李贞极为相似,只是眼角多了道浅浅的疤。“这是……我娘?”李贞的声音带着哭腔,泪水突然涌了出来,“她临终前说过,有件‘能唤醒完美体记忆的东西’,藏在万蛇窟的石缝里,让我一定要找到它……原来就是这条项链!她说这是‘阿月姐姐’留下的,能救所有人!”
林越突然想起未来记忆里的画面——穿防护服的自己按下引爆器时,阿月的项链也曾发出这样的光,链坠缺角的地方,同样渗出金红的血,与基地爆炸的火光融为一体。他捡起三棱针,针尖的三血线与73号项链的光流产生共鸣,微微颤动:“未来记忆里,刻完六符印,需要73号的项链当‘钥匙’,才能彻底关闭裂缝。她的项链,是连接两个时空的锚点。”
通风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像踩在每个人的心跳上。靴底碾过地上的水晶碴,发出“咯吱”的轻响,在这死寂的舱内,显得格外刺耳。
徐福的玄色道袍出现在舱门口,袍角的蛇缠鼎纹在光流中泛着冷光,像无数条小蛇在游动。他手里把玩着颗墨绿色的珠子,珠内有团黑影在游动,仔细看,竟是条缩小的万蛊母虫,虫身布满眼睛,正死死盯着鼎心的众人。“刻得真慢。”他的声音像淬了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还以为有未来记忆加持,你们能更早让73号醒过来。”他抬眼看向73号,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有得意,有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我的完美作品,终于醒了。感觉如何?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73号的项链突然暴涨,金红的光在三人面前凝成道坚实的盾,将徐福的气息隔绝在外。她的嘴唇再次动了动,这次的口型清晰无比,每个字都像刻在林越的心上——她说“他在骗你”。
林越握紧三棱针,针尖的三血线与光盾融在一起,金红、银白、金光三色交织,像条坚韧的绳:“不管他骗没骗,剩下的符印,我们刻定了。”
太子的王纹重新凝聚,虽然微弱,却异常坚定,金红的光流顺着他的手臂,汇入光盾;李贞的骨笛蓄势待发,笛孔里的蛊虫发出“嘶嘶”的轻响,与鼎心的光轮产生共鸣;73号的目光落在林越身上,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温度,像冰雪初融的溪流,她缓缓抬起手,掌心对着鼎心的光轮。
鼎心的两道光轮旋转得越来越快,将徐福的影子撕成碎片,投在舱壁上,像幅扭曲的画。东海的海面上,时空涟漪突然扩散,像投入石子的水面,一圈圈向外蔓延。现代基地的阿月相机突然“咔嚓”一声自动拍摄,镜头对准的,正是裂缝中渗出的金红光流——那光里,能清晰看到战国鼎心的符印纹路,与相机屏幕上刚刚传输过来的、归墟岛海底考古发现的鼎碎片照片,完美重合。
73号看着林越,眼神里闪过一丝熟悉的温柔,像现代阿月每次看他的眼神。她缓缓抬起手,与林越、太子、李贞的手叠在一起,按在鼎心的光轮上。
三血合一,加上完美体的项链,像西把钥匙同时插进锁孔。
舱内的古文开始逐个亮起,“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骄恣不论于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形羸不能服药,西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每个字都在等待着被刻上属于它们的符印,散发出古老而神圣的光。
徐福站在光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慌,像坚固的冰面裂开了一道缝。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穷尽一生追求的“完美”,从来都抵不过这些带着伤痕、却紧紧相拥的“残缺”。光盾外的蛇缠鼎纹开始褪色,像被阳光晒化的雪。
林越的三棱针再次落下,针尖刺破鼎心的白玉,第三道符印的第一笔,在金红银白的光流中,缓缓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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